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将历史写进诗里，这些写西藏的古诗你听过吗？

旅行 2024-11-07 22:47 重庆

藏品编号：未知

创作者：Balduv Sharav（1869-1939）

创作年代：约1921

收藏机构：札那巴札尔造型艺术博物馆（乌兰巴托）

珠穆朗玛峰 1899 年

Vittorio Sella摄

纯精结奇状，皎皎天一涯。

玉嶂拥清气，莲峰开白花。

半岩晦云雪，高顶澄烟霞。

朝昏对宾馆，隐映如仙家。

夙闻蕴孤尚，终欲穷幽遐。

暂因行役暇，偶得志所嘉。

明时无外户，胜境即中华。

况今舅甥国，谁道隔流沙。

公元804年，从逻些（拉萨旧称）城中的使臣招待馆内，一双孤独的眼睛望向远处，平时操劳于政事琐碎，辗转于官场沉浮的他今天终于得到闲暇，才想起欣赏耳闻已久的雪域的孤高之气。目光所及，是凝聚成各种奇特样貌的高原精气，像一轮轮明月高悬天边；是一座座莲花般盛放的雪山，兀自开在天地之间，因为海拔的缘故，仅仅是山顶和山腰之间也分割出全然不同的景象，诚如逻些城之名，让他怀疑是否误入神仙之境。也许是被当地人朴实开朗的气质所打动，又或许是看见小昭寺汉地风格的建筑样式，尤其是面向东边中原方向的大门之后，感受到了强烈的历史羁绊。使得这位来自中原的使者霎时间忽略了地理位置的隔阂，而觉得此时“无外户”，哪里都是他的家。

藏品编号：未知创作年代：1900-1936

收藏机构：私人收藏（英国）

这位使者名叫吕温，晚年被称为“吕衡州”，唐代著名的文人和政治家，与刘禹锡、柳宗元等人是同僚好友。公元804年，他出使吐蕃滞留一年多，并在滞留期间作了12首诗歌和4篇奏表，他的这些作品记录了当时在吐蕃的经历，成为研究与当时相关的各类学术课题的重要的依据。

吕温半身像，取自清顾沅辑，吕温像

唐朝安史之乱末期，吐蕃趁机攻打长安以来，吐蕃与唐朝的关系恶化，尤其到了公元787年五月，唐朝与吐蕃意欲在平凉举行会盟，但吐蕃军队突然发动袭击，导致唐朝方受损严重，双方关系更是雪上加霜，此后吐蕃频频入侵。公元790年，吐蕃攻陷安西、北庭都护府，西域也落入吐蕃控制。面对这一局势，唐朝采取了联合大食、回鹘和南诏等国环攻吐蕃的策略，使吐蕃遭遇了重大挫折。

《大昭寺源流图》，19世纪，Lostand Foundation

事情的转折点发生在公元803年，吐蕃派遣使臣来到唐朝，主动改善关系，并通报赤松德赞之子牟尼赞普（798年逝，有争议）逝世的消息，而这次通使也是“唐蕃中断十五年的外交关系”得以恢复的开始。作为回复，唐朝方面也表现出了友好，不仅派出了薛伾表达和好之意，更让当时的工部侍郎张荐和左识遗吕温前去吐蕃吊丧。《旧唐书·吐蕃传》记载到了这一事件：“贞元二十年三月上旬，赞普卒，废朝三日，命工部侍郎张荐吊祭之。......命文武三品以上官员吊其使”。

吕温在前往吐蕃以及在吐蕃的文章中最能体现的是他的思乡之情，比如他在《吐蕃别馆月夜》中写到：“三五穷荒月，还应照北堂。回身向暗卧，不忍见圆光”。还有：“清时令节千官会，绝域穷山一病夫。遥想满堂欢笑处，几人缘我向西隅”。

局部：赤尊公主携带佛像珍宝

逻些城群山的怀抱给不了他应有的宽慰，反倒是高原格外清明的月亮让他倍感孤单。除了地理隔绝之外，此时虽然吐蕃与唐朝之间的关系有缓和之态，但仍互相心存芥蒂，这也是他不得已在此滞留许久的主要原因——吐蕃方面未明确给出归期。

