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诗刊】记忆里的穿堂风——木易诗歌简评 /孙逊

文化   2024-12-09 20:06   江苏  



记忆里的穿堂风

——木易诗歌简评   孙逊



写诗的时候,往往会从习惯的那个点上进入,这样写的诗肯定是没有什么新奇的地方。如果因为观察角度的不同,可能写出的诗就和别人的不一样了。

比如说一分钟能把一首诗欣赏完,但是因为陌生化的表达起到了一个延时的作用,可能欣赏这个作品你就要五分钟。越是陌生化的表达,越会拉长欣赏的时间。让读者多了回味的时间,多了思考的时间。从而达到了欣赏诗歌和理解诗歌的目的。

现代诗歌大都强调一个创新思维模式:陌生化,即词语、语言、观察角度的陌生化、思维和感知的陌生化、内容、结构的陌生化等等。

观察角度的陌生化,也可以说成是观察或和叙述角度的陌生化。木易诗歌《田野里撒下的珍珠》好几处都具备这种观察和入笔方法。

“穿堂风”形成的原理大致就是气象学所说的“狭管效应”。气流由开阔地带进入狭窄地形,通道变小,空气流通速度加快,风力会骤然增大,这种地形对气流的影响就被称为狭管效应,也叫“峡谷风”。穿堂风也叫过堂风,是经过两个风口的风,可通过过道或相对门窗的对流风,风会在室内形成对流,穿堂而过,过堂风的风力大,风速快,极易伤人。

诗人用这个意象,很明显告诉人们,自己的记忆之深无法替代,只有最猛最有力的风才能完成。但最深的记忆用最奇特的方式表达了出来,就是因为选取的角度不同而产生的成果不同。试想,躺在农田里享受日光浴;熟睡的时候,被一次次吹醒;农具生前未能哭出的泪珠,张望田野。它只是众多农具中微不足道的一个/也许明天它就会被忘记/也许曾固执的躲进自已的影子里《田野里的珍珠》。

一、语言的感知与巧妙搭配
唐朝年轻的诗人贾岛去长安参加考试。他骑着驴,在大街上一边走一边想着他的诗句。突然,他想到了俩句好诗:“鸟宿池边树,僧推月下门”。又一想,觉得“推”字改为“敲”字更好一些,他想的正入神时,只听得对面喊了一声:“干什么的?”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便被拉下驴,带到韩愈面前。原来,他碰见了大文学家韩愈和他的随从,等贾岛把事情说了一遍后,不但没有受罚,反倒引起了韩愈对诗句的兴趣,韩愈想了一会,还是敲字好。静静的夜晚,在月光下,一个僧人德德的敲门,这个情景是很美的。于是“推”字改为“敲”字。后来,“推敲”便成为人们反复考虑的意思。

木易诗句:记忆里的穿堂风是最舒服的解压/每日在主人的汗水里度过童年。那么“记忆里的穿堂风”“汗水里度过童年”“父亲种了一辈子地/最后把自己也种进了地里”《父亲把自己也种进了地里》。种地是正常劳作,“种自己”就不是了。这是“种”的连动。利用歧义制造诗歌语言的表达效果,奇特而新颖。

王安石《船泊瓜洲》中“春风又绿江南岸”句,他在原稿上曾经换过许多字,先用“到”,又改作“过”,后改作“入”,再改作“满”,都不合意,修改了好多次,最后才选定了这个“绿”字。这个“绿”字用得很好,一个“绿”字把春风给江南披上了绿装这一变化,生动而又形象地写出来了,给人以动的感觉。这句诗是写景,触景生情,为下句的抒情做了很好的铺垫。 

诗人写道:你把初心不改的誓言/压缩成紫色的爱/注射进山村待开发的田地《生命的余烬》,“注射”本意是指打针,往皮肤里注进液体使病痊愈,这里引用医学专用词,恰到好处地反应了诗人对待土地的情深意切,有切肤之痛的感觉。

宋代张先《天仙子》中“云破月来花弄影”这句词词少意丰,一语三折。“云、月、花、影”四字写了三物四景,中间又用“破、来、弄”三字写出三种连续的动态:云“破”而有月“来”,月“来”而有花“影”,花“影”引出“弄”字,有“弄”字而有花枝随风摇动、抚弄花影的幽雅姿态。仅仅七个字,从天上写到地下,云横皓月、风弄花影,构成了一幅幽美朦胧的画面,把云、月、花都拟人化了,赋予了它们丰富的情感和生命,同时使宁静的画面有了飞动之势。

一层层落叶/被秋风吹起/落在一群白鸽的身上/冲向斜阳《秋风把时光悄悄带走》“冲”不只是白鸽,而是落叶,间或叶子和白鸽,造成了诗歌语言的混音效果,达到了作者心中想要的完美表达。

这正如像马雅可夫斯基说的:诗歌的写作/如同镭的开采一样/你想把一个字安排停当/那么,就需要有几千吨语言的矿藏。

二、意象美是现代诗不可逾越的鸿沟
意象一直是中国诗歌表现手法的最大主题。中国诗学一向重视“意”与“象”的关系,亦即“情”与“景”的关系,“心”与“物”的关系,“神”与“形”的关系。这方面的论述很多。如刘勰指出,诗的构思在于“神与物游”;谢榛说“景乃诗之媒”;王夫之说“会景而生心,体物而得神,则自有灵通之句,参化工之妙。”直至王国维所谓“一切景语皆情语也”。移情于景,存心于物,凝神于形,寓意于象,实际上只是中国传统诗学关于诗的意象手法的不同表述。

