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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从医院出来,手里紧攥着一个布满岁月痕迹的盒子。这是婆婆临终前交给我的遗物,盒子不大,却沉甸甸的,仿佛装满了她一生的牵挂。我不知道,打开它的那一刻,会彻底改变我对这个女人三十年的认知。
我和婆婆的关系,用“相敬如冰”来形容最恰当。
她是个传统的北方女人,说话直来直去,从不拐弯抹角。
我初来这个家时,她就放话:“这房子是我的,你要是敢对我儿子不好,就给我滚。”这句话像一根刺,扎在我和她之间。
记得第一次在她面前露怯,是我和老公吵架。
那时我刚怀孕三个月,荷尔蒙作祟,对着老公发了通脾气。
婆婆听到动静,二话不说拎着我的胳膊就往外拖:“我儿子不好你就走, 别在这儿闹腾,伤着肚子里的孩子 。”
就这样,我和婆婆别别扭扭地相处了三十年。她从不给我好脸色看,却在我坐月子时天天炖鸡汤;不准我叫她妈,却在我加班时默默帮我照顾孩子;说我是外人,却在我生病时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
“小蓉啊,这是房产证。”去年冬天,婆婆突然把一叠文件推到我面前,“我想通了,房子过户给你。”我惊得说不出话,她却轻描淡写:“你照顾这个家这么多年,应该的。”
我没想到,这竟是她最后一次和我说话。三个月后,她被查出肝癌晚期。弥留之际,她紧紧攥着我的手,把那个老旧的盒子交给我:“等我走了再打开。”
现在,我终于鼓起勇气打开这个盒子。
里面是一沓发黄的照片,最上面那张,是一个年轻女人抱着婴儿的合影。
我翻到背面,看到一行字: “对不起,我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希望你的儿媳,能填补我亏欠你的母爱。”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原来,我的老公是她领养的,她是个未婚妈妈。
在那个保守的年代,她独自抚养孩子,承受着多少非议和白眼。 她把对儿子的保护变成了对儿媳的考验,用极端的方式,确保我值得托付她此生的至爱。
盒子底部,还有一本日记本。婆婆工整的字迹里,记录着这三十年来的点点滴滴:我第一次烧的糊了的红烧肉,她偷偷倒掉重做;我加班到深夜,她在门口等到天亮;我受委屈哭泣时,她在门外默默听了一整晚......
“其实,我很喜欢这个儿媳妇。”最后一页上写着,“ 只是怕她知道真相后嫌弃我们母子,所以一直不敢表现出来。现在我终于可以放心了,因为我知道,她是真心爱这个家。 ”
今晚的月光格外明亮,我抱着盒子,泪流不止。婆婆,您何必瞒得这样辛苦?爱是藏不住的,就像您的严厉背后,藏着多少温柔。
血缘从不是亲情的全部,重要的是彼此牵挂的心。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您总说“家是最重要的”。因为对您来说,家人就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
愿我们都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也能报之以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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