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年来临,想起那些旧事情”。是的,每到傍年腊月,就能想起小时候置办年货的那些情景。我十来岁的时候,咱们国家仍处于贫穷落后的状态,我们家穷的连饭都吃不饱,但穷也得过年,过年就得置办一些年货,正如俗话所说:“年难过年难过,年年难过年年过”,家家户户不管穷富,过年都短不了置办年货。我们家的置办年货,无非也就是准备一些过年吃的食品,买办一些年货用品。农村人说,过了腊八就是年。每年,一过了腊八节,我父亲和我妈妈就开始忙活上了,首先是开始煮一斗糜子,在自己家的大铁锅里炒炒米,然后泡几升软米,开始做年糕和煎炸糕圐圙子,顺便煎炸一些过年吃细杂烩菜用的山药块儿。个别生活宽裕的人家还能炸麻花,打饼子,可我们家没有那么多的白面。到了腊月二十几,我妈妈将平时节省下来的几碗白面在头一天黑夜起上,第二天开始蒸过年馍馍。少量的白面需要蒸好多的馍馍,因为不仅仅是过年那天吃一顿,正月天出门拜年还要给亲戚家馈赠。所以,我妈妈就将起好的精白面捏成壳壳,里面包上麸子面与玉米面混合在一起的馅儿,这样的馍馍乍猛一看白灵灵,掰开里头黑森森。蒸完馍馍紧接着开始生豆芽、做豆腐、压粉条、蒸米窝窝,穷人家过年穷将就,再也没有别的花样。过了腊月二十三,我的老妈更忙乱。她除了备办过年的吃喝外,还要开始给全家大人娃娃缝补衣裳。有钱的人家大人娃娃换一单半件新衣服,我们家没钱,我妈妈就开始拆洗翻新旧衣服。她白天准备过年的吃喝拉撒,晚上在煤油灯下赶工缝制过年穿的衣裳。赶到过年那天,全家人穿上我老妈拆洗翻新过的衣服,不但浑身感觉暖暖的,心里也感觉美美的。我曾经编写过这样一段顺口溜:有钱娃娃穿的牛
没钱娃娃吃苦头
拆洗翻新穷将就
到了腊月二十五六,我父亲背着他那羊毛织的褡裢,引着我赶一回暖水街,叫做“赶年集”。这“赶年集”主要是去街上买办一些过年用的东西,比如黄香、黄表、窗花、年画、红绿毛帘纸、写对联用的大红纸和几个大麻炮,一板子小鞭炮等年货。同时还购买一点儿花椒、大料、红糖、白糖、红枣、陈醋、茶叶等杂货,偶尔也打一斤散白酒,但最重要的是给我买一包包饼干。那时候家里很穷,没有多少现钱,我和老父亲拿着一些废铜烂铁和杀猪时收储下的猪毛、猪鬃、猪小肠等东西,先到收购站闫文秀那里变卖成几个钱,然后再到门市部买东西。记得那时候暖水供销社除了收购站闫文秀外,还有和我父亲最熟悉的苏增和、刘继成、吴凤山、康贵和、王道珍等老前辈,他们和我父亲一见面总短不了一阵寒暄戏逗,然后才该作甚再作甚。到了腊月二十七八的夜晚,父亲拿上买回来的大红纸,让我们生产队当时唯一的识字人王有清写春联,那时候叫写对子。这王有清是我们生产队的会计,听说他旧社会在私塾房仅仅念了两个冬书,也就是说,只在冬季读书,春、夏、秋三季休学劳动。然而他写出来的毛笔字满顶现在的书法家,春联的句式也是古风古韵的那种。比如:“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五福临门鸿运开,万事顺心如意来”“梅开寒枝报岁初,暗香浮动春满园”等等。还有水瓮上的“细水长流”、米瓮上的“米面如山”、柜子上的“黄金万两”、灯笼上的“明灯高照”、以及吃水井上的“玉泉喷绿”和粮房的“五谷丰登,粮食满仓”等小帖子应有尽有。过去每到腊月二十几,大人们见面打招呼的第一句话就是“过年的闹整便宜了哇?”对方回答说:“到那天就尽便宜啦。”然后互相才开始叨啦一些家长里短。到了年三十儿,该备办的年货都备办好了,一家人开始糊窗花、贴对联、贴年画、挂灯笼、垒旺火,红红火火过大年。来源:准格尔文艺李前唤,准格尔旗退休干部,业余时间喜欢文学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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