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届校友 马真华
踏着记忆中那条崎岖泥泞的黄泥路,有一个少年,从武北大山深处的一间教学点出发,走到帽村,继而登上亭子岗,用了整整十年时间。
1994年,我出生在武北一个偏僻的小自然村,村里只有十几户人家,家里出发步行至村部,对于幼小的孩童,起码也要花上整整一个钟头。儿时的我最渴望的事情,就是妈妈赴墟的时候可以带上我,让我也能看一眼家外面的世界。
通往武北曾必经的挡风岭@刘熹 摄
那个时候,我们家一大群孩子同时要读书、要吃饭、要生活,妈妈每天有干不完的家务,做不完的农活,她没有精力也没时间去理会我这一小小的愿望。甚至有一次,妈妈带着读小学的我在地里干活时,半开玩笑地说,“真华古,你不要去读书了,留在家里帮我做事情吧!”吓得我当场哭了出来,大声说,“我不愿意!我就要去读书!”那时虽年少无知,然在师长的教诲下早已明白,读书是我们离开大山的唯一的路。
那些年,我几乎每周五下午放学前就会把作业先写完,毕竟回家后是没时间学习的。要先割满满一篮兔子草,要帮妈妈喂鸡、鸭、猪,要早起把牛牵到山上吃草,要帮忙脱秧、脱稻谷粒、晾晒谷子等,这也是我假期另一种“作业”。
周日去学校的时候,还要背上一些米和咸菜跟着我堂哥走很长一段山路去到学校。如果有同学饭盒里带点咸鱼,两只眼睛都会馋的冒绿光。每逢周三,全班则会一起上山砍柴。
少年辛苦终身事,莫向光阴惰寸功。一边读书一边干农活,那些年我的成绩在班里还算不错,于是顺利地沿着书本铺就的小路,在帽村读完了初中,考到了“亭子岗”。
老食堂 @吴晓峰摄于2004年
从帽村中学考到武平一中之前,我也曾误以为身边就是全世界,同学们的水平也大致相近。初入一中才发现与那些成绩好的同学相比,自己像井底之蛙,开学后这种落差感让我日日饱受煎熬。第一次分班考试,我就考砸了,年级排名一下子掉到不知道多少名,特别是英语,山里娃学得一塌糊涂,考得更是惨不忍睹。这也成为大学时我的一种执念,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帽村中学
认识到短板,我是自卑的,好在我没有认输,老师们也没有放弃我。辛得灵妹、毅山等良师的教诲,如同一盏盏明灯,寒来暑往间,伴着寒门学子走过高中三年那段最寂寞无助的路。
最庆幸的是,在高三那年,我拥有了几位好兄弟,阿宝、多多、欣哥、聂色、老洋……大家同吃同住,结下了一辈子的友谊。在某个夜晚,我们躺在熄灯后的宿舍床上,畅想着彼此的志愿与高考后的未来,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只留下少年的热血与希望的光芒。
作者高中留影
那年高三,我考到了郑州大学。报到时,独自踏上北上的绿皮火车,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走出大山,踏上中原大地。
他乡纵有当头月,不及故乡一盏灯。大学四年,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毕业之际我也曾面临过很多种选择,只不过,千里之外的爸妈每个电话里,夹杂着来自南方的阵阵热风,吹进我的眼睛,泪水再次落下,唯余“思乡”二字悠悠。
校园一角 @吴晓峰摄于2004年
前几年,初回武平上班时,也有同学不解问我缘由,我想到的是,当年大学班会上给同学们播放湖南卫视的节目《变形计》,有人问,“班长,你小时候的生活真的也这么苦啊?”我坦然地说,是的,我也曾经过着节目里农村主人公一样的生活。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乘着“梁野英才”政策的春风,如今有更多的年轻人回到大山,服务于基层,一起做乡村振兴的“追梦人”。
前两天,我看到钟炎生(CC)拍摄的“武平一中 百年校庆提升工程新貌”短视频,惊觉自从毕业后,母校已经不知不觉间变了那么多……校舍焕然一新,艺术楼、科技楼、大操场,各项设施一应俱全。宿舍里甚至装上了空调、洗衣机和热水器。有时做梦,会梦到当年的亭子岗,我们几个男生连大冬天洗澡都是一盆盆自来水浇下去。而如今看到学弟学妹们可以享受这么优越的条件,我既羡慕又为他们感到高兴。
▼视频:武平一中大变样了▼
轻舟已过万重山。转眼间,我已经从武平一中毕业了12年,回想起读书时很多事情仿佛像发生在昨天。作为一个向来羞于表达自己内心情感的人,说到一中,说到亭子岗,心中唯有感恩,感恩真心帮助过我的师友,让我在翻山越岭求学路上找到了前行方向;感恩母校托举起了我,让我真正有机会翻越过万重山,看一眼山那边更广阔的世界。共同祝愿母校的明天越来越精彩!作者简介:马真华,2012年毕业于武平一中,后考入郑州大学,现任东留镇乡村振兴服务中心主任。
03、武平一中,大变样了!
05、武平一中1988届校友林德荣:人生的底色和底气来自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