本文介绍日本万邦拍卖会即将上拍的一件藏品:砧青瓷瓜香炉。
此器在日本被用作茶道里的炉子,回归到我们的文化语境里,无疑是一件酒杯,瓜形的象生瓷。
整器造型呈半个香瓜(甜瓜),瓜分六瓣,其一端贴塑瓜叶两片附于左右,瓜蒂扭曲,栩栩如生。釉色青碧莹润,随瓜楞凹凸而浓淡自分,整器裹釉,支钉烧成。以遗留的四支钉痕观之,有几分模仿汝窑芝麻钉的精细。总的来说,此龙泉窑青瓷瓜杯造型生动别致,工艺精湛细腻,是一件堪为妙品的玲珑奇巧之物,且支钉烧制,传世器中难得一见。
浙江省博物馆有一件元代的同款器,可资参照。
此杯瓜形分瓣上宽下窄,瓜脐微凸,瓜蒂处蜿蜒一小段藤蔓,釉色则为元代龙泉窑较典型的豆青色(偏橄榄青色),底部涩胎垫烧。整体而言,式样上融入了写实的细节,但胎体不如宋器轻巧匀薄,瓜叶瓜蒂的刻划处理,工艺的精细程度,釉水的呈色等均逊于宋器。
宋元龙泉窑之间的差异,由此两器的差别,得见一斑。
此器为象生瓷,实物是甜瓜,也称香瓜,甘瓜。谈及此瓜,我们大概很容易联想到马王堆辛追夫人的138粒半甜瓜籽。再往上追溯,新石器文明遗址就出土过甜瓜籽,所以,这是我国最古老的瓜种之一了。
共2件。五楞瓜形,瓜脐外鼓,瓜柄扭成一圈,瓜蒂处饰五片叶子。
银质,通体鎏金。瓜楞六瓣,中分为二,一端连接瓜蒂与枝叶,瓜蔓缠绕。
银质。杯身为七楞瓜形,杯口两端似脐形,一头凸,一头微凹。三片瓜叶附于杯口一端,以瓜藤卷曲化作杯柄。
▲元 单耳寿字金杯
高3.5cm 口沿长4cm 宽3.3cm
1979年临澧县新合乡出土
常德博物馆藏
金质,五瓣瓜楞(中间合二为一),有矮圈足,一边瓜叶上托起一小瓜作杯柄,杯底饰瓜形框。中有篆文“寿”字。
此种杯底瓜形框饰字,融入把杯造型特点的瓜杯还有下图这件:
▲元 瓜形银把盏
长9.7cm,连把宽10.3cm
上海博物馆藏
银鎏金,六瓣瓜楞,杯底瓜形框内饰梵文“吽”,一边以绶带结为鋬手,下置环耳。
另据周密《武林旧事》卷九,“绍兴二十一年十月,高宗幸清河郡王第”,张俊向高宗“进奉盘合”宝器中,有“玉枝梗瓜杯一、玉瓜杯一”。可知有玉质瓜杯,以之进奉天子,足以说明其珍贵。
相关器例有西藏博物馆收藏的一件元代玉瓜杯(玉枝梗瓜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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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银玉器均是奢华之物,脱胎于此类母本的龙泉瓜杯,满釉支烧的精良品质,均在一定程度上说明,这是一件高档瓷器,甚或为宫廷定烧物。
青瓷之质虽不比金银玉器之华贵,但以青釉温润如玉,青莹翠色,独具自然清新之美,于象生而言,是为形神韵俱佳。
至于其用途,根据有“寿”字装饰的器例,结合传统文化语境里的瓜瓞内涵来推测,或系用于祝寿等场景的劝杯。具体可参考扬之水《奢华之色——宋元明金银器研究》卷三相关章节,内有对劝杯相关传统的梳理,亦涉及瓜杯的论述,多真知灼见,此不赘言。
本品在日本为传世器,重重包裹装存,极受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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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为拍品详情说明:
此件宋代陶瓷作品,是一件仿生设计的瓜型器,形状像纵向切开的瓜,贴塑技法制作瓜蒂枝蔓装饰,通体施满釉,支钉烧,置于桌案,流露出有宋一朝文士寄情自然,隐居田园的悠然之风。
龙泉窑支钉器所见极少,瓷片标本以杭州城市建设出土为主,更有“德寿宫”、“贵妃”等底部官用属性刻款瓷片(配图1 出自《北宋官窑在龙泉》浙江省丽水市处州青瓷博物馆 ),窑址也有零星发现,大窑、溪口窑场均有,尤其是支烧窑具,足以证实宋代龙泉窑存在支钉烧造的工艺,但支钉类器物在整个南宋龙泉窑青瓷中所占的比例非常低,支烧工艺系非主流是显而易见的。从支烧的实物标本来看,面貌较为多元,既有白胎,也有黑胎,既有薄胎厚釉也有厚胎薄釉,既有做工细腻,造型规整者,也有品质平常,泛善可陈者,但总的来说,以质佳者多,部分造型特殊,比如此次所见瓜型仿生器,绝非普通民窑器可比。开了后世清代官窑仿生单色釉瓷器之先河。
本次拍品用途有多种理解,在宋朝,此瓜型器更像是一件随身笔洗,诗词歌赋、朱笔批阅、书信解思。同类造型亦可见福建博物院藏福州茶园山许峻宋墓出土的一件银鎏金瓜形杯(配图2出自《中兴纪胜 南宋风物观止》浙江省博物馆)与本品造型如出一辙,或许也能作为酒具。此品传至日本,成为茶室之重,通过箱书:砧青瓷 瓜香炉可知,是作为茶室焚香具所用,并且被多名茶人,贵族所珍视。
它曾在大正14年(1923年)井上侯爵家专场拍卖以及昭和5年(1930年)的中宫家拍卖中易手。井上侯爵是因鹿鸣馆外交而闻名的政治家“井上馨”,明治维新九大元老之一,首任日本外相(现代日本“外交之父”),由于对古董收藏的热情和出色的鉴别能力,形成了质和量都是明治时期最大的个人收藏,与“益田钝翁”等人交集颇深,嗜好茶道。
中宫家是创制了日本三大名菓之一“长生殿”的加贺藩御用菓子司森八的家主。原家主家族世代以森下屋八左卫门为名,但在明治44年(1907年)因经营困难,由有血缘关系的中宫茂吉接任为家主。
在井上侯爵家的拍卖会上,本作品中标的是金泽的老字号茶具商“美术商かじ乙”根据器物共箱与信札的信息可读取:箱书为小堀权十郎亲笔,《松屋会记》 记载,此物在前田家御道具由来账所记:名物 砧青瓷瓜香炉乃“三宅亡羊”所持。“小堀权十郎”是小堀远州的三子。《松屋会记》 是从安土桃山到江户初期,奈良的富商松屋家历经三代记载的现存最古老的茶会记。《松屋会记》寛永9年10月5日的条目中,记载了三宅亡羊持有的“瓜半分青地香炉,含铁刀木制盖”。“铁刀木”指的是“タカヤサン”。与器物所用之盖材料相对应,第一层外箱银制绳扣饰有前田氏家徽,三宅亡羊是江户初期的儒者,为千利休之孙千宗旦的高徒,与藤村庸轩、久須美疎安、杉木普斎被誉为宗旦四天王。
前田御家、三宅亡羊、井上馨、益田钝翁、かじ乙、森八,与此传世砧青瓷瓜香炉的流转息息相关,这些都是杰出的政治家、幕末豪商、大名茶人,知名古美术商,足见此器物在日本茶道史的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