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参加过奥运会?还以此为素材写了部小说?还获奖了?!

文摘   2024-08-09 21:32   山东  

本文转载自译言

田中英光(1913—1949)是一位经历丰富的作家,他当过赛艇选手,公司职员,从事过党务,当过兵,到过中国,在朝鲜也呆过。重要的是,1932年,他作为早稻田大学赛艇队成员参加了洛杉矶第十届奥运会,并以此为素材写出了表现纯真爱情的青春小说《奥林巴斯之果》,获池谷信三郎奖


文中的坂本仿佛是你我的投影,18岁的他刚经历完一场冗长压抑的青春期,心思仿佛雨后的春笋般拔节生长。身为奥运会赛艇队员的主人公有着男生中少有的细腻,并将自己定位为文学青年,硬生生地给自己粉饰上了一层理想的光环。


一次甲板上的相遇,坂本结识了同为选手的熊本秋子并且一见钟情。为在人海中瞥见她的身影而欣喜,也为一次短短的交流而激动,一切仿佛都是青涩而甜蜜的。而面对流言和队友的讥讽,生性胆怯的坂本一点点妥协,这份感情成为了沉重的负担。


田中身材健壮、经历丰富、人生圆满,却拜在无赖派门下。他的性格从此书可窥得一二。面对同侪,田中唯唯诺诺、委曲求全,动不动就“俯首又低头,泪两行”;对待女人,则任气使性、破罐破摔,安眠药和酒当饭吃,一言不合就抛家弃子,痛揍情妇。


作为太宰治的得意门生,在太宰治自尽之后,田中也选择的同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终年36岁。



奥林巴斯之果(オリンボスの果実)

 

[日]田中英光丨著


潘玉芳、小椿山、刘玮莹丨译


刘玮莹丨责任编辑

 


作品精彩段落


我不知那次奥林匹亚之旅对你而言如何,可是对我,它带有一种如青春酩酊般的东西。贯穿那前后,我觉得自己像是患上了严重的神经衰弱。

或许不只是我,连当时年近三十的队长兼尾桨手森也不例外。在出发前的两三天,他去色情场所搞丢了队徽。

晨跑结束回来时,便见身穿西服的他在集训附近的六地藏大街上低头寻找着什么。

他一瞅见我们,其实也就只有平日里比较认真的舵手清、七号位坂本、二号位虎,再加上我四五个人而已,他便一下子叫住了我:“喂,大坂,过来和我一起找!”

我姓坂本,因为很容易和七号位的坂本相混淆,又因为我身板大,他们总是带着蔑视叫我大坂。

当时听说他将队徽丢在了那种地方,因为平日里没少受他欺负,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笑了,我拼命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心情却是舒爽。可那之后没多久,我却干了一件比这更愚蠢的事。

出发的前两天晚上,集训结束的酒宴散了之后,大家三五成群地去找艺妓了,只剩舵手清、七号位坂本和我。我也要去的,可因为我家就住在东京所以要先回家一趟放行李。

那晚,怎么喝都不醉,该是空虚的兴奋和训练疲劳所致。脑子一片虚空,双眼迷蒙,眼皮发沉、还时不时痉挛着。我幻想着接下来的享乐,沉浸其中,将集训的行李随便捆好。

清调笑我道:“坂本,今晚睡家里吧”。

“当然啦!”我有些羞怯地应着,走出屋子叫了辆车。

当时我身穿学生服。协会给我们定做了西服,我因为从未穿过心底充满期待的喜悦,便决定等晚上出来玩时再穿,就先将它塞进了被子里。真是失算,当时一早穿上它就好了。

司机和他的助手帮我搬着行李,而我则往车座上一靠便沉浸在对之后玩乐的想象中了。虽说当时我只有二十岁,可光为了这次饯别我就塞了二百元在兜里……

当时我被银座黑猫咖啡馆的一位名叫N的女招待所引诱。她与其说是喜欢我,倒不如说是对我的童贞带着迷信般的兴味。听说皮肤白皙、眼睛清澈的她竟还是学长K的情人。那晚一想起此事我便来气,瞧着吧,今晚我也要像成年人一般玩乐了。当时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么想着,突然对送我回家的司机深觉歉意,到家后,原本说好的七十分车资,我给了他一元。

踏进家门,我才发现司机助手搬进来的行李乱七八糟地散作一团。因我自己裹得随便便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进门看见行李后出现的母亲那张满是皱纹和雀斑的脸,我喊道:“看,我们还发了西服呢!”说着,手伸进行李想掏出来给她看。可是,什么都没摸到。

“唉?”我诧异道,想问问帮忙搬行李的助手,可是走出家门才发现车冒着白烟正拐过远处的那个拐角。

“真是奇了怪了!”我一边嘟哝着走回屋里一边对不放心的母亲说道:“没事,在的,在的”。

我将行李翻了个底朝天,运动衣都在,却独独不见了西服。想着后天就要出发了,要是将外出穿的正装丢了可真是没脸见教练和领队了,出钱重做的话怕是也来不及了。这么想全因为我生性胆小。估计我脸色都变了。

很快,母亲便用尖细的嗓音数落起我来:“你呀!总是这么丢三落四的”。

“啊,是落在集训营了,我去去就回,没事的!”扔下这话,我便到街上拦了辆车返回了集训营。

除了已经睡下的赛艇看守夫妇,艇库空无一人。上到二楼,我搜遍了所有的地方,甚至包括壁橱。显然地,根本不可能有。

直到刚才还心心念念的纵情玩乐此时已了无踪迹,我徒劳地大睁着充血的双眼。会不会掉到了什么地方?我不死心,可怜巴巴地沿着车道两旁,几乎是趴在了地上四处找着。盯着路边水沟时,我又突然想:会不会在集训营橱柜的油罐子后面呢?

于是,二话不说,我又立即跑上集训营二楼,打开橱柜,挪开铁哑铃、扩胸器什么的,一看,却是没有。不对,不对,说不定就在路旁草丛里。这么想着,我又慌里慌张地跑了下去。

愈找,我便愈确定根本就是丢了。脑中似乎翻腾着火团,燥热而空洞。我心想完了,正欲放弃,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说不定刚才在家里没将铺盖找仔细。如此一来,我二话不说,心怀着一丝希望,逮了辆车。

“涩谷,七十分。”已经乘了两回,我直接报出了价钱。

斜眼司机疑惑地瞅着我:“八十。”

这地方也真是个地方,可能是被误认为嫖妓归来的学生了,那人一脸的反感,而我也已神气不举,便依言坐了上去。

我坐在左摇右晃的车中越想越觉得是被第一个司机给偷去了。“我还给了他一元,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么想着,越发不甘心起来。

“那个,师傅……”我终于忍不住,将丢西服的前前后后悉数讲给这位像是有什么不良嗜好的司机听了。

他自信满满地道:“你啊,肯定是被骗了。干这一行的,这种事儿多了去了,”他边说边点着头。

“是吗?”我已无力抱怨,唉声叹气地愁闷着,心中愤懑不已,而那司机做出一副活该的可恶表情便沉默不语了。 

抵家后他突然开口说,这儿不是涩谷,明明就是惠比寺,非要再加十分。

定是被看扁了,我想也不想便满口粗话地骂了回去。

那人二话不说,拿起棍子,打开车门,跳了出来:“想打架?哈,真是有意思!”

对,打就打,我也自暴自弃起来。可转念又一想,要是见血的话,这便是KO的耻辱,母校的耻辱,还有奥林匹亚之行,又将如何呢?


胡叨叨女士
读书与生活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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