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环县事变”史料之二
民生
2024-11-11 20:14
甘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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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初，我在陕甘宁边区陇东独立五营一连任连长时，接营部通知，让我到军区接受新任务（军分区和五营都驻在曲子）。到军分区后，司令员王世泰同志说：“经军区和地委研究，决定调你到环县任保安大队长。”并扼要地向我介绍环县情况，他说：“你去后一定要接受38年冬土匪赵老五偷袭环县的惨痛教训，赵老五不比一般土匪，他们是环县的地头蛇，他哥哥赵敏清又是国民党西峰镇的专员（当时西峰专员是钟竟成，作者记忆有误，编者注），他倚仗其兄的权势，在环县一带活动得很猖狂，他不仅经常出穴祸害老百姓，而且纠集一帮地富反坏100余人，盘踞在离环县城120里与国民党交界处甜水堡的一个深沟里。地势险要，我们又没有炮，难以接近，可他们却凭借地势天险，经常出来骚扰和破坏革命根据地以及各级人民政府，六个区，数十个乡政权都被这股土匪袭击过，杀害我老百姓、地方干部若干人。尤其疯狂的是连环县人民政府也被他们偷袭过，对环县人民和环县的工作威胁很大。原来的保安大队xx同志就是因此而被撤职的。你去后，要在县委的领导下，搞好团结，时刻提高警惕，加强防范措施，筑造工事、碉堡，在原来的基础上把县武装——保安大队重建起来，还要组织起一支自卫军，加强对他们的教育和训练，提高保安队和自卫军消灭土匪赵老五的士气。如何保卫环县的胜利果实，保卫革命根据地，保卫环县人民的生命财产，希望就寄托给你们了。你还有什么困难吗？”我回答：“坚决完成任务，决不辜负领导对我的期望！”在司令员面前虽然表示的态度很坚决，但是思想上感到任务很艰巨，担子很重。因为除司令员向我介绍的赵老五土匪的情况而外，据我所闻，环县自1936年解放为革命根据地以来，一直没有安宁过。尤其是在1938年冬天，赵老五匪徒百余人，乘我不备，于拂晓窜入环县，给我们造成巨大损失。当地群众对这股土匪怕得要命，也恨之入骨，称赵老五是“上山为王，下山抢粮的土霸王”，经常逼得我工作人员、地方干部、基本群众朝不保夕，到处打游击。为此，陕甘宁边区政府曾通报各地“要吸取教训，提高警惕，加强防范”。
鉴于上述情况，我深感军区和地委派我去任保安大队长这是党和人民对我的信任，怀着这种坚定不移战胜顽匪赵老五的信心到了环县。县委领导同志亲切热情地欢迎我，表示大力支持我开展工作，争着向我介绍1938年冬被土匪偷袭的沉痛教训。县委书记刘昌汉同志说：“因为县委和保安大队领导同志思想麻痹，缺乏经验，没有防范措施，忽视了县武装的组织建设和思想建设工作，没有全民防范的精神准备而造成的。”县长杨玉亭同志心情沉痛地对我说：“那次被偷袭中，把我们的好干部工会主任和妇联主任（名字记不清了）惨遭杀害了，保安中队长张俊录等5名同志被围困在一个四合院中，被匪徒们用煤油浇在房上烧而光荣地牺牲了，数十名无辜百姓也被杀害，200余名监狱在押犯也全被土匪放光了。多亏军分区五大队队长刘懋功和政委牛书申同志带领部队赶来后，匪首赵老五才狼狈逃窜，解除了环县一场大灾难。”县委组织部长何明孝同志、宣传部长田丰年同志和统战部长张镜如同志也都分别向我介绍了情况，并勉励我说：“军分区和地委领导对环县工作和人民非常关怀，特从军分区给我们选派有战斗经验的同志任保安大队长，我们表示热烈的欢迎！今后我们要紧密配合，协助王大队长开展工作。”