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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诗
那些能拯救你的招数
其实特别简单
但我又羞于说出
世上并没有词语的巫术
沉默或对话
像一块石头或一条河
那些石头旁的树
河流里的云朵
模糊了叙述与抒情的边界
太多的泡沫彻底掩盖了
一个时代的真相
只剩下最后的致命一击
河流经过雾茫茫的流域时
风将浪的低语
全抛在了你的发梢上
一首诗真的拯救不了什么
当谎言枝繁叶茂时
秋风就找到了存在的理由
需要
需要一场雪
覆盖昨天的枯叶
窗前那棵梧桐树
并非鸟的天堂
是寒风的避难所
需要一声鸟鸣
打破冬日的寂静
冲淡游子想家的念头
其实纵有一场雪
也无法掩盖这个念头
无法将实化虚
需要异乡的一轮圆月
将暗处的痛拎出
将桌上的那杯残酒
——温热
寂静
月光让位给寂静
曙光让位给黎明
光划开了一道口子
那些透出来的静
被沉默咬住
撕碎早就涂改的过往
此刻，大地静寂
贴了封条的嘴
被谎言一次次地清洗
直到沉默的落叶
缓缓飘下——
覆盖住大地的寂静
直到一大片沉默
覆盖另一大片沉默
寂静才超越了寂静本身
小雪
晚风把一地梧桐树叶
吹到我的跟前
夜色陡然变得枯黄
天空高远了
记忆里的那场旧雪
酷似一个走散的老友
麻雀从树梢跳下来
越过我的步伐
追赶时光跳荡的影子
孙水河仍在一百米外
不急不缓地流淌
带走城郊明暗不定的孤独
时令已至小雪
冬天陡然开始投送寒意
也亮出窗口的灯盏
空椅
秋天的那把椅子
依旧空着
十月的阳光藏起烈焰
西风，剥去灵魂的外衣
旷野多么安静
只有一根枯枝在打坐
面朝山谷朗读时
一首怀乡诗是一朵白云
空椅上坐满了聆听者
仿佛草木之上
突然坠满点点星光
万物都在光中逐一还原
时间的剑锋已愈加锈钝
刀鞘里积满了鸟鸣
那把空椅自证江湖地位
请原谅这个游子吧
这个只向流水低头的人
已将虚假的躯壳全部捣碎
微醺
此刻，我在哪里
恍惚中选择时
你会站在哪一边
铺满夜色的小径
一首熟悉的歌
从看不见的地方传来
一滴秋雨
蓦然落在我的脸颊
带着浅浅的凉
记得饮尽杯中酒
那一刻，虽心有猛虎
却抗拒细嗅蔷薇
踉跄走出小酒馆
路边的每盏灯每棵树
都像共患难的知己
如今我们深夜而归
看到的都是陌生的影子
听见的都是支离破碎的声音
那些雾
那些雾，突然
从龙山脚下
一浪一浪扑上来
雾的突然出现
在深夜难以描述
比黑暗更恐怖
站在山之巅
如处身于云海
万物都显得渺小
大风都无法吹散
那些雾——
是神惯用的遮眼法
其实，雾是无辜的
它并非有意要遮掩什么
包括三两露营的人
小镇之夜
今夜，高速公路上
车流像雨点密集
灯光晃得眼生生作痛
就近从收费路口拐下来
小镇一碗鲜鱼汤米粉
烫去了旅途的劳顿
显得杂乱的街道
路灯散发抽象的微光
与这个节日不太匹配
不过我愿意献出热枕
为了此地的陌生又熟悉
为了寒流的四处奔袭
陆陆续续有人走进旅馆
黝暗的犬吠毫无心机
像无言的一场对白
今夜，我隐姓埋名
远离漩涡不明的江湖
写一首安静之诗
作者简介
海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湖南娄底市娄星区作协主席。有文学作品200余万字散见《诗刊》《星星》《诗潮》《诗歌月刊》《诗选刊》《扬子江诗刊》《草堂》《青年文学》《北京文学》《湖南文学》《散文诗》等期刊。出版有作品集《文字背后的光》《唐诗写意》《叙说或场景》等9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