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通支云的“爆火”之道

有这样一支中超球队，他们没有出色战绩也没有大牌球星，却总因为场外风波而成为一时焦点；他们立足中超仅仅两年，根基浅薄的同时人气也并不火爆，却与其余十五路诸侯都不同程度地结下了梁子。在确定降级后挤满战报评论区的，甚至都不是自家球迷的叹息或勉励，而是各路吃瓜群众的“前来看戏”。

这就是南通支云，一家以“松弛”出圈的俱乐部。

【投资人：就是爱写小作文】

从仗义执言的范总，到虚伪假面的“范大饼”，在一篇又一篇的“小作文”中，俱乐部投资人范兵的名声，连同球队一起逐渐走向负面的深渊。

南通支云升入中超后，范兵的第一篇“小作文”，诞生于2023年5月。第5轮南通支云客场0-1不敌长春亚泰比赛尾声，亚泰队员在本方禁区内疑似手球，但主裁判并未判罚点球，也并未查看VAR。赛后，范兵在朋友圈怒批“裁判业务水平低下，VAR成了摆设”，被足协罚款一万元，并禁入比赛场地一次。

第16轮南通支云1-1战平大连人的比赛中，主裁判与VAR的误判，导致桂宏的进球被判无效。赛后，范兵在中超联赛工作群组中怒喷足协，甚至扬言“要退出中超”，大有“舍得一身剐，要将足协拉下马”的慷慨激昂：

仿佛在足协领导面前发泄还不过瘾，随后范兵又将遭受不公正判罚的怒火倾泻到了朋友圈。一句“我虽弱小，但我永远不会为垃圾低头”，一时间让他收获了“斗士”的称号。平心而论，面对不公正判罚，范兵作为俱乐部投资人展现出捍卫自身利益的姿态，是值得肯定的。但随着类似事件的一再发生，“斗士”却渐渐褪去了当初的本色，变成了哗众取宠般的“小仙女”。

今年的保级关键时刻，范兵再度发声。0-0战平沧州雄狮赛后，范兵在朋友圈表示：“尽管黑暗与不公似乎无处不在，但我们不能因此而放弃希望，因为光始终存在。”那场比赛，南通支云的一个进球和一个点球，都被VAR复核取消。结合此前的表态，不难推测出范兵的用意：再一次将球队战绩不佳归结于外部原因，同时强化自身“受害者”的姿态。当类似的话术一再反复，外界也失去了兴趣，甚至对此心生反感。

在面对媒体时，范兵确实敢于直言，揭示过“冬训全是利益交换”“冲超队将工作做到自家主场”等幕后真相。但过分张扬的言论和姿态，并不符合一位中超俱乐部高层应有的形象。曾经在去年保级后对着球迷喊话“老子就是命硬”的范总，也只能接受降级的命运。在实力的弱势面前，越界的场外发声非但无助保级，还会引发球队路人缘的崩塌，俱乐部的“抽象”，或许正是从上而下开始。

【俱乐部：场上场下写满“松弛”】

投资人对“小作文”的偏爱，也传导到了俱乐部一级。今年5月，南通支云俱乐部官方账号转载了一篇《享受足球，需要多一点松弛感》的文章，引起舆论哗然。此文单方面点名了海牛、泰山、申花等队部分球迷的不理智行为，内涵了在球队战绩不佳时向球员喊话训话的国安球迷。不仅如此，在结束了对多支球队的无差别扫射后，文章还给自身抬咖，狠狠地吹了一波自家球迷和球员，堪称中超版的“慈禧太后向多国宣战”。

有趣的是，在转载此文之前，南通支云前13轮2胜4平7负积10分，还排名降级区外。此文一出，南通立马在客场2-5大败国安，掉入降级区。自从标榜“松弛”后，南通的对手们仿佛为了洗清污名，纷纷在比赛中重拳出击：1-8海港、1-5申花、0-3西海岸等大比分失利，悉数发生在下半程。赛季结束，南通支云最终提前一轮降级。如无意外，下赛季他们只能在中甲继续实践独一份的“松弛哲学”了。

俱乐部层面的“松弛”，还体现在外援和主帅的来回更迭上。今年2月，在已经拥有五位外援的情况下，俱乐部又签下了塞尔维亚边后卫斯特凡-韦利契科维奇。官宣当天晚些时候，俱乐部就确认，不会给塞尔维亚人报名上半程联赛。此后也并未将其外租，便一直处于闲置状态。

6月25日，俱乐部宣布撤销外援马塔报名，补报韦利契科维奇。半年无球可踢的塞尔维亚后卫，终于在当天对阵天津津门虎的比赛中替补出场30分钟，完成迟到的首秀。然而三天后，随着新外援罗萨的到位，韦利契科维奇再度被撤销报名。两个月后，韦利契科维奇离队回国，就此结束了临时工一般的中超生涯。

两年中超，俱乐部先后经历了5任主帅。屡次换帅风波的源头，甚至要从他们冲上中超之前讲起。2019年，塞尔维亚人尤拉索维奇来到当时尚处中甲的南通支云，担任俱乐部青训总监。此后又分别履职俱乐部技术总监、U19梯队主帅，直到今年年初接过一线队帅印。半年后由于战绩不佳，尤拉索维奇离任，戴维-帕特里西奥在一年半内第三次出任南通主帅。

