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马局长受贿后,每次都退回一两捆|多名“老虎”出镜忏悔

文摘   2025-01-06 09:24   江苏  

全文共 6445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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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5日晚,由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宣传部与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央视联合摄制的电视专题片《反腐为了人民》第一集《惩治蝇贪蚁腐》播出。

他帮不法商人围标,

收钱后又退回一两捆“聊以慰藉”

该集专题片介绍了四川省射洪市农业农村局原党组书记、局长张朝平插手高标准农田建设受贿案及遂宁市高标准农田建设领域突出问题专项整治。


四川遂宁属于成都平原边缘地带,有不少山地丘陵,土地坡度大,地块既小又分散,灌溉靠天吃饭,耕作困难。而高标准农田建设所到之处,将分散的地块改为集中连片,能实现机械化耕作,配套水利设施能帮助农田旱涝保收,粮食产量和农民收入都大大提升。


但在建设过程中,却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把高标准农田当成了谋取私利的“自留地”,群众对此反映强烈。四川省遂宁市纪委监委结合当地实际,将高标准农田建设领域突出问题专项整治作为工作重点,严肃查处了一批违纪违法案件。


据专题片介绍,射洪市政协原副主席张朝平,曾任射洪市农业农村局党组书记、局长,于2023年12月接受审查调查。经查,他将高标准农田项目拿来和商人老板做交易,从中收受贿赂400余万元。


这一问题线索源于当地纪委监委在农村走访时,群众反映部分高标准农田质量不佳,存在机械下不了田、老农爬不上坎、渠系关不住水等问题,影响了增产增收效果。实地勘察发现,当地部分村镇不同程度地存在这类问题。


当地村民反映称,“工程光鲜亮丽,等到一年半载之后好多就水渠断裂,冲坏水渠过后,影响庄稼的收成,损失的都是农民的利益。”遂宁市纪委监委工作人员梁科科表示,“我们就高度怀疑在这里面存在施工方偷工减料,甚至行业主管部门在监督、在验收的过程中可能存在履职不力,甚至有权钱交易的行为。”


专题片称,遂宁市纪委监委对相关项目进一步调查,发现近几年射洪市农业农村局推进建设的高标准农田项目,表面看有多家中标单位,但挖下去,幕后大多数是被一个围标串标团伙所实际掌控,其中关键人物是一个叫罗江的建筑商人。


遂宁市纪委监委工作人员刘明星提到,“从2019年至2023年这期间,罗江等人基本上是垄断了射洪市农业农村局作为业主的高标准农田建设项目的所有标段,其他人如果想要做这个项目,那肯定只有从罗江手里面拿。”


而罗江之所以能够长期垄断标段,正是因为他和张朝平关系密切。专题片披露,罗江原来做过些涉农小工程,2017年偶然认识了张朝平。罗江感到这段关系值得经营,时常邀请张朝平到自建的鱼塘去钓鱼休闲、吃吃喝喝,进而主动为张朝平的各种应酬买单,关系日益密切。到2019年,张朝平成为了射洪市农业农村局“一把手”,罗江感到,放长线钓的大鱼到了收线的时候。


罗江称,“让他(张朝平)打招呼,他跟下面打招呼。农业农村局他管,他就可以定,在这一块。”张朝平也回忆称,“我当农业农村局局长过后,(罗江)更加密切地,天天地约我。确实吃了他很多回饭,经常钓鱼吃他的饭,所以觉得就脱不开这个人情。”


张朝平向具体负责招投标组织实施的下属推荐了罗江,下属自然也心领神会。射洪市农业农村局农田建设股原股长马军回忆称,“张朝平就说这个罗江人还不错,以后能照顾一下就照顾一下,帮助一下。(把他)当作自己的一个朋友,进行一些帮助。”


专题片披露,每次招投标前,马军会提前把项目标底、资质、业绩要求等关键信息透露给罗江,甚至有时还为罗江找来的公司量体裁衣,在招标方案中设置相应限制性条件,确保罗江找来的公司能围标串标成功。马军个人也收受罗江贿赂50余万元。


有人里应外合,罗江等人也就胆大妄为,借用资质甚至伪造资质来围标串标,拿下工程后自己做几个标段,其它标段则转卖牟利。张朝平明知如此,却包庇纵容。他和罗江的利益交换,导致高标准农田项目从招投标到施工、验收的各个监管环节都流于形式。


