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如文学】何有维 ||| 入门(十五）

文摘 2024-10-13 13:16 西藏

编者按:开会能相互沟通，能解决实际问题，大家有意见拿在桌面上说，比背后瞎议论要强得多。一次有意义的会议，能让班子更加团结、更有凝聚力，今后的发展会更顺利。

入门(十五）

——记忆文学《河水微微风》选编之五十八

作者●何有维

（24）

5月6日本是星期天，厂领导班子定于下午召开会议。郝有为并不清楚会议的主题是什么，或许是针对老钱的思想情绪和班子成员中的一些问题而临时决定的吧。会议由新任党支部书记李贵全主持，参加人员有支委会的李贵全、龙俊清、吉元仁及正副厂长谷文胜、钱大云和郝有为共六人。

首先是钱大云发言。他说由于五个方面的原因，包括财会与供销分家、削弱了供销力量等问题，导致思想上不想搞，想辞职。

或许是李贵全书记与钱大云早有沟通、了解钱的真实意图吧，他在接着的发言中直截了当提议钱坤德搞销售，但他并没有说明让其担任何种职务。钱坤德此时是成衣车间裁工组组长。老钱的意图不仅仅是要让他这个侄儿搞销售，而是想提拔他当副厂长。

但提出这个提议后，李书记却又把话题转到了另外的工作上。转而说：“财会上，郝厂长那段时间较忙，这段时间要松点，要把征用土地的报告写了。除财会外，各方面工作也要过问。”

工人出身的李书记，本是个缝纫车工，技术很好，山城市人，不知哪年到的重江。他一直没有当过领导。服装一二厂合并后，才从二门市部调来当成衣车间主任。工人们都知道他是个老实人、老好人。现在主持支部工作，要说像以前那样由书记主持全面工作，确实令他够为难的。然而，再怎么说，作为书记，他至少还是懂得如何协调好一班人的关系，维护好一班人的团结。

谷文胜作为局里的老干部，毕竟领导经验丰富得多，领导水平也高得多，看问题也深透得多。他作了长篇发言，郝有为记录得很详细。

“今天开成支部、厂部的民主生活会，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对待同志，要一分为二，看主流；第三，尽快搞出近期规划和长远打算。根据今天会议精神，谈谈我的思想：1、原想回局，但组织上要留在厂，因是党员，还是个人服从组织。2、年初在局提了意见，各部门要下厂（指局机关干部）。3、有肩膀劲，敢担风险，但比老钱差。4、思想上有很多原因，不想工作，想退休，因而工作不主动。又想，如在厂再卖力气，就更走不脱。5、提钱坤德，无论是副厂长或厂长，我都无意见。但我的看法，请钱大云同志转达：①作风问题。无论是思想作风或工作作风都还有问题，只爱听好的，不爱听不同意见。②生活作风问题，群众有反映，反映的人数不少。6、钱厂长90%多一点的主流是对的，但也有不足。需指出，有的事情，是集体研究的，但你个人又推翻，比如做流水板的事情。”

谷厂长的一席话，既一针见血，又很讲究艺术，并敞开了思想。他说明了几个观点：第一，讲“对待同志要一分为二，看主流”是明显不同意钱大云对郝有为的无端指责。而且，李书记说郝厂长那段时间很忙的话也是对老钱的指责而言的。第二，老谷留在厂好像挡了钱大云的道，谷的话是说给钱听的。不是我老谷不想回局，而是局里要我留下，我得服从组织。第三，直截了当指出钱坤德存在的问题，对老钱的意图明确投了反对票。第四，理直气壮地对钱的专横霸道给予了批评。

德高望重的龙俊清主席也敞开思想，针对一些具体问题做了自我批评，也对一些似是而非的传言作了澄清。同时针对钱坤德的提拔问题，观点鲜明地指出“人员要慎重考虑，要成熟”。为使老钱动不动就“罢木碗碗”的假动作有台阶可下，老龙转而摆出老资格的架势对钱说：“钱厂长说了几个不想搞，我站在同志的立场，要批评你。”