但好在吕温毕竟是被刘禹锡夸赞为：“年益壮，志益大”的人物，并不是一味消沉的书生，即使从吐蕃回去后，公元808年因被政治争斗波及，被贬到道州时，仍然回忆起在吐蕃的时光，并以此砥砺自己，他说：“别馆月，犁牛冰河金山雪。道州月，霜树子规啼是血。壮心感此孤剑鸣，沉火在灰殊未灭”。此外文章开篇描写雪域风光的诗句中，同样能窥见吕温的气魄。

藏品编号：未知创作年代：1815-1912

收藏机构：私人收藏（中国）

吕温的诗歌中除了记录他的情感和地域风光之外，还能体现许多重要的历史事件，比如他在前往吐蕃途中写的《临洮送袁七书记归朝》：“忆年十五在江湄，闻说平凉且半疑。岂料殷勤洮水上，却将家信讬袁师”。诗中提到的“袁七书记”或者“袁师”，正是在上述平凉劫盟中，被吐蕃军掳走，原名袁同直，十七年之后的今天吕温突然在途中遇到他，而此时袁同直竟成为了一名僧人（吕温在这篇诗歌下面作了注释：时袁生作僧，蕃人呼为袁师）。当今有学者分析到，因为此时佛教在吐蕃兴盛，僧人地位攀升，因此这位袁师出家为僧可能是为了自己在吐蕃得到更好待遇的一种举措。这段历史由于未在史书中写明，因此这段记载无疑是填补了一段历史空白。另外，在他的其他几首诗歌里，比如《题河州赤岸桥》《蕃中答退浑词二首》等中又通过吐谷浑和当时处于吐蕃管辖之地的汉地百姓的视角，体现了当时唐蕃之间的微妙关系。

藏品编号：未知创作年代：1900-1930

收藏机构：私人收藏（挪威）

诚如吕温的诗歌和相关历史典籍所反映，唐诗中的西藏往往离不开当时的战争局势。著名诗人杜甫、白居易都曾有关相关诗歌作品，据学界统计，杜甫所有诗歌中提到唐朝与吐蕃关系的诗歌竟超150首，占其全集的十分之一。公元763年，杜甫写了一首《警急》，其中写着：“才名旧楚将，妙略拥兵机。玉垒虽传檄，松州会解围。和亲知拙计，公主漫无归。青海今谁得，西戎实饱飞”，告诫朝廷谨慎西戎。

藏品编号：未知创作年代：1933-1973

收藏机构：私人收藏（瑞士）

但同时杜甫十分厌恶战争，反对周边各族之间的战乱，他在著名的叙事诗《兵车行》里写到：“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虽然有争议，但学界大部分人依然认为这首诗歌关涉的历史事件是发生在公元749年的石堡城之战，所谓的石堡城正是如今青海湟源之地。749年6月，唐玄宗命哥舒翰攻打吐蕃占领下的石堡城，虽然最终唐军攻打了下来但在此战中唐兵损失严重，“唐士卒死者数万”，所以杜甫才说：“边庭流血成海水”。

局部：君臣商议迎娶事项

公元763年，唐朝安史之乱末期，吐蕃趁唐朝局势动荡，派出尚·嘉素与伦·达扎路恭、尚·东赞等人，率兵10万，进攻河西、陇右等地区并一度攻陷长安，不仅使得唐代宗出走，更拥立雍王守礼孙承宏为帝，建立了傀儡政权。此时杜甫又写了《冬狩行》，其中借批评当时手握重兵的章彝在冬天狩猎为乐的事情，发出了要抵御吐蕃军队的哀叹：“天子不在咸阳宫。朝廷虽无幽王祸，得不哀痛尘再蒙。呜呼，得不哀痛尘再蒙”。

局部：信使传讯

《送杨六判官使西蕃》《近闻》等诗歌中又体现了杜甫对于和亲的赞许（有学者则认为杜甫反对和亲），并对唐朝和吐蕃的甥舅情谊一直抱有信心，他在前一首诗歌中写到：“绝域遥怀怒，和亲愿结欢。敕书怜赞普，兵甲望长安”“边酒排金醆，夷歌捧玉盘。草轻蕃马健，雪重拂庐干”，其中不仅“希望吐蕃能够早日出兵”援助安史之乱的唐朝，又对遥远的吐蕃人民如何招待他的朋友杨六判官做了一片美好的想象。当时唐朝文人写了不少关于唐蕃和亲的诗歌，比如唐朝张悦的《奉和送金城公主适西蕃应制》，记录的是金城公主进藏的事件：“青海和亲日，潢星出降时。戎王子婿宠，汉国舅家慈。春野开离宴，云天起别词。空弹马上曲，讵减凤楼思”。

