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剑峰 生于1966年,西华师大中文系毕业。曾任教中学、师范语文,兼任市督学,现为剑阁县教育局干部。一个剑门山区的读书人,怎么会去染指在世人看来高深而清寂的红学?而且不惜40年的刻苦钻研,继而焚膏继晷、伏案写成了160万字的《红楼梦品鉴》!得到这个消息后,记者不禁想起了杜甫千年前的这句诗。大作出版之际,记者走进了作者徐剑峰的书屋。
剑门关前清江河畔,有徐剑峰简陋的万册书屋。走近书柜一看,各种中外名著都有,最多的还是琳琅满目的各种版本《红楼梦》,以及红学刊物和相关专著。徐剑锋说,今年,他多年研究红学心得汇集而成的《红楼梦品鉴》书稿,已顺利通过河海大学出版社三审二校,正式出版指日可待。现年58岁的徐剑峰,是一位资深的“红楼迷”,他收藏的各种版本《红楼梦》多达百余套。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他即开始涉足红学研究,为拓宽眼界、深化学养,自1991年初,即订阅国内外研究红学的最高权威刊物《红楼梦学刊》,可以说,一开始就靠近了一个较高的学术平台。1992年6月,在剑阁县白龙中学教语文的徐剑峰撰写了《可卿出身未必高贵——与刘心武同志的几点商榷》,与刘心武发表在《红楼梦学刊》1992年第2期的《可卿出身未必寒微》一文针锋相对,就其观点与材料的形成运用提出不同看法。该文投到《红楼梦学刊》,得到编辑部的来信鼓励和认可。原来红学并非高山巍巍,不可攀登。他说,“虽然偏处一隅,与都市大学者研究红学的环境条件不可同日而语,难免偶有独学而无友孤陋而寡闻之叹,但山区人自有山区人执着求进的精气神和筋骨肉,笨鸟先飞、水滴石穿一类的理念根深蒂固。只要热爱,长期坚持,保持定力就行。”
于是,只要能闲下来,他就会手不释卷,像脂砚斋评批红楼一样,勾画,圈点,批注,以一手流利潇洒的行书,在有限的书页上写下密密麻麻的解读,以致几十年来的不少书卷中,都留下了他披览查阅、感悟生发的浓淡笔迹。现在翻开这些发黄的旧书,看看这些经过长久岁月沉淀的批注,作者的博览与专攻、阅读与思考的基本功,似乎尽收眼底;其间,对世态人情的关注,对历史社会的洞察,对事业人生的情怀,也无不凝聚其中。到后来,每有心得,每有一次新的发现,他就会心生无上喜悦,并伴随一丝莫名的激动。批注文字越来越精湛,观点越来越成熟,探究越来越深邃,表达越来越精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样“啃”书不断,竟然使得他一个山区学子在世人望而生畏的红学领域登堂入室,学有所成了。读书悟书是基础,写书出书是梦想。利用退休前的空闲时间,他开始了“筑梦”“圆梦”的艰难跋涉,既构建了全书的新体例,又逐渐完善了专著的大体系,力求对《红楼梦》原文及其脂批作反复探查考究,在深入细研加以品咂的基础上,借鉴曹学、脂学、版本学、探佚学等红学路径成果,对纷扰至今的红学诸般疑难杂症,既望闻问切,又解剖透视,尽可能作出严肃认真的解构和切中肯綮的分析。“为完成这本专著,两千多个日日夜夜,就这样在废寝忘食、乐而忘忧地伏案写作中,流水一般过去。”他望着窗外的江水,语调出奇的平静。密密麻麻做批注,圈点勾画班班艺。
红学一脉相承