为何是夸张至此的第三次呢？2023赛季开打前，此前长期在俱乐部青训系统任职的帕特里西奥首次被扶正为一线队主帅，四个月后即被解职，转任俱乐部技术总监。原助教朱琪短暂过渡后，当年6月，南通请来了巴萨名宿加布里-加西亚。然而又过了三个月，在带队14场联赛仅胜1场后，加布里辞职，帕特里西奥“二进宫”救火。在率队完成保级任务后，葡萄牙人再次离任，直到今年6月又一次回归，但这一次，他没能复制去年末轮上岸的奇迹。

【球员：不是哥们...？】

除了投资人和俱乐部的场外操作，部分南通支云球员的场上举动，也足以列入“抽象馆”，令一众看客直呼“还能有这种操作”？

去年6月，南通支云对阵青岛海牛比赛中，外援卡斯蒂略在反击中没有及时分球空当较大的边路，而是往中路强行突破结果被对手犯规破坏。裁判吹停比赛后，对队友大为不满的刘欢上前激动理论，另一位队友杨明洋则直接将卡斯蒂略推开。随后在裁判和其他队友的介入下，才将陷入内讧的三人分开。

从施晓东到陈钊再到薛庆浩，两年三位门将，似乎逃不开“超巨失误”的宿命。去年7月2日，南通客场2-2战平梅州。第64分钟，施晓东出击时判断落点失误留下空门，飞速插上的杨超声面对如此大礼也是准备不足，一脚抢射击中边网，上演了一出礼尚往来。

今年5月10日，南通支云客场2-2战平青岛海牛（怎么又是你！）。第79分钟，海牛前锋博阿基耶突入禁区送出横传，皮球被自家后卫挡了一下后划向自家球门。或许是忌惮“手接队友回传球”的规则，已经下地的陈钊并未做出任何破坏动作。然而，皮球并未如他预想般出界，而是击中远门柱后弹回场内，海牛中场王建明跟上补射再下一城。

7月26日，南通支云客场1-8惨败上海海港。开场仅6分钟，面对海港的前场压迫，薛庆浩后场解围直接被抢至身前古斯塔沃挡进球门，一场惨败就此以一种荒诞的方式拉开帷幕。

8月5日，南通支云主场1-1战平河南队。补时阶段，河南队定位球吊入禁区，下半场替补上阵的南通后卫宋浩宇一脚踢疵，解围变乌龙的同时，让主队到手的3分变1分。丢球后，南通场上队长刘伟情绪崩溃，接连跪地捶地。赛后谢场时，在同样难以接受结果的主队球迷刺激下，已平复情绪的罗歆与球迷爆发了争吵，大吐“我也窝囊”的苦水。

8月16日对阵青岛西海岸时，杨明洋暴力犯规飞铲阿兰脚踝，VAR介入后被直接红牌罚下。判罚离场后，杨明洋情绪完全失控，和裁判争论后，在多名队友的劝说下才带着强烈的愤懑离场。在十八强赛开打前对国脚做出如此恶劣的犯规动作，一些球评人口中“有潜力入选国足”的杨明洋也相当于自毁前程。

【球迷：比起球队，更在乎的是...？】

但说到底，俱乐部和球员们毕竟与球迷接触有限。败光南通支云路人缘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屡屡用迷惑举动博人眼球的南通球迷们。

两年来，本与中超各队基本无冤无仇的南通球迷，硬是凭本事将自身变成了部分球队球迷的一大公敌。2023年7月对阵山东泰山，南通球迷在主场打出侮辱性标语，还投掷杂物攻击客队球迷，事后被足协处以罚款和赛区通报批评。此后两队每次碰面，都少不了从场内到场外的球迷争执。讽刺的是，南通球迷一边骂着泰山，一边享受着泰山的“支援”（打进5球、并列队内头号射手的卢永涛，正是从泰山租借加盟），不知心里作何感想？

近几个赛季，由于先后引进伊萨-卡隆、魏来、贾博琰、雷文杰和孙乐（后两人已离队）等上海海港背景的内外援，南通支云一度被有心人解读为海港的“小号”。俱乐部之间的运作内情，在缺乏充分证据的情况下外界当然无从认定。但南通球迷的举措，却“坐实”了这一揣测。本赛季中超第7轮，上海申花客场挑战南通支云。部分南通球迷打出了“蓝色只是代表江苏，上港才能代表上海”的标语，同时引燃了申花与江苏、申花与海港之间的两组矛盾。然而如此“表忠心”，似乎也没换来高抬贵手。本赛季4次对阵上海球队，南通支云丢掉18球，1-8惨败海港，更是成全了对手破纪录的中超14连胜。更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是，哪怕在客场被海港大比分羞辱，仍有部分南通球迷在赛中赛后喊着“海港是冠军，干死申花”的口号，着实迷惑。似乎比起球队的胜负和尊严，他们更在乎的，只是发泄心中一些与比赛并不相干的矛盾罢了。

一家小本运营的平民球队，竟会因如此多样的方式，获得远超战绩和体量的关注度。或许这就是中国足球这片土壤的光怪陆离之处。距离真正意义上的“职业足球”还有多远？不止是南通支云，整个中国足球都需要一部《请回答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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