诗人木易的诗句:母亲的笑容/没有现在僵硬/至少喜悦的动作 在酒窝里 在天空里《母亲把我种在田野》;到过土乡的客人谁不知道/古镇被酒香泡着歌声在人头上流《威远镇 一个民族从这里站起》;

一颗流星多像梦中的归雁《远去的背影》。选择意象时的注意点,掌握意象注意它的独创性与鲜活性,比如“酒”“酒窝”“酒香”都具备这两个因素。

据说,意象艺术直到二十世纪初才“舶去”西方。作为意象派领袖,庞德就是通过阅读和翻译中国古典诗歌,发现“中国诗人从不直接谈出他的看法,而是通过意象表现一切”,才领悟到意象艺术的。在西方,意象主义的理论与实践虽属异类,不入主流,但广义的意象诗,则不妨说古已有之。“这种创造意象的能力,永远是诗人的标志。明喻在荷马的诗中比比皆是。亚里士多德最早指出隐喻是诗歌之本。”所谓明喻或隐喻,也就是比喻性的意象,所谓喻象。黑格尔关于美与艺术的定义,与诗的意象理论也是相通的:“美是理念的感性显现。”“艺术的内容就是理念,艺术的形式就是诉诸感官的形象,艺术要把这两个方面调和成为一种自由的统一的整体。”

野菊花被大地遗弃
羊蹄印也在频繁变换着面容
云朵开始萎缩 渐渐地
我变成了一朵即将调零的花瓣《秋风把时光悄悄带走》。木易诗歌中的“野菊花”“羊蹄印”以及延伸至“遗弃”“萎缩”意象创设了意境。

花瓣在叶子的包裹中/唤醒断片的记忆空白《雨滴 滑落的忧伤》。

意象创造:一是从形状的相似性去创造一个意象,就是从形状到形状找到它们相似的地方,把二者打通,创造一个意象。比如“花瓣”与“断片”二是通过意蕴的相通性去创造意象。
所谓中国诗人“通过意象表现一切”,这一判断只适合于立象尽意的诗(纯意象诗),不适合于直言其意的诗(点缀性意象诗)。立象尽意和直言其意,这是中国诗歌的两种基本表达方式,后者实际上是直抒胸臆,只点缀若干意象。庞德说:“意象主义的要点,就是不把意象用于装饰。”在直言其意的诗中,意象的作用恰恰在于点缀和装饰。庞德所推崇的,只是中国诗的表现方法之一,可谓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而西方主流诗学对此却是只知其二,不知其一。这也正是庞德的意象主义在西方被视为异类的原因。

意象通常是指自然意象,即取自大自然的借以寄托情思的物象。许多古诗名句如“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秋风吹不尽,落叶满长安”“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其中的意象,都是自然意象。

意象营造意境,这就规定了诗人在写作入手时要有充分准备。什么样的入手制造什么样的场景(意境)。就好像舞台的布置,舞蹈者可供的表现场地,舞姿的成功与否取决于你设置的场景。

不管我走到哪里 
都撕扯着从前和以后的时光 
也撕扯着我本该遗忘 
却无法遗忘的两个巨型翅膀《故乡 是我寸步难离的地方》
这个秋冬之夜 
我把心分成两半 
一半留恋过去 
一半打开解题的钥匙 
在雪花里开放《霜降》

诗人利用“撕扯”“遗忘”“翅膀”“心”“解题”“开放”就是说通过你可意会的那种应用,它蕴含的那种东西,在你要表达的那个本体和意象之间找到一条完全的通道,这样来创造一个意象。

纵观木易诗歌,读每首诗就好像进入了幽幽丛林古树村庄,有种淡淡的温馨,清爽的优雅迎面扑来,仿佛身处一只小船之中,静听河水的轻声软语,在朦胧的水雾茫茫里沉思暂别的眺望,心中泛起怀思的脉脉情丝,一缕缕爱意油然而生,一种风情,万般爱慕,家乡的物是人非,家乡永存心中,扯疼诗人脆弱的内心,生疼生疼。

歪脖树 大水浪 破庙房为我作证 
它给我讲述着熟悉的记忆 
品尝着难忘的味道 
它是时代的折射 是生命的枯井《追寻童年》

这首诗结尾有点低沉,没有符合前面提出的“熟悉的记忆”,诗人写作时,往往都以悲伤,低沉结束文本。但这里要有高昂的预期的希冀的口气可能更好一点。这是诗人今后写作的注意点。也是诗人更上一层楼的起点。


诗评者简介:孙英钧,笔名孙逊。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甘肃省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白银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白银文学》副主编。在《星星》《诗歌月刊》《飞天》《绿风》等国内30多家报刊发表诗歌、散文、文学评论一百多万字。编辑出版《黄河石林文学作品集》《白银市中小学优秀作文获奖作品集》;出版诗集《冷峻的野火》《含笑的灯盏花》。

诗作者简介:木易,原名杨明泰,1958年生于青海互助,高中毕业。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互助县作协会员。有300多首(篇)作品在全国各报刊及网刊发表。被《当代诗人文选》《世界文化名人大辞典》《中国当代诗歌大辞典》《共和国杰出文化人才大典》等三十六种诗选、诗典选入。被中国人民文艺家评审委员会评为“2020中国人民文艺家”称号,2021年3月,有15首诗被“当代精典文学档案”收藏传承,2021年6月荣获全国第一届“太白文学奖”金奖。出版诗集三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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