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3年,在一艘跨大西洋邮轮的头等舱的甲板上,穿戴讲究的男宾客,伴着柔和的音乐,挽着贵妇人的手臂,晒着太阳散着步。冗长的旅程,足以让乘客们深度结识。这里是名利场,也是诈骗犯的猎苑。
晚餐过后,男士们酒吧里吞云吐雾,吹嘘着自己的财产,表达对欧洲局势恶化的担心。吹牛过后,最受男士欢迎的游戏就是打扑克赌钱。
其中有一个风度翩翩的绅士和另一个刚刚结识的富豪相谈甚欢。富豪邀请绅士玩两把。
绅士礼貌地推辞道:“先生,恕我直言,我不能和你打牌,因为我是职业扑克选手,我会赢光你所有的钱,这胜之不武,让我良心不安。” 富豪听后,如果拒绝,反而显得自己寒酸输不起,好胜心与自尊心趋势下,会失去理智。在富豪再三要求下,绅士只好勉为其难地陪他玩玩了。结局不出所料,富豪输得精光,像只白斩鸡。打落牙齿和血吞,怪不得谁,绅士早就警告过他了。
富豪哪知道,这位“职业扑克选手”其是个职业老千,他能毫无觉察地把牌换掉。和他打牌,不啻于自投罗网。自投罗网——这正是骗子的得手诀窍之一。
绅士的名字叫“维克多·卢斯蒂格( Victor Lustig)。” 他,就是我们故事的主人公,有史以来最有名的诈骗犯。就是他,把艾菲尔铁塔卖了两次!
谁是维克多·卢斯蒂格?
卢斯蒂格出生在捷克的小康家庭,他被父母寄予厚望,想让他当律师,受过良好的教育,会说5门语言。可是他对法律不感兴趣,靠旁门左道过日子。他长着一张绅士脸,举止优雅,衣品高贵。不知底细的人都以为他是贵族后代。这是他成就诈骗事业的原始资本。
他在赌场“出千”混饭吃,跑到豪华邮轮上跟暴发户打牌,赚得盆满钵满。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邮轮生意黄了,他就跑去美国,开始了“骗术升级版”的人生。
他扮猪吃老虎,假冒人傻钱多的欧洲贵族,提出天价收购破产农庄。美国的乡村银行还以为撞上了愣头,高兴得忘乎所以。假贵族让银行办事人员顺便兑现一张“银行汇票”。结果,可想而知,贵族拿到现金后人间蒸发,这张汇票是伪造的。
银行担心声誉受损,居然没报警。
更夸张的是,卢斯蒂格居然把诈骗的矛头对准了美国黑帮老大Al Capone,他把假的印钞机,卖给了黑帮老大,结果既印不出真钞也印不出假钞,就是一坨废铁。
他把艾菲尔铁塔卖了——两次!
战后,卢斯蒂格带着骗来的财富来到了巴黎,过起了纸醉金迷的生活。
他住在豪华的克里翁酒店(Hôtel de Crillon),有一天打开报纸,看到报纸上说,埃菲尔铁塔本来是为了1889年世博会而建的临时建筑,展会结束就要拆掉,结果阴差阳错一直没拆,到如今维护铁塔的费用已经不堪承受。记者调笑道:“要不干脆就拆了吧!”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卢斯蒂格的大脑中成型。
他伪造了一大堆“官方文件”,声称自己是总统特派员,负责秘密处理埃菲尔铁塔的拆除事宜。他找到几个巴黎最大的废旧金属商,选择在巴黎最豪华的克里翁酒店,组织了一场“竞标会”。骗子深知,越有档次的地方,越能降低人们的警惕心。
其中,有个名叫安德烈·波瓦松(André Poisson)的年轻商人最为热情,觉得这可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维克多假模假样地带他们坐豪车去“视察”铁塔,还在会谈中顺便提了个“小要求”:“兄弟啊,公务员的工资可低得可怜,咱们要不要……你懂的,意思意思?”骗子太精明了,为了让猎物上钩,故意显露人性的弱点,把一个腐败公务员的人设巧妙地表演出来。波瓦松果然中计,立马签下巨额支票,开心地以为自己做了桩大买卖。
结果,你懂的。等到波瓦松意识到上当受骗,骗子早已远走高飞。波瓦松不敢报警,因为他知道报警无疑标志着自己社会性死亡。这是骗子得手的第二个诀窍——诱使受害者濒临犯罪边缘,让其不敢公开案情,因为一旦公开,便会受到法律的惩罚。
而骗子呢?居然胆子大到返回巴黎,想再卖一次铁塔!可惜第二次他没那么幸运了,碰上的买家警惕性很高,他只好再次逃往美国。
骗子的终章
最终,这位两次“卖掉”埃菲尔铁塔的天才骗子在1935年被美国警方逮捕,原因是制造假钞。他被判了15年监禁,于1947年死于监狱的肺炎。
在他的牢房里,警察发现一张埃菲尔铁塔的明星片。卢斯蒂格用铅笔在旁标注:Vendu 100000 Francs,(已售,成交价:100000法郎)
在巴黎,历史不仅仅为了伟人而写,骗子同样在鎏金时代里留下足迹,虽然不这么光彩,但为巴黎增加了传奇色彩。在巴黎漫步,才能感到历史如此有血有肉,下次你去克里翁酒店,是否会“瓜目”相看?
文章来源于法兰西之友,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