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嘤鸣】第19期 · 仇金选 | 从白居易的诗歌看唐代的“驿站”
文摘
文化
2024-08-29 12:51
甘肃
甘肃省诗歌创作研究会开辟学术嘤鸣栏目，旨在引领陇上诗歌理论研究探讨风气，主要发表广大会员和诗友们撰写的有关诗歌方面的理论文章，包括诗词作品集的序跋，对某诗人或某作品集的评论文章，对诗歌音韵、格律方面的研究探讨等等，让大家在交流、探讨中争鸣、碰撞，为陇上诗歌理论研究探讨增添活力和生气，欢迎大家赐稿。
本期推出仇金选先生《 从白居易的诗歌看唐代的“驿站”》一文，今刊发以飨读者。
责任编辑：徐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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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仇金选，男，汉族，籍贯甘肃省灵台县，毕业于兰州大学中文系，供职于省直部门。业余爱好古诗词、楹联，甘肃省诗歌创作研究会理事，中华诗词学会会员，甘肃省诗词学会会员，甘肃省楹联学会名誉理事。
近年来，阅读了一些古代交通史专著，增长了不少知识。同时，也感觉到了许多历史著作的缺憾，那就是多数交通史主要写事，“见事不见人”，少数虽然“见事也见人”，但其中“人”只是一个“符号”，就是“看不到精神”。也许是我手低而眼高，总是想着怎么能看到一些“见人见事见精神”的交通史细节呢？抱着这种想法，最近读了一些古代诗歌，无意间让人眼前一亮。例如，从搜韵网查询了一下白居易直接写驿站的诗歌，就有47首之多。这其中，既有唐代诗歌史的名篇佳作《邯郸冬至夜思家》《蓝桥驿见元九诗》等，也有许多沉淀在诗歌史深处、包含历史细节的“遗珠”。以诗证史，披沙拣金，我们不仅可以从这些诗篇中了解唐人生活中“驿”具体生动的功能、意义，而且由此也能窥见诗人丰富多彩的精神世界，真实的弥补唐代交通史关于“驿站”记载的历史文献空白。![]()
“驿”，汉语词典解释为古时供传递文书、官员来往及运输等中途暂息、住宿的地方。其实，阅读白居易有关驿站的诗歌作品，就可以发现“驿”的功能比词典的解释更加生动具体。甚至可以说，经过白居易诗歌中对“驿”的形象的打造以及内涵的呈现，“驿”已经成为古代诗歌中一个具有丰富涵义和典型意义的意象。譬如，“驿”首先可以是送别友人的地方。在古代，由于交通不便，人们送行亲友，一般都要陪同走一段路，这点至少从唐代开始，一直到清晚期都是如此。在这种情况下，送行者和友人经常同行到一处驿站才正式酬别。如《望亭驿酬别周判官》：“何事出长洲，连宵饮不休。醒应难作别，欢渐少于愁。灯火穿村市，笙歌上驿楼。何言五十里，已不属苏州。”又如，《临都驿送崔十八》：“勿言临都五六里，扶病出城相送来。莫道长安一步地，马头西去几时回。与君后会知何处，为我今朝尽一杯。”写的都是在驿站白居易送别友人的场景。按照中国古典文论的观点，诗歌固然主要是言志和抒情，但也并不完全拒绝和排斥叙事。因此，唐代驿站的功能和作用在白居易诗歌中也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如“驿”可以住宿，如《宿樟亭驿 》：“夜半樟亭驿，愁人起望乡。月明何所见，潮水白茫茫。”生动地描述了诗人夜宿驿站，但碾转不眠，月下徘徊思乡的情景。再如《宿阳城驿对月》：“亲故寻回驾，妻孥未出关。凤皇池上月，送我过商山。”写出了唯有孤月相伴的寂寞行旅。驿站既是住宿之所，自然也是出发之地，如《早发楚城驿》：“雨过尘埃灭，沿江道径平。月乘残夜出，人趁早凉行。寂历闲吟动，冥濛暗思生。荷塘翻露气，稻垄泻泉声。宿犬闻铃起，栖禽见火惊。昽昽烟树色，十里始天明。”细致入微的描写了诗人趁凉早行的所见所闻。![]()
唐代的驿站既然能住宿、休息，延伸开来，在此诗人也可以写信、酬唱、题诗。就以唐诗中的名篇《邯郸冬至夜思家》为例来看，“邯郸驿里逢冬至，抱膝灯前影伴身。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著远行人。”在“冬至大于年”的唐代，诗人不知何故，冬至夜独宿邯郸驿，明明是自己不由自主的想念家中的亲人，但偏偏写家中亲人虽然夜深了，仍然坐着念叨自己这位远行之人。读到这里，不由让人想到王维的“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或者是李商隐的名句“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再看这首《蓝桥驿见元九诗》：“蓝桥春雪君归日，秦岭秋风我去时。每到驿亭先下马，循墙绕柱觅君诗。”读之更令人感慨世人称赞的“元白之交”的不同寻常，“元白唱和”的心有灵犀。此类以驿站为媒介，题诗、酬唱之作不少，再如《酬和元九东川路诗十二首》《商山路驿桐树昔与微之前后题名处》《临都驿答梦得六言二首》等等。另外，还有一些以“驿”为中心，描写行旅之难的诗作，如《出使在途所骑马死改乘肩舆将归长安偶咏旅怀寄太原李相公》：“驿路崎岖泥雪寒，欲登篮舆一长叹。风光不见桃花骑，尘土空留杏叶鞍。”尤其是这首《自秦望赴五松驿马上偶睡睡觉成吟》：“长途发已久，前馆行未至。体倦目已昏，瞌然遂成睡。右袂尚垂鞭，左手暂委辔。忽觉问仆夫，才行百步地。形神分处所，迟速相乖异。马上几多时，梦中无限事。诚哉达人语，百龄同一寐。”更是形象而传神的写出了唐人行旅的漫长孤寂感。以上，仅仅通过对白居易有关驿站诗作的简单分析，我们已经可以感受到，“驿”在唐代不仅仅是驿站，而是已经成为诗歌中寄托行旅情感的一种典型意象；驿站不仅是唐人诗歌写作和酬唱之场所，也是诗歌传播的媒介和高地。如果有机会，再对近七百首唐人描写驿站的诗作进行一个系统全面的分析，通过诗史互证，相信我们能够获得更多的古代驿站的知识和信息，对古代交通史也将会有更加深入和全面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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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肃省诗歌创作研究会
2024第35期（总第255期）
审稿｜廖海洋 马宝明
责任编辑｜徐维强
编辑 | 杨 铠 张 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