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饼 | 蔡景峰

乐活 2024-09-18 20:54 湖南

月饼

文 | 蔡景峰

多年以前，《爷爷带我打月饼》这首歌是小朋友喜欢唱的。“八月十五月儿明呀，爷爷为我打月饼呀，月饼圆圆甜又香啊，一块月饼一片情啊，爷爷是个老红军哪，爷爷待我亲又亲哪，我为爷爷唱歌谣啊，献给爷爷一片心哪！”

儿歌展示了一个很温情的场景，祖孙情深，令人动容。爷爷是个老红军，可见歌离我们很近，但似乎只是一代人唱过，今天的孩子已经很陌生了。由此，勾起了我对月饼的一些记。

月饼在今天已不是个稀罕物，现代物流的便捷，完全可以将天南地北的东西都找出来尝尝鲜，遍尝天下月饼的结果就是“不过如此”，物质的丰富与易获得，人们对食物的边际需求不明显，因而也失去了渴望的心态，又加之人家喜欢的味道并不一定令自己味蕾获得快感，所以，很多人觉得月饼等时令食物的感觉也是不过如此而已。

前天晚上，应约与几位朋友相聚，一位美女带来一个广式月饼，制作精良，味道丰富，大约有五六寸大，盛在一个专制的铁盒中，切割一番之后，分给大家，有欣然接受一小块的，有两三人分享一小块的，还有个人原因不吃的。这么大的一个月饼，重量也就一斤吧，大人小孩十来个竟然没有吃完，有担心糖分高的，有担心脂肪多的，有担心体重的，如此等等，分享美食，感觉大家没有欣怡和感恩的心情，这是一个过去从未有的现象。

在三十年前，月饼还是一种难得的节日食物，很多家庭可能只能一家人分吃一块月饼。那个时候，新化生产一种广式五仁月饼，售价二角钱，表面沾满白色的芝麻，里面有花生仁、杏仁、葵花籽仁、核桃仁、芝麻、桔皮、冬瓜糖等馅料，冬瓜糖是一小块的，桔皮可能是替代陈皮，一小条，在月饼中却是一种灵魂的存在，我至今对新化的五仁月饼有味觉记忆的是桔皮和冬瓜糖，有时，月饼中可以吃到一小块硬硬的冰糖。一块月饼，照例应该是切开了分吃，最好的分法是一分为二，最多可以分成八份或十六份，浅尝辄止，也没有人担心糖分、盐分、脂肪等含量过高。虽然只是几个人分一块月饼吃，反而会让人们心中久久地念想着月饼的味道，甚至提升到一生吃过最美味食物：只有那年在某人家吃的月饼真好呷。

而我一直记得五仁月饼中那个苦苦的桔皮的味道，每年都会尝尝五仁月饼，却再也没有吃到过有桔皮味的五仁月饼了。

也许是心有所感，世间就有所相应。女儿工作的单位特别注重月饼，他们为员工专门制作月饼，每年还会有不同的主题，一盒月饼十二个，十二种味道，每个月饼单独包装，密封的塑料托盘外面用纸盒盛好，礼盒分开固定十二个月饼盒子，然后还配一个提袋。如此用心，企业是值得奉献的。我是从女儿单位的公众号知道她的单位用心为员工准备月饼，就聊了几句，女儿却将月饼寄到奶奶家，自己却一口也没吃，让奶奶反而不安了，今年特意为孙女留了一块五仁月饼，等着孙女十一节回家吃。

现在是个创新的时代，一般做月饼都是用面粉做外皮，去年我吃过用糁籽粉做的月饼。这是广西资源幸福心语面包店的产品，店主是我的族亲，他的祖宗在清代康熙晚期因改土归流政策迁居于资源，这个地方的新化人特别多，新化话是民间普遍使用的语言。开发糁籽，我这位族侄做得比较好，不仅用糁籽粉制作月饼，还开发了面包、酒水等食品，是一位有眼光又敢尝试的年青人。

近年，网红是个时髦的词，月饼也被冠上“网红”的标签，既吸引眼球，更希望通过月饼吸金无数。形式大于内容的东西，极易让人们放弃。到了八月十六，月饼的身价马上下去，纵然是“网红”，也不过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家里各种来路的月饼，要么被强迫吃完，要么独处冰箱，等待主人再次发现，再次处理。

物质丰富是人们追求的目标，目标实现后，觉得不过如此，这是心理学的一个话题。我想起生活中另外一种现象，说是有位美女发了工资，决定满足一下购物的快乐，于是挑了一顶很好看的帽子，在回家的路上，设想了妈妈见到帽子后各种赞美的场景。高高兴兴回到家，妈妈正在厨房忙碌，低头专注地做饭菜，女儿想，将帽子放在冰箱上，等会妈妈开冰箱拿东西一定会看见，可是，妈妈虽然开了几次冰箱，好像没有看到帽子。等到吃饭时，女儿闷闷不乐，妈妈问她为什么不开心呢？是不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女儿说，我今天买了个好看的帽子，希望妈妈表扬一下，可是妈妈连看都没看一眼呢！妈妈也很委屈地说：“我今天做了个头发，想听女儿夸两句，你也没有看见哦！”

月饼寄托人们对家庭和美，家人团聚的愿景，在大家都撸起袖子加油干的时代，一家人越来越难以相聚在一起过中秋节，更难以再现一家人“打月饼”的温馨，加上追求低糖低盐低脂的生活方式，月饼只不过是应节的点缀。人们更在意身边人对自己的肯定，这也是很难获得的。由此而有失落感的人呀，恰恰忘了中秋节最妙的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

不圆满才是世间常态，《周易》有言：“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虽然这样，但八月十五的月亮，那份宁静与美好，让我们盼了一年又一年。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

编委：谭速成

编审：谢小玲

编辑：李小红

版式：卢美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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