局部：文成公主于账中奏汉乐

而在杜甫的《近闻》里，他又说：“近闻犬戎远遁逃，牧马不敢侵临洮。渭水逶迤白日净，陇山萧瑟秋云高。崆峒五原亦无事，北庭数有关中使。似闻赞普更求亲，舅甥和好应难弃”，显示出他对近日来国泰民安甚为满意的心情，从诗文间我们仿佛能看到这位诗圣在一个安静的午后怡然自得的神情。

《大昭寺风俗画》，1890年，Wellcome Library

跟唐朝诗人们沉重的家国情怀笼罩的边塞战事诗截然不同的是，明清时期前往西藏的中原使者们所写的风景诗，这些诗歌不仅辞藻华丽，更是意境深远，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时任四川总督孙士毅，比如1791年，他督运粮食前往西藏，帮助抗击廓尔喀时，途中作《冰海行》一诗，写到：“山凹平湖四十里，直下黄泉冻连底。寒冰如海海水深，长风东来吹不起。径渡肯数黄河桥，中流突兀冰柱高。马行不怕四蹄滑，车轮啮啮成冰槽。蛟宫不开贝阅掩，似入凌阴凝派滚。人间霜雪不觉寒，世上风波诅称险。冻云不散连愁烟，百此万顷琉璃田。白日下射作寒色，倒影定亦成冰天。我行海上弄残月，寒气中人贬肌骨。蛟龙僵卧过三春，六月雷霆破冰出”。以遒劲的笔力描写了藏地的恢弘气势。

藏品编号：未知创作年代：1900-1916

收藏机构：大宫图书馆（京都）

不仅是风景，他与藏地人民的感情也在诗歌中得到了具象体现，比如当他遇到终年不下山的修行僧昌都呼图克图时，两人相谈甚欢，大师的热情让他十分感动，所以他又写下了“寺门手重携，言已洒然别”等言。另外又在拜见另一位恭格班珠尔时，惊讶于大师的智慧，写到：“此间忽遇维摩诘，雪北番南又一奇”“万里相逢事亦奇，功成计日即班师。西天名士如君少，古佛灯前乞我诗”等。

帕里珠穆拉日雪山（图源：《西藏》）

作为诗意的记录，诗歌柔化了俗世的粗糙与喧嚣，以其艺术之美将历史的沉重与爱恨的纠缠浪漫化，而在这一篇篇诗文中，我们除了艺术女神的召唤，可能还有一声声振颤自远古的钟声，那是一曲悠扬的古旋律，也是这片大地母亲原来的样子。

从1903年英国远征西藏队的威廉·海曼的镜头可以看到珠穆朗玛峰

参考文献：

余恕诚：《唐人出使吐蕃的诗史——论吕温使蕃诗》

陆离：《唐吕温出使吐蕃诗文及相关史事考》

赵宗福：《孙士毅和他的西藏诗》

作者

འཇམ་དཔལ་ཤེས་རབ།

江白西绕

拉萨人，浙江大学文学学士，中央民族大学藏学硕士。现为迦入撰稿人，编辑。

来源丨 CHARU迦入

图片丨见下方标注，部分来源于网络

如有侵权，请联系作者删除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UzMTQ4OTQ5OQ==&mid=2247655791&idx=1&sn=dc5cd19b2c2937b8abd326ea04824107

玩转西藏

西藏旅游，西藏自驾游，西藏旅游攻略，西藏美图，布达拉宫，拉萨旅游

最新文章

28张图片告诉你珠峰到底有多美？你看到第几张被惊艳？

这个冬天总要来趟拉萨吧~

金价再跳水！世界一半的黄金都在布达拉宫？

登完珠峰还不够！从央企辞职追寻登山梦……

手把手教你0元玩布达拉宫!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抢不到票了~

珠峰，又发现俩新物种！

据说来西藏初雪的时候表白的话，成功率超过90%

怕高反？分享一个无痛进藏方法（附注意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