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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一直记得婆婆第一次当着外人面骂我“赔钱货”的样子。
那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院子里的茉莉花开得正好，香气四溢。
我端着刚蒸好的南瓜饼，想给串门的邻居们尝尝。
婆婆却突然把盘子打翻在地，冷笑着说：“就你这样的赔钱货，也配请人吃东西？”
那一刻，我感觉世界都安静了。空气中弥漫着南瓜饼的香气，混合着茉莉花香，却让我感到窒息。丈夫小东站在一旁，低着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我知道，他在躲避，在逃避，就像过去的三年里一样。
婚姻的幸福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是需要双方共同经营的。可我和小东的婚姻里，似乎永远都横亘着婆婆这座山。她嫌弃我是农村出身，嫌弃我没有体面的工作，更嫌弃我三年都没能生个孩子。
每次婆婆数落我的时候，小东总是沉默。他说：“我妈年纪大了，你多担待。”可是他不知道，那些刺耳的话语，就像一把把小刀，日复一日地在我心上划着口子。
2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学会了把委屈咽进肚子里。直到那天，婆婆突然中风瘫痪了。医生说需要长期卧床护理，小东看着我说：“照顾我妈的事，全看你愿不愿意。”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 命运的捉弄 。曾经对我百般挑剔的婆婆，现在却要依赖我的照顾。我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躺在床上的她，眼角有泪水默默滑落。
小东给我一张银行卡，说里面有十万块钱。他说：“如果你愿意照顾我妈，这些钱就是你的。”我把卡还给他，说：“我不是为了钱。”其实我想说的是， 我也是一个女儿，我懂得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 。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小鸟，飞得很高很高，却始终找不到归家的路。醒来时，我做出了决定。
3
照顾瘫痪的婆婆并不容易。每天要换洗床单，喂饭喂水，翻身防褥疮。她大小便不能自理，我必须随时保持警惕。有时候半夜要起来好几次，天亮时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慢慢地，我发现婆婆的眼神变了。不再是以前那种充满敌意的目光，而是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有一次给她擦脸，我看见她的眼泪悄悄地流了下来。
最难的不是照顾身体，而是照顾一个伤害过你的人的尊严。我总是会想起她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但每次看到她无助的样子，那些怨恨就像春雪一样消融了。
小东渐渐也变得不一样了。他开始主动承担一些照顾的工作，有时候下班回来，会给我带一些我爱吃的小零食。
4
一年后的某天，婆婆突然用她不太利索的手拉住了我。她说话仍然不太清楚，但我听懂了她在说“对不起”。那一刻，我蹲下来抱住了她，我们都哭了。
原来爱是会传染的，恨也会被时间和理解慢慢化解。现在的我们，就像普通的母女一样。我会给她讲一些有趣的事，她会用眼神告诉我她在听。
去年，我终于怀孕了。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婆婆的时候，她笑得像个孩子。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露出这样纯粹的笑容。 生活给了我们重来的机会，而我们都没有辜负这份恩赐。
如今，我们的家里多了一个小生命。每当我看着婆婆颤抖着手逗弄孩子的样子，就会想起那句话：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它能治愈仇恨，也能孕育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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