刘明星指出,“在项目的竣工验收过程当中,他(张朝平)也帮助罗江等人站台出面,相当于就是告诉他们,罗江是我的兄弟,是我的小弟,你们在管理的时候、监督的时候以及竣工的时候要给予他关照。”


张朝平、马军等人和罗江相互勾连,把高标准农田建设工程变成了小团体谋取私利的工程,直接侵害的是群众的切身利益。不法商人送出去的钱,自然要想办法找补回来,这个简单的道理,张朝平当然并非不懂。每次收罗江的钱时,他都要拿出一两捆来还给罗江,口头上要求他不能克扣工程质量,用这种掩耳盗铃的做法,作为收钱时心理上的遮羞布。


“我有时跟他说不能给那么多,工程质量这个肯定是大计,有时候他给我钱的时候,每次我都拿一捆或者两捆,拿一些还给他,自己觉得作为安慰,聊以慰藉,也给自己一个理由,实际上这也是自欺欺人。”张朝平称。


据专题片介绍,张朝平老家也在农村,有一次他回老家,偶然发现村里的高标准农田存在质量问题,本村的乡亲也身受其害,但他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不敢去面对问题。他说:“老家的高标准农田就建得很差,当时确实我也很气愤,当时我也想到可能其他地方还有问题,毕竟收了罗江的贿赂,后来确实我也是没有把这个问题进行深究,或者举一反三。”


目前,张朝平已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因犯受贿罪、洗钱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六年十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四十五万元,其他涉案人员也都受到严肃处理。等到承担违纪违法后果的时候,才来正视对群众利益造成的伤害,但所有的后悔都为时已晚。


遂宁市纪委监委针对案件暴露出的问题,向相关单位发出工作提醒函、纪检监察建议,射洪市委高度重视,认真落实主体责任,积极探索“建管运”一体模式,通过自建自种、引进大户经营等举措,切实保障高标准农田规划、建设、管护工作高质量开展。射洪市对全市3600多个田块一一制作了台账,让每块田的位置、面积、施工方、存在问题、整改进度等信息都清晰可查,把惠民生、暖民心、顺民意的工作做到群众心坎上。


梁科科表示,“每块田我们建立了台账,整改好了以后我们再去走村入户,面对面去和老百姓见面,去问他们你们对现在这个农田修建满不满意,你们还有什么问题。让老百姓他们说了好,我们才最终达到我们的目的。”


为截留挪用资金,

他把个人收款码放在缴费窗口

该集专题片还介绍了发生在湖南永州住房保障领域的侵害群众利益案件及潇湘安居专项整治。



永州是潇水和湘江汇合之地,潇湘就是这里的古称。2024年,在群众身边不正之风和腐败问题集中整治当中,永州市纪委监委瞄准住房保障这件民生大事,围绕查办案件发现的突出问题开展了潇湘安居专项整治行动。


永州市纪委副书记、监委副主任卿飞舟称,“开展潇湘安居直接的动因是,先是查处了个别的国家工作人员的贪污挪用住房维修资金的大案,涉案资金有1000余万元。这个案件查办以后就发现,一方面,住保领域腐败的风险点易发多发;另一个方面,这几年来住房民生领域的信访量比较多,群众反映强烈。”


2023年,一起小官巨贪式的典型案件,在当地引发不小关注。涉案的是永州市东安县住房保障服务中心房屋维修资金服务办公室原主任周小健。


专题片披露,2015年,周小健抱着投机心态,通过借贷等方式筹集了700多万元资金,私下贷给当地一个房地产商,对方承诺付给他高额利息,没想到后来该房地产商资金链断裂,他不仅没挣到钱反而由此背上了巨额债务,于是打起了挪用套取房屋专项维修资金的主意。


东安县纪委常委、监委委员廖武斌点评称,“收多少钱,怎么收,都是他在管。房屋需要维修了(都要)申请,最后审批也是他审批,所以就相当于收和管都是他这里。”


周小健觉得,利用职务之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挪用部分资金。购房群众缴纳房屋维修资金是在他直接管理的住房保障服务中心服务窗口缴纳,收款后必须开具《湖南省物业专项维修资金专用收据》。周小健利用部分群众不了解情况,开始试着以开具证明或手写白条等方式代替专用收据,截留部分资金放进自己口袋。


起初他动作不敢太大,直到有一次他偶然看到路边兜售假票据的小广告之后,就胆大妄为,开始定做假票据蒙骗群众。真假票据的编号、字体等细节是有差别的,但要仔细对比才能看出来,而群众不会怀疑收据有假,自然就很难发现。