吉元仁是最年轻的一个，然而他也比郝有为小不了几岁。这个十一、二岁就进缝纫社当学徒的小伙子，虽然只有小学文化，但基础很好，是郝有为到服装厂前的笔杆子。别看年龄不大，却比他先入党，属令他肃然起敬之人。不过，吉并未担任实职，只是个普通支委，还算不上一个厂领导，因而说话并不大气，在几个年长者领导面前不好多言多语，更不敢涉及领导间的矛盾分歧。在发言中淡淡地谈吐他了的思想感受：“我是个工人，搞了两年政工。虽然工龄有二十年，但对管理不懂，今年管生产，生产上不去，质量下降，思想上着急。党组织很关心我，今年按期转为正式党员。我根据党的安排，要我管生产就要管好。这几天经常失眠，经常查阅服装方面的资料……。”

都说完了，最后只有郝有为发言了。他一点都记不得说了些什么，因为他自己发言时无法作出记录。但不管说了些什么，是怎样说的，有一点他是清楚的，那就是比起三年前刚走上领导岗位的他，成熟多了。在老钱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下工作，确实令人不舒服，但郝有为早已适应，根本不在乎，而在乎的仅仅是整个服装厂的工作。虽然只是分管财务，然而脑海里装的却是全厂的大局。可以说，郝有为的发言并不拘泥于那些具体的矛盾分歧，而是着眼于全厂的整体工作。当然，这其中肯定要针对一些工作并不那么如意而作一些自我批评。

钱大云在郝有为发言后只说了一句话：“希望郝厂长支持业务上的工作。”

接下来，老钱终于鼓起了勇气，敢于在领导班子会上坦言澄清那些对他不利的传言。

“再谈一点思想：听人说，1、我曾抢过枪。这个问题我曾向组织谈过多次，只在马路边站过没到过仓库。2、有两性关系，这是无中生有。3、自私，我想不通。……”

老钱的这三点，虽然只是他自己的申辩，但至少说明了这样几点：其一，他确实参与了“文革”时期到涪城“抢枪”的事件，承认到了涪城，只不过站在军火库外的马路边，未亲自到仓库去抢而已。这就是说，事先有动机，只是未实施。其二，在群众中普遍存在他有“两性关系”和“自私”的看法。

最后，老钱又把矛头对准了小郝，指出了他不支持业务工作的表现：“确确实实郝厂长对业务不支持。如业务上要开支一点钱，就是通不过。古盛平为啥吃得开？就是送东西、办招待打前站。”

老钱说的的确是事实。请客、送礼、行贿、拉不正当关系，那些歪门邪道的风气确实令郝有为深恶痛绝。在他这个管财务的厂长面前确实迈不过这道槛。

改革之初，那些歪门邪道就开始滋生，逐渐蔓延，日益盛行。不拉关系，不送礼，不给点好处就办不成事。郝有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老钱多次明讲“干指母儿沾盐，没门”，称某某采购员如何如何走关系，很吃得开。谷厂长也说小郝，除重大原则问题外，要灵活。可郝有为就是想不通，脑壳不开窍。那些门道可是违反财经纪律、违反党纪国法，是犯罪的啊！在这些大是大非面前，怎能让步呢？

这使他想起了，小时侯大人们常说他“这娃儿太老实”，年轻时人家又说他“郝有为太正直”。

毛泽东时代，我们不是经常受教育说要“三老四严”吗？怎么刚开始改革，“三老四严”的精神就被抛弃了呢？

当今社会的腐败，就是从这里开始决堤，一溃千里的。

郝有为感觉到，他一个小小的集体企业的领导，岂能挡得住这一股浊流。

这就是老钱对他最大的意见，也是他和老钱矛盾的核心。

思想敞开了，没有了疑云，没有了肚皮官司，领导班子拧成一股绳，必将形成更强有力的战斗力，带领服装厂全体职工百折不挠地奋勇前进。

李书记最后总结说：“今天的会开得很好。今年开了几次会，都没有这次的收获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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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何有维，男，生于1947年5月，四川省中江县人，四川高教自考、西南财经大学会计本科毕业，中共党员，经济师。先后在多个企业任会计、副厂长、厂长。并长期受聘为省市县电大教师。四川省德阳市、中江县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中江县作家协会会员。

【相如文学】总第6230期

总编:成金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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