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记忆中的一段往事。那时矿山的现代化开采条件还较落后,专业设备也欠缺。有的工作还得靠人工来操作。打风钻的工作,说简单点就是手持钻机在大块石头上钻孔,然后炸药雷管爆破,于是我结识了山上的几个打钻民工。
民工们年纪大多在50多岁,多为精瘦但是有力气,皮肤黝黑。每天他们扛着钻枪去打眼,开通空压机,接通风管,当听到哒哒的钻眼声,一天的工作也就开启了。
我们那时负责打眼的后道工序——爆破,因此与他们接触比较多,也就有机会走进他们的生活。我对其中两个民工印象深刻,一个叫老李、一个叫老四。一天,我去石场,远远就听到钻机的声响。老远望去,有几个身影在飞扬的尘土中忙碌,我喊了一声,就见老李手扶钻机在打眼,老四在拖管子。老四停下来朝我挥个离开的手势,那意思是说离远点,灰尘大,待他们忙歇息时,我走过去,就见他们全副武装,身穿厚厚的工作服,裤脚用绳子捆紧,披着一件蓝色的披头,头上顶个安全帽,脸上还套个有些闷气的防尘口罩。
我知道带那特殊口罩闷气,但是没办法,打钻时间长,灰尘大,必须得保护自己,所以要养成穿戴好劳保用品的习惯。
我对他们手中的钻枪来了兴趣,便把它抬起来。“呀,真沉!”老李说到:“当然了,你这瘦弱身板,可得慢点,别砸到脚了。”我有些不服气,这不明摆看不起人,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打钻能有多难!
我选了一块平稳的石头,紧握枪杆,将枪头抵好,开动阀门。只听到突突几声,枪头打滑了,试了几次还是没效果。这时,老李拍拍我的肩,意思说,他来。我看他的操作方式和我差不多,只不过多了一双脚。原来他用双脚抵住枪头,开动阀门。钻机响起了欢快的轰鸣声,枪头被收拾得老老实实,不再打滑。原来干任何事都要有技巧,要学会在实践中摸索总结。
打风钻确实辛苦,扛着笨重的钻机在石头上窜,还要冒着摔倒风险,冒着严寒酷暑的摧残。尽管很辛苦,可是他们很乐观。老四虽然时常有些抱怨,但是说个笑话也就让怨气烟消云散了。干力气活肯定要加强营养,他们都爱吃肉,可是,一个星期最多吃一回解馋,他们把买肉的钱留给孩子。
后来,矿山添置了更加先进的钻孔设备,这些民工们也就离开了矿山。听说老四做烧烤生意了,老李回家带孙子了。此后,我也没再见到过他们。
站在矿上,看着钻机轰鸣,无不感叹时代变化之大。有时也会想到他们,这些为生活打拼过的民工师傅们。那些钻孔岁月里,他们用热情与辛劳钻出了人生的苦与乐,用汗水钻出了劳动之花。(作者:张帮俊/矿山分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