为了方便截留挪用资金,周小健甚至在其值班时直接把个人收款二维码打印出来放在缴费窗口,群众完全不会想到,在政府办事大厅房屋维修资金服务窗口扫的码,钱竟然是直接进了周小健个人账户。这样的恶劣行为,严重破坏了群众对党和政府的信任。


专题片指出,周小健的操作当然并非无迹可循。即使使用假收据,也必须用专用程序通过电脑打印,开票数量会在程序后台留下记录。但周小健利用职务便利钻了管理制度的漏洞,他知道服务窗口的开票系统和后台的财务管理系统并没有联网,数据不能及时更新比对,不容易暴露。


周小健回忆称,“我从财务室领出100张发票,电脑数据显示开了150份出去,这50份发票哪里出的,数据平台对不上,只有通过(数据比对)这个事情才会体现出来。”


在实际工作中,房屋专项维修资金存在银行专用账户,一般要等房屋过了开发商保修期之后才会动用,短期内资金缺口不会显现。这些管理上的漏洞和薄弱环节使周小健的侥幸心理不断膨胀,于是在违纪违法道路上越走越远。


纸终究包不住火。2023年,东安县纪委监委在日常监督检查当中,调看了开票记录,发现和财务收款记录对不上,由此展开了调查。周小健感到查下去自己必然暴露,于是主动投案。经东安县纪委监委查明,周小健共计贪污房屋专项维修资金993万余元、挪用172万余元,开出假票3000多张。


东安县纪委监委会同有关部门,在全县排查寻找收到假收据的群众,一一核实之后,为他们重新开具了正式收据,有效维护了群众切身利益。


最终,法庭以贪污罪、挪用公款罪判处周小健有期徒刑11年6个月,并处罚金100万元。东安县纪委监委对监管不到位、工作失职失责的县住房保障服务中心主任、分管副主任及相关责任人共11人进行了追责问责;同时发出纪检监察建议,推动东安县住房保障服务中心建立健全相关管理制度,推出人防加技防模式,完善监督制约机制,守护好群众的安居款,确保群众住得安心、住得顺心。


针对案件暴露出的房屋专项维修资金管理不规范、个别工作人员侵占挪用专项资金的突出问题,永州市纪委监委在全市范围内进行专项清查,堵塞制度漏洞。


局长违规分配给亲友8套公租房:

不符合条件也继续占用

该集专题片也介绍了发生在湖南永州住房保障领域的侵害群众利益案件及潇湘安居专项整治。



2024年5月,永州市启动潇湘安居专项整治,集中解决整个住房保障领域群众反映较多的急难愁盼问题。保障房的分配公平就是重点之一。


赵艳云曾任祁阳工业园区管委会招商合作局局长,负责园区公租房的管理分配工作。该园区有4个公租房小区,共1800多套房源,每套50平米左右。这项惠民政策目的主要是方便务工人员,按规定在祁阳市区没有房产的园区务工人员才可以申请。


专题片披露,2024年,当潇湘安居行动排查到园区公租房时,意外发现有12套房是赵艳云的亲戚朋友在居住。经进一步调查,12套房中有4套符合申请条件,其余8套则存在违规情况。当年园区有了公租房政策后,赵艳云首先想到了自家亲戚朋友,于是动员他们到园区务工,并利用职务之便为他们分配了公租房。公租房数量有限,有些群众通过务工工厂的正规程序申请、只能几人合租一套,但赵艳云优亲厚友,为自家亲戚分配的都是一整套。


据祁阳高新技术开发区管委会纪工委副书记蒋玉成披露,7栋是她(赵艳云)的两个姐夫(住),3栋是她的姐姐(住),4栋也是她的姐姐(住)……


随后一些年里,赵艳云的这些亲戚朋友中有的人离开园区到别处务工,或是在城区购买了房产,不再符合公租房入住条件,按规定应该立即腾退,但他们却一直继续占用,有的甚至还转给了其他亲戚朋友来住。赵艳云对此知情,却从未督促他们退房。这直接挤占了其他符合入住条件的群众利益。


“这确实是我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换位,我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我想租房子我又租不到,我肯定也会有这种想法。”赵艳云称。


赵艳云身为主管公租房分配的公职人员,优亲厚友,不正确履行职责,被严肃处理。目前,其亲戚违规占用的8套公租房都已腾退,分配给了其他符合条件的群众。在园区工作的胡先生,在排队一年多之后接到了入住通知。