1966年,徐剑峰出生在剑阁县一户农家。房后即是翠云廊,爬坡一二公里,翻过皇柏梁就是外婆家,沿翠云廊走五六公里就是大爸二爸和大哥家。小时候,徐剑峰常站在家门口,远望剑山流云,近观廊道古柏,古典的道路上那些爽朗的笑声里,总是充满了好奇。待到他读到古典的著作中那块通灵宝玉,是在读到初中语文课本中的《葫芦僧乱判葫芦案》的时候,有关“四大家族”的顺口溜,也牢牢嵌入他的记忆,并奇丽丛生。1985年,徐剑峰就读四川师范学院中文系。后来,作为高中语文老师的他在教到选自《红楼梦》第三回的《林黛玉进贾府》时,竟然全书通读,逐渐深爱上了整部《红楼梦》。有道是“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可以如期盼读的《红楼梦学刊》,又顺势将这个红楼小说的爱好者、痴迷者带进了专业的“红学”研究领域中。红学,被誉为“中国现代学术的开端”,是中国近现代以来“三大显学”之一,是一门涉及多学科的综合性相当强的正宗国学,也是具有世界性影响的一门大学问。研究它,不仅与一个人知识的深度和广度以及生活阅历密切相关,而且对阅读写作水平更有相当高的要求。徐剑峰从小就挚爱文学,文科特别优秀,中考语文成绩曾斩获全县第一。多版的《红楼》,泛黄的书页。
正如翠云廊“衔空三百里,一色郁青苍”,知识的光芒穿越时空,辉映着剑门山区的人们。徐剑峰的心灵无疑感受和接纳到了这道光芒,蜀道历史掌故、诗词歌赋无不激励着他,也为他的红学研究浸染了一层深厚的人文色彩。“中国传统文化深层内涵是一脉相承、相得益彰的。我生活的这片土地,蜀道文化兼容并蓄源远流长,特别是古柏坚定执着、百折不挠、立足本土、心在蓝天的禀赋气质,无不给一个普通读书人以精神的滋养和醍醐灌顶的启示……”徐剑峰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徐剑峰红学研究成果,收录在《红楼梦品鉴》书稿中。接触过书稿的几家高端出版社,譬如重庆、译林、凤凰以及河海大学出版社的编辑,均评价这部书稿“体量超大,质量上乘,是关于《红楼梦》解读的大手笔”;欣然为该书作序的中国人民大学教授,亦给予了充分肯定和很高评价。“研究红学,读《红楼梦》,我们还能从中读出自己人生每个阶段的镜像。有人说,少年读红楼,读的是儿女情长;中年读红楼,读的是人生百态;晚年读红楼,读的是万象归一,非常有道理。”徐剑峰接着说:“读懂了《红楼梦》,就读懂了古老中国的国情、世情、人情,就读懂了博大精深的中国传统文化……”事实上,《红楼梦品鉴》一书创设“导读(总论)——概述(分论)——逐回点评——脂批选评(仅限前八十回)——红楼探照(专论)”撰著体例,构筑形成了各章回之间以及章回各部分内容之间相得益彰的互补互鉴关系,汇聚了作者对红学研究的独到见解。譬如,他根据《红楼梦》原文字里行间的曲笔暗示和脂批的屡次提点,并综合小说成书时代的相关资料,研判出《红楼梦》作者只能出自江宁织造府曹家的后人,并且只能圈定在曹寅的孙辈曹雪芹身上。此外,对《红楼梦》版本、脂批、探佚诸领域,特别是《红楼梦》小说本身的思想内容、艺术成就、社会影响等诸多方面都有若干新的见解和艺术范式的阐释和表达。中国红学研究者多,难免良莠不齐。针对红学领域“妖氛犹重”“群魔乱舞”“奇谈怪论”“歪理邪说”以及“过度娱乐化消费”等现象,徐剑峰抚摸着手中沉甸甸的《红楼梦品鉴》书稿,微笑着说:“希望我手中的书稿出版后能对这些怪现象有所遏制,红学议题中一些常见的困惑和迷乱,一定程度上能得以澄清和扫除。”他表示,品鉴《红楼梦》这样非同寻常的经典名著,不联系历史,绝对没有深度;不联系社会现实,绝对没有高度;不适当结合一下自身的人生经历和感受,就绝对没有温度。“我是力争要写出一本适合大众阅读同时又兼具一点学术专业性并带有一点个性色彩的书。这是我的坚定目标,也是我一门心思的追求。至于拙著是否经得住时光的过滤,会不会被人糊墙覆瓮视作废纸一堆,那就不是自己所想所愿和所能左右的事了。”记者问到出书后有什么打算,徐剑峰说,人生有涯,学无止境,自己眷念故土,情系蜀道,痴心不改。笃学多年,现在似乎开出了一朵小花,倒真的希望家乡文化能因“本土红学”的注入,增添一抹亮色。作者:侯存丰 杨俸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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