在县委领导和各部门负责同志的关怀、鼓舞下，我暗暗下定决心：决不辜负县领导和同志们对我所寄托的期望！根据环县的实际情况，采用有力的防范措施，不消灭匪首赵老五，决不离开环县！在县委领导的支持和各部门帮助下，我很快地开展工作。首先抓了保安队的组织建设。向军分区请示，调来两名中队干部：王世保和潘忠义同志（一个任中队长，一个任中队指导员），又从军分区调来几名有实战经验的战士，担任分队长和班长，还从固原县调来一个分队，成立了大队部，组成了一个中队三个分队九个班，约有百余人。为了保卫环县，保卫环县人民的胜利果实，防止1938年县政府大院被土匪偷袭的惨况重演，光靠百余人的保安大队不行，因此又在重点乡和环城区建立了基干自卫军。比如在距离环县城20里路的二十里沟口和离县城3里路的三里湾两个要害村（这两个村是赵老五偷袭环县城的必经之路）都组织建立起基干自卫军，并发了一部分枪。其次，为了防守，又根据环县的有利地形，在县政府大院和保安队居住的地方（县政府在保安大队的右侧，县委在保安大队的左侧）修筑建造了几个碉堡、地堡和暗堡，又在一些有利地形挖了许多单人掩体，为消灭赵老五再来偷袭创造了有利条件。到那时，我们虽然只有百十人，但是我们在暗处，占了有利地形，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控制了主动权，敌人在明处，兵力再多，可施展不开，没有回旋和进攻的机会，只有光等挨打。再就是我们一面施工，一面加强军事训练。除上军事课以外，还要练杀敌本领，有时也搞些小型的实战演习，这样既提高了指战员们的战略战术，也发扬锻炼了指战员们机智、勇敢、不怕牺牲的精神，并掌握了在弹药缺乏的情况下，百发百中，弹不虚发的杀敌本领。同时我们还有计划地让环城区的基干自卫军和我们编在一起训练，使他们在短短的几个月中，也提高和掌握了杀敌本领。
更重要的是，我们随时随地利用一切机会，对保安大队和基干自卫军加强了宣传、教育和政治思想工作，提高他们为谁而战和保卫环县根据地，保卫人民的胜利果实，以及消灭顽匪赵老五的自觉性。除按规定的政治教材讲课以外，我们还有计划地讲红军北上的战斗故事如“十八勇士”等，开展“学英雄，不当狗熊”的活动，讲“红军好！红军好！红军吃过七十二种草”的民谣来历，提高指战员和自卫军的革命士气。不到一年的时间，在县委的集体正确领导下，在全体指战员们的齐心努力下，我们做出了不少成绩。1939年春节（应为元旦），我利用召开军民联欢会的机会，向环县人民做了汇报，在汇报中我强调指出：赵老五在这一年中并没有睡大觉，也没有忘记环县。从去年冬天到今年春节，他从100余人扩大到300余人，朝思暮想第二次再来偷袭环县。希望全县人民要提高警惕，万万不可麻痹大意呀！会后，有学校的学生给我们慰问演出秧歌，机关工作人员踩着高脚（跷），载歌载舞，整个县政府大院热闹非常，大家睡得都很晚。初一早上，我们保安大队正在出操，突然听到枪响，我问值班的中队指导员潘忠义同志：“枪声很近，一定是三里湾基干自卫军向我们鸣枪报警，为啥没听到二十里铺的报警的枪声？”潘忠义同志说：“二十里铺两个小时前鸣过枪了，我当是自卫军走火未向你报告。”在这种火烧眉毛的情况下，县委书记刘昌汉同志（兼保安大队政委）和县长杨玉亭同志以及大队副白希儒同志，中队长王世保同志都在地委开会未归，我只有自作主张。命令一、二分队进入阵地，三分队作预备队，敌人不接近不准开枪。同时也通知县委、政府机关工作人员到原来指定地点做好战斗准备、敌人不进入大院，没有命令不准乱窜和打枪。敌人原计划于拂晓第二次偷袭环县，头天晚上天黑，从甜水堡出发，夜间奔驰了120里路，中途又遭到我二十里铺和三里湾基干自卫军的阻击，延误了时间，天大亮才到环县城。敌人却没料到整个县委政府大院和保安大队驻处都静悄悄的，院内无人走动，大概以为我们年三十晚玩累睡觉，还没起床。