专题片披露,潇湘安居行动开展以来,截至2024年10月,永州市共清退违规借租、转租公租房930户,追回公租房欠缴租金2777.53万元,让公租房真正成为公平房。


除了保障房分配,在棚户区改造方面,潇湘安居行动开展以来,永州全市推动3021套棚改房达到了交房条件,完成棚改回迁1805户,节约过渡安置费近1亿元,让更多老百姓住进了新居。群众的满意度,也反映在信访数据上,2024年1至10月,全市住房民生领域的信访量同比下降了44%。


“我从学生餐费里捞了23万余元,

扪心自问特别惭愧”

该集专题片同时披露了一起集中整治查处的校园餐微腐败典型案例——吉林长春汽车经济技术开发区第七小学校园餐回扣腐败案。

专题片披露,2024年在集中整治工作中,有群众向吉林省长春市纪委监委反映,汽开区第七小学原后勤主任戚世国等人从学生餐费中捞取好处。长春市纪委监委立即开展初步核实,在摸清事实、固定证据的基础上,指定由公主岭市纪委监委对该案进行审查调查。调查发现,自2008年8月起,吉林省高尔夫餐饮管理公司为第七小学配餐。2010年8月,该公司为与第七小学保持长期合作关系,串通时任后勤主任戚世国等校内人员,通过给予回扣方式进行利益输送。


吉林省公主岭市纪委监委办案人员赵秉龙介绍称,“最开始这家企业就是学校跟前的一个小作坊、一个小饭店,说你看往学校供餐,每个学生我给你提多少钱,慢慢就达成这个协议了。”

2010年,第七小学执行的校园餐费标准是每人每餐交8块钱。高尔夫餐饮管理公司和负责此项工作的时任校长、后勤主任达成约定,每餐8块钱里给两人各一毛钱回扣。到2014年,校园餐费涨到了每人每餐12元,回扣也就水涨船高,增加到了每人每餐三毛钱。


面对镜头,长春市汽开区第七小学原后勤主任戚世国忏悔称,“非常后悔。家长交的钱,你就应该全部用在给孩子保证食品质量、数量,全用到孩子吃饭上。作为一个教师来说,应该守住自己的职业道德标准,不应该去收它一分一厘,再小也是老话说不义之财。”

从2010年8月至2019年12月,在长达9年多的时间里,高尔夫餐饮管理公司负责人与戚世国等人捆绑形成利益链,将学生餐费揣进个人腰包。高尔夫餐饮管理公司从学生餐费里克扣了70余万元用于单位行贿,其中戚世国一人就收受23万余元。

专题片强调,相比于巨贪,几毛钱的回扣危害同样巨大。每个孩子都是家庭的宝贝,也是国家的未来,小学又是孩子长身体的关键期,克扣学生伙食费关系到孩子的健康,直接侵害学生和家长的利益,是关乎民心的大事。

目前,戚世国等人及配餐公司已经受到严肃处理。惩治只是手段,治理才是目的。吉林省纪委监委综合分析校园餐案件暴露出的收取餐饮企业回扣,挪用挤占学生餐费,违规发包转包分包,食材采购、财务管理不规范,日常监管不到位等5类突出问题,推动省教育厅等8个部门联合制定完善校园餐各项制度标准,明确餐食质量、准入、运营、退出、处罚各项标准;推动省教育厅、市场监管厅开展了高校大宗食材分片集中采购、中小学自办食堂考核评价、校外供餐企业考核退出等工作,并督促严格执行到位、加强监管,从源头上保证校园餐质量。

吉林省纪委监委第五监督检查室副主任刘烨曈表示,“通过我们的系统整治,让各个监管环节(的措施)都能够得到有效落实,孩子们吃得健康安全放心。说一千道一万,最后想要达到的效果只有一个,就是人民满意、群众满意。”

如今,第七小学已经通过家长委员会投票,选出了新的配餐企业,每天的菜单都会发给家长,还借助科技手段,让家长可以通过明厨亮灶公示系统,实时监督配餐过程。现在,校园餐费还是12元,但饭菜的数量、品种更多了,质量更好了,让家长和学生直观地感受到了集中整治的成效。

专题片指出,在整治校园餐管理问题方面,各级纪检监察机关查处贪占学生餐费、收受回扣等问题3.8万个,处分2.3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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