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韵贯通 精准表达
—— 评周宇博钢琴与乐队协奏曲音乐会
●康长河
10月11日晚，周宇博钢琴与乐队协奏曲音乐会在厦门国际会议中心音乐厅举行。本场音乐会是厦门市文艺发展专项资金资助项目2024年度优秀中青年个人文艺项目。
音乐会所演奏的两部作品均由著名作曲家黄安伦创作。黄安伦跟集美颇有渊源，他曾怀着对陈嘉庚先生崇敬的心情为厦门大学90周年校庆谱写《自强交响曲》，把集美学校校歌的旋律作为其中一个乐章的主题。本场音乐会的第一部作品《徐悲鸿画境随想》以交响诗的形式表现陈嘉庚与画家徐悲鸿的深厚情谊，讴歌伟大的中华民族精神。音乐会的第二部作品是《g小调第一钢琴协奏曲》。《g小调第一钢琴协奏曲》于1983年创作完成后，作曲家就一直希望由中国演奏家来演奏。2011年他实现了这个愿望，在厦门艺术剧院和集美大学古龙大礼堂各演一场，钢琴演奏者就是周宇博。2012年4月21日，在北京音乐厅，由中国国家交响乐团协奏，徐东晓指挥，周宇博又一次演奏了这首协奏曲。时隔12年，周宇博再次走上舞台，虽说轻车熟路，但也面临重大挑战，因为此作品原本就是一首演奏难度极高的、被称为“需要三只手才能演奏”的乐曲。
该协奏曲以钢琴独奏开始，周宇博轻轻落指，把引子缓缓道来，然后乐思逐渐发展，力度逐渐加大，随后加进来的是打击乐，情绪开始激昂，钢琴力度再次加大，接着演奏家用拳头在低音区“砸出”音块，把音乐引到了震撼人心的强音之处，此时铜管盛大出场，引出管弦乐宏大的、由定音鼓不断催情的主部主题。当乐思逐渐安静下来时，单簧管牵出长笛的抒情段。由钢琴演奏的副部主题出现了，周宇博把这一段宣叙性段落演奏得十分感性，声情并茂的内心倾诉格外动听。
接下来的发展部深刻地体现了协奏曲中钢琴与交响乐队的竞合关系。钢琴有时要以一己之力抗衡整个交响乐队，有时要以自己的独特音质融合在色彩斑斓的混合音响中。钢琴声激情与平静相间，情绪时而激昂向上，时而一泻而下；管弦乐时而宏伟，时而低沉，时而舒缓，时而紧凑。在这样错综复杂的音响交织中，周宇博在节奏准确度、速度精确度、配合融洽度方面都达到几乎无懈可击的地步，显示出其演奏功底的扎实。
与交响乐队相竞争，在钢琴上演奏炫技性的华彩是一种有效的方法。在倒装的再现部与尾声之间，就有这样一段华彩。特殊的是，这个段落没有快速的律动，所炫的技是在三声部中呈现一段以十二音系列技法写成的乐思。在这里，内心听觉非常重要，没有调性可言的旋律线要做到有条不紊、错落有致，属实不易。此段速度不快，周宇博把它演奏得清晰、准确、不慌不忙，透着些许不安的情绪完美契合音乐内容，这种精准的表达令人叹为观止。
整首乐曲三个乐章对比幅度很大，轻微处如弱风拂过耳际，隆重时排山倒海如雷贯耳，情绪的变化引人入胜，周宇博演绎得恰到好处，不能不说这需要很高超的技巧。
周宇博的表现力是超群的，2011年在许斐平纪念音乐会上她再现了许斐平连续演奏两部钢琴协奏曲的场景。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二钢琴协奏曲》和黄安伦的《C小调第二钢琴协奏曲》，都是鸿篇巨制。在一场音乐会里，演奏两首如此宏伟的协奏曲对一位演奏家都是体力上和精神上的考验。黄安伦曾说：“一个女孩将技术艰深、气势宏大的曲子弹得那么好，是我没想到的。”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该场音乐会返场节目，周宇博选择了肖邦的一首夜曲，夜曲是浪漫派音乐独特的体裁，具有安静、抒情的特点，但演奏家把它演绎得如泣如诉，勾起了人们对杰出钢琴家许斐平的思念之情，感人至深，久久难以忘怀。
在10月11日的这场音乐会中，还可以看出周宇博演奏有两个显著的特点：一是对音乐作品内容的精准掌握。器乐作品需要作曲家首先创作乐曲，再由演奏者进行二度创造，这样一个创造流程是在递接中进行的，递接性的流程产生了相应的“制约”关系，演奏者不仅必须按照乐曲的旋律变化、节奏类型、调式调性、艺术风格等去进行表演，还要深刻理解作品所要表现的情感、意境和思想内容。周宇博非常注重演奏前的功课，如第一次演奏《g小调第一钢琴协奏曲》前，她就长时间地与作曲家沟通，倾听作曲家讲述创作过程，同时仔细阅读总谱，建立内心听觉。所以她能在尊重原作的基础上进行二度创作，产生震撼人心的演出效果。
二是演奏自然舒展，做到气韵贯通，神情毕肖。音乐以“无形”的声音打动人，并不依赖于其他因素。著名钢琴家傅聪说：“弹琴的时候，表情应当在音乐里，不应当在脸上或身体上。”周宇博的演奏落落大方，自然舒展。她姿势端正，能察觉得到的是——有时随着音乐她的嘴唇有些微动，再没有其他多余的肢体动作。她思考的是如何把音乐作品所包含的内容通过自己的演绎，形成音响，诉诸听众，从而打动人的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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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厦门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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