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叔,您来啦。”
蓝启仁毕恭毕敬,已经在蓝家山门前迎接已经快十多年未踏入云深不知处的八叔。
古木参天,翠竹轻摇,八叔与蓝启仁漫步于云深不知处的石阶上。
“启仁啊,时间如梭,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蓝二公子,可一转眼,忘机都三十有余了。”八叔看着蓝启仁的眼神,严厉间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慈爱。
而蓝启仁也仿佛忽然小了好几十岁,多年不见波澜的古板眼神中闪过一丝少年气。
“是啊……忘机那孩子,小时候优秀,也深得八叔器重,只可惜……唉。”蓝启仁摸着胡子,摇摇头道,“八叔的伤势可养好了,让家中的医师来为你看看?”
八叔淡淡一笑,露出一抹蓝家人极少有的江湖气,道:“一把老骨头了,10年都过去了,好与不好都不必再看了,忘机当年也留手了,你们也罚得太重,我倒是想看看忘机伤势如何,得留疤了吧,想来也是心疼,这孩子出生的时候皮肤如同霜雪天降般的。”
“启仁调教无方,忘机犯下弥天大错,打死他都不足为惜,一点点皮肉伤又算得了什么,长辈们都看着他长大、器重他培养他,他却为了个晦气魔头对大家挥剑……若不是那人已经挫骨扬灰,我真是!”蓝启仁一想起当年,蓝忘机将八叔在内的多位长辈打伤,就气得咬牙切齿。
多年来蓝忘机为他带来的荣耀,都在那一天全毁了。
他尤其对不起眼前这位八叔,他不仅是蓝启仁的授业恩师,也在蓝曦臣和蓝忘机的幼年花了不少心思教导他们。而且他还是德高望重的上一任家主备选人之一,更是家族中非常有名望的长老,在家族有重大决议的时候,他说话从来都是最有分量的一位。
八叔常年居住在云深不知处附近的深山中,只在家族议事时会回来。10年前,不夜天大战时他本没有参与,是战后收到蓝曦臣的密信,才二话不说地赶来,与其他长老一起御剑去找蓝忘机。
结果人找到了,却完全不是大家印象中的蓝忘机……只找到了一头完全“入魔”的野兽。
那件事过了很多年,几位长辈哪怕身负重伤都不愿相信是蓝忘机干的,一直认为是蓝忘机受到夷陵老祖的邪术控制,才会鬼迷心窍。
八叔当时怒不可遏,对着蓝忘机怀中的“祸害”夷陵老祖一剑挥出,却不想从小宠爱有加的乖巧孩子忘机,竟对自己使出了蓝家家主绝学——弦杀术。
虽然只用了二成功力,但由于八叔对蓝忘机根本毫无防备,几乎没有躲避地中了一招,差点心脉尽断,殒命当场。之后蓝忘机总算知道悔改,多日后回蓝家领罚,三十三道戒鞭打得皮开肉绽,并以残破之躯跪拜在血水中,对所有蓝家长辈负荆请罪。
这事也算过去了,没人愿意再提,尤其是在那魔头遭百鬼反噬之后,大家只希望蓝忘机和魏无羡的名字, 再也不要被同时提起。
可八叔却在家中收到蓝启仁的书信,信中表达了对蓝忘机状态的担心……比如,蓝忘机鲜少关心蓝家之大事,几乎不参与任何仙门清谈会,他如同一个无门派的仙君般四处云游,逢乱必出,对外虽拥有了含光君的美名,可却不是蓝家希望看到的样子。
“忘机这10年,哪里有邪祟往哪里去,怨气越大越吸引他,夜深人静总会在怨气最深的地方问灵。我们骂也骂过了,劝也劝过了,忘机也从未承认过自己是在找寻那人,可是……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在想什么,我和曦臣不会不知。曦臣希望我们给他足够的时间,不要去强迫他,可10年都过去了!忘机这孩子从小固执,小时候守着他母亲,现在却……唉……都是虐缘!”蓝启仁摸着胡子摇头道,但凡他还有点办法,也不会去请八叔帮忙了。
“启仁,你应该早点与我联系,说明忘机的情况,蓝家做事过于正统,有许多事很难用现在的家法去处理,可是八叔不同,八叔常年四海为家,集百家之所长,对于你们很棘手的问题,对我来说,却是可解的。”八叔收到信件的时候,就已经深思了几天,想好了应对之法,才来到云深不知处。
“啊?八叔请讲。”蓝启仁微微睁大眼睛道。
“当年我放入藏书阁那本乱魄抄,现在可还在?”
“东瀛那本?在的,一直藏在禁书室中。”
“既然你说忘机一直在怨气极深的地方问灵,那我只需要对问灵的曲子稍作调整,就能起到忘机根本不知道的效果。”
“可是,忘机现在灵力之高,已经登峰造极,甚至在曦臣之上,且这孩子心思细腻,你若改了曲调,他不仅可能会发现,而且对他这样的灵力浑厚的仙君,邪曲可能无法产生作用。”蓝启仁担忧道。
其实这类办法他们不是没想过,只是很多次计划还在摇篮中,就被蓝忘机一眼看穿,并“体面”的化解了。修为达到了蓝忘机的高度,能用来“暗算”他的术法就会变得极少。
“我是忘机的授业恩师,他也知道我野路子多,既然你说他问灵一直无果,他自然也想改善问灵术法,我只需要告诉他这是我摸索多年后提升的术法,他自然会想尝试。何况,他伤了我后也多次来我府邸拜访我,傻孩子不会说话,名贵药物倒是带了不少,每次来一脸抱歉地傻坐半天,没提当年事,却会经常问我安好。他知道自己有错,也觉得愧对于我,既然是我带来的术法,他不会防备。”蓝启仁的顾虑,八叔早已想到。
“可是……”蓝启仁还有点拿不定主意。
“而且这术法确实能提高问灵的术法,并且我要让家中学过问灵的孩子和忘机一起来学,但不能让曦臣来,等他外出的时候,我再来开坛授课。”
“啊?其他弟子?可这问灵术既然是来自于乱魄抄,岂不是有危险吗?无论是对忘机还是对其他……”
八叔摆了摆手道,“这术法对灵力普通的仙君而言,只是让问灵的使用更加稳定,根本不会起到任何其他作用,可对忘机这种灵力浑厚的仙君来说,他却会被自己的灵力反噬,如果在怨气极深的地方,这种反噬会来得更加猛烈。可在忘机看来,这种问灵术只是增加了他问灵的范围,却很难发现自己已经被术法反噬了。这种术法不会伤害忘机的身体,所以即便他聪慧过人,也很难发现术法对他产生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