怕惊动我们，指挥他的匪徒们分左右两路包围我们。当敌人进入阵地，即将接近县委政府大院门口时，我暗堡里的战士在二分队长吴朝怀同志的指挥下，瞄准敌人猛烈射击。这时我地堡、碉堡、掩体里都向敌人开了火，打得匪徒们团团转，头破血流，打死匪徒3人，打伤10余人，赵匪骑的马也被打死了。赵老五慌了，知道我们早有准备，光挨打见不到人，他人虽多，但施展不开，处于极端被动的局面。他就指挥匪徒们后退，上了旧城墙（在我们北面，距离300米左右），对我方喊口号，进行政治攻心。匪徒们喊“环县人不打环县人！”“红军要跑了！”“枪口对外，打死当官的！”“你们被包围了！”企图用攻心战来诱骗、瓦解我保安大队的士气。这时可把我喊火了，让大家跟着我喊：“环县人不打环县的好人，专打匪首赵老五！专打杀人放火抢群众东西的土匪。”因为我们平时加强了政治教育，使我们的战士懂得消灭土匪是为了保卫革命根据地，保卫人民，保卫胜利果实和生命财产不受侵犯和掠夺，是为人民谋福，是正义的。尤其是当地的战士们，都尝到过这股土匪的苦头，对匪徒恨之入骨。所以，敌人的攻心战不仅没起到任何作用，而且更激发了我军的义愤，士气更高了。指战员们都杀红了眼，在子弹缺乏的情况下，我们战士弹无虚发，百发百中，杀退了敌人的进攻。当敌人发起第二次进攻时，我二分队长吴朝怀同志奋不顾身，带领大家抛手榴弹，弹片在土匪堆里开了花，炸的敌人血肉横飞，死的死、伤的伤，乱成一团。匪首赵老五倚仗他人多，继续向我们发起第三次进攻。我们的战士越打越猛，个个发扬了英勇顽强的决心和敌人血战到底的精神。六班长都培合同志，机智勇敢，利用有利地形，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一会从地堡到掩体，一会又从掩体到地堡，反复杀伤敌人。一直杀到上午10时许，一连气杀退了敌人的三次进攻。这时，我一、二分队的子弹已经不多了，二分队的手榴弹大部分已投完，敌人还准备向我们发起第四次进攻。近处又没有部队来支援，即便军分区来支援我们，曲子到环县90里路程，也是远水不解近渴呀！敌众我寡，硬拼不行，只有虚张声势，造成剿敌人退路的假象，打乱敌人继续向我们进攻的计划。这时我就命令，三分队长（陈xx，名字记不起了）带领一班与环城区基干自卫军组成一个连的兵力，把自卫军的梭镖倒过来当枪，从保安大队驻地向东山迂回。结果，赵老五也很贼，发现我们截他的退路，带领匪徒们狼狈逃窜。我们发现赵老五不战而逃了。我下令追击，战士们不顾饥饿、疲劳，似猛虎扑食一样，向敌人猛烈地追击。吴朝怀同志带领二分队冲杀在最前边，边追边喊：“冲啊，活捉赵老五为民除害呀！”追得匪徒们屁滚尿流。一直追出40里，到了河连湾天色已晚，才停止了追击。这一仗打死匪徒10余人，打伤20余人，把匪首赵老五骑的马也给打死了，我们却无一个伤亡，而且还缴获了几十条枪，300余发子弹。不仅如此，还追回抢走河连湾合作社的布匹、粮食、老百姓的衣物和羊等，胜利地结束了战斗。此后，直到1940年4月警备二团和独立五营干净彻底消灭这股土匪为止，赵匪除在匪穴甜水堡附近偷偷出来几次，抢老百姓的粮食衣物而外，就躲在穴里，再不敢在全县范围逞凶狂了。老乡们到处传说，赵老五只要听到县保安大队长“王麻子”的大名，就狼狈而逃。这次战斗结束后，陕甘宁边区政府和军分区还通报嘉奖过环县保安大队为“保卫环县战斗英雄”，陕甘宁边区民众剧团还为这一战斗编写了《保卫家乡》的话剧，在全县公演过。（选自《陕甘宁边区陇东的军事斗争》（上），作者：王世选，时任环县保安大队长，记于一九八零年四月十日）
来源：红色环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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