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友新报•行旅天下】王德章 | 过苏伊士运河(散文)

文摘   2024-11-09 06:31   北京  

过苏伊士运河

(散文)


文/王德章



1972年春,天津远洋长亭轮跑中国至罗马尼亚航线。从青岛港出航的时候,苏伊士运河尚未恢复通航,货轮只好绕道南非好望角,我经历了号称“海员坟墓”-好望角海域的狂风恶浪。其后,从罗马尼亚的康斯坦察港装运成套的农业机械启航回国,一路航行当刚穿过土耳其的博斯普鲁斯大桥之际,就接到天远调度指示:“你轮回航过苏伊士运河,请做好相关的准备工作。”


埃及苏伊士运河于1859年4月开始开凿,1869年11月正式通航。运河是一条无闸明渠,是一条海平面的水道,全长为172.5千米。‌运河既是亚洲与非洲的分界线,又是连接地中海和红海,从大西洋、地中海到红海、印度洋和太平洋的重要国际航道。这对于国际航运来说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和经济意义。



苏伊士运河战后的重新开通,对于归国返航的我来说,第一次过苏伊士运河,免去了在好望角细思极恐、心有余悸之“惊天海、泣鬼神”战风斗浪的艰险。


我轮遵照苏伊士运河管理局的指示,锚泊在塞得港外锚地,等候编队过河。按照有关通信规定,我电台24小时守值,在国际遇险呼叫中频500KHZ和工作频率518KHZ上,与苏伊士运河管理局电台/SUQ,保持着密切联系。该台报务员莫尔斯电码收发,正规而熟练。



苏伊士运河管理局派来的引水员先生登船,“大老爷”“自来熟”,一点儿也不见外,一上驾驶台,就跟船长胡锡身耍大牌、摆大谱,要咖啡、要万宝路、要茅台。我轮系泊在塞得港的浮筒上,按国际惯例先由海关、移民局、港口卫监部门的进行“联检”,可谓是“此数是我栽、此河是我开,若要过我河、留下买路财。”随后由苏伊士运河管理局派来专员上船丈量船舶的长度和宽度、看船舶的吃水线等,这为的是计算过河费用。


塞得港,让我惊异的是,当地的一众“水上漂”静候着官方的例行公事结束,就有许多木板“小划子”把我轮围得水泄不通,“不速之客”、成群结队,一帮子小商小贩,有男有女、有老有小,纷纷上船,就在甲板上、走廊里,摊一块布“练摊”,卖起了各种各样的埃及手工制品:有木偶、陶罐、有明信片,还有包菜、番茄、茄子、西瓜等。



最使我惊异的是,我听得小贩里竟然有人学着蛮有腔调和咪道的上海话,像模像样地高叫着“西瓜、西瓜,交关交关毒,交关交关甜!”我好奇地凑上去:“阿梅果,你的中国上海话说得真好!”他还挺谦虚:“淘淘浆糊、马马虎虎!”我听后佩服得五体投地:哎呦喂,这比崇明岛上的老乡学上海市区人的口语还要“老茄”“老鬼”,看来,人家老埃为养家糊口做做“小生意”也是蛮拼的啊。


遵照苏伊士运河管理局的安排,今晨我们南下的这一溜21艘船舶,从塞得港沿运河南下,中途到得大苦湖抛锚,等候从陶菲克港沿运河北上船舶的过湖之后腾出运河的南端水道,我轮方可续航驶向红海。  


苏伊士运河是一位历史老人,平静的河水缓缓流淌,娓娓道来不平静的过往:1956年苏伊士运河战争警示我们:和平孕育着战争,战争孕育着和平,和平和战争是可以互相转换的;它告诫我们: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国家利益。


我放眼运河两岸:右侧尚好,时不时地闪现着绿树掩映下的村落、城镇,有着人间烟火气;左侧则是大不一样,近看一点黄、远眺一片黄:一望无际的沙漠里零零星星地残留有被炸毁的坦克和军卡。遥想当年、不寒而栗:曾经的战争是多么残酷惨烈,曾经的金戈铁马、刀光剑影,曾经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仿佛一把锋利的“双刃剑”,既刺伤了敌人、也割痛了自己,留下满地满眼的狼藉和满心满肺的哀伤。


烈日如火、一派炽热。黄澄澄的荒沙里呈现“一点绿”,那是芨芨草和仙人掌。我不由触景生情、莫名感动:生命总是那么顽强、那么向善、也是那么美好!愿人类没有战争,愿世界只有和平,愿众生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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