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华 晴 28-38度
金华还是暴热,从火车上下来的时候,只觉得皮肤接触的空气是滚滚烫的。
而前一天在乌鲁木齐,秋雨一滴一滴下来,明明是冰冰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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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很好玩,待我忙完,我再慢慢告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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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傍晚我去收拾琅琊的仓库了。
想着那会儿日头没有那么毒,就过去收拾一下。原是不需要我自己去的,公司相关的物事,早就收拾完了。有一些他们不知道怎么处理的我的私人物事,喊我去瞧一瞧。
他们说:你的几张画,还有一些木头家什。
我没有画,都是陈老师的画,但是,应该只有一张画才对。
木头家什,依稀记得有一张“小姐床”,陈老师千关照万嘱咐,千万要收着。怎么收嘛,我家里只114个平方,小姐床占地3个平方,只有放在仓库。
川朴说:还有几扇雕花的木头门。
门吗?我完全不记得了。
6月底金华梅雨季,六曲说琅琊那边涨大水过,水漫进仓库了。喔唷,那些门也好,小姐床也好,抑或不知道的那几张画,大概都完蛋了。
略有一点儿愧疚,觉着辜负了陈老师。
但是,这多年,有7-8年,他一刻也没有想过他的这些“宝贝”。
偶尔联系,其实偶尔也不联系,去年我卖丽泽房子的时候,他忽然给我发消息:那只汉罐不要送人,我要的。
我不送人,我拿到新居里摆着。
这些物事,说不定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我也好想忘的一干二净,免得这么热的天,还要去折腾。
偏我特娘的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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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琅琊的路上总是快活的,那一路整片整片的绿色,路边一年四季都有农人与蔬果。春天是草莓与桑果儿,这两天,是脆甜的大桃子与黑紫的葡萄。
还有一条会唱歌的马路。汽车开上去,因轮胎与地面的摩擦,会发出呜啊呜啊高高低低的音调。
(一路开过去)
(傍晚5点多,还是大太阳)
快到仓库门口,川朴说:糟了,忘记带大门钥匙。
不过,川朴说:上次姜工来也没带钥匙,就翻大门爬进去了,我们应该也能爬进去。
我嘛?!我穿的连衣裙哇。
好在大门不高,跟我人差不多高,还有格栅可以踩住发力。
很顺利就翻过去了,穿着连衣裙和拖鞋,也能翻。
这个大门根本防君子不防小人啊。
川朴说:这不就是你选的么。
哦哦,我想起来了。当时苏叶给了一大堆大门的图册给我选,我选了个最好看的。
没想到好看是好看,根本不安全。
命运的回旋镖,PIA,一记,免我白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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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去,赶紧跑到仓库去翻捡画儿。
远远的七八张大画背朝天的叠在一起,啊呀,有那么多画啊。我赶紧与川朴一起翻看,一翻起来,七八张全是绷好油画布的白板,当然,现在也不白了,灰扑扑脏兮兮的。
我想起来,当年陈老师发宏愿,要开工大画,绷了不少框子出来,到最后只画出来一张。
画的是两个怪里怪气的男人跳舞,画面是一种紫色,非常的荒诞。
寻不到,每一张趴在地上的画框,我都翻起来看了,没有。
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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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框旁边是乱七八糟的烂木头片片,我仔细辨认,应当是“小姐床”的残骸。
呜呼哀哉。
我蹲下开始整理。
川朴凑过来说:这样烂的木头,在我们老家只能当柴火烧。
那我也要整理起来。
川朴又问:你会修吗?
我有点犹豫:倒是应该不难。。。
我瞧他的脸色是根本不相信我会修,其实我也不是很有把握,毕竟我上一次修木头玩意儿,还是20多年前读研究生的时候了。
但这是一张小姐床诶,百多年前,可是曾有个真正的小姐蹲在床上的呢。
她肯定没有料到,百多年后,另个小姐蹲在地上帮她修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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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床旁边,有一张春凳,抹去表面的浮尘,露出很漂亮的琥珀色,这是完全不在我记忆里的物件儿。
怎么少了一条腿呢?!我东翻西找,终于在小姐床的残骸里,找到断的那条圆圆的腿。
又呜呼哀哉。
春凳翻面朝上,与春凳面对面的是更大的春凳,其实按案面尺度,像是供桌,但是又很矮,看桌腿似乎并不是后人锯短的。
那是什么家具呢?容我回去翻翻书。
只是,也少了一条腿,这次是方方的腿。
继续在小姐床的残骸里面找,居然也找到了。
又又呜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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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了一会儿,天色渐晚,四处查了几圈,木门没有看到。
大概根本没有这几扇在川朴记忆里的木门,也可能是被小偷从很好爬的门口运出去,当柴火烧了。
当柴火的话,怎么没偷小姐床的残骸呢?
那小偷是识货的吧?!木头门可以拿到古子城周日的早市去卖钱。
我胡思乱想了一阵。
手上全是黑色的尘土,我拍了拍,也拍不掉,仓库已经停水了,我尖着手指,拧开带着解渴的茶水,打算冲一下手。
川朴说:去旁边溪里洗。
对哦,大门口就是一条小溪,干干净净的。
早知道我就穿短裤与吊带了,可以跳下去游泳。
(这样的暮色里,去溪水里蹦蹦跳跳多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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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走了,我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有两张淡淡的抹茶色坐垫的沙发,板材的靠背,方方正正,是受现代主义风格影响的家具。刚到金华时候,陈老师与我一起去旧货市场买的,100元2张。
我很想带走。
川朴说:现在的仓库根本也放不下那么多东西,你的小姐床,也只能丢到冬葵的办公室去了。
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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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要也没事。
什么都不要也没事,你看,过去我没有小姐床,没有那两张春凳,也过的很好。
要紧的是现在。
现在,我们赶紧去溪里洗手,然后去买大桃子啃吧。
我可饿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