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是痛得哇哇叫的患者,一面是各种医疗制度,医生难以抉择

健康   健康   2024-10-09 20:03   北京  

每位医生,在执业道路上都会遇到难以抉择的事。抛开医治方法的选择,疾病以外的因素,往往令医生更困惑。
前不久,一位开餐饮的朋友给我打电话:让我去给他朋友瞧瞧病。
这个电话打开,其实我是有一些懵的:一方面,我是麻醉医生。尽管麻醉医生的知识面比较广,但一般人是不了解这个情况的;另一方面,他这次的“瞧病”不是在医院,而是在家里。
放下电话后,脑海中甚至浮现出古人背着药箱上门医治病人的画面。想想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上门给人家看病,一种激动而忐忑的心情油然而生。
当天下午,他开着车,我们一起出发了。
因为这个朋友没有医学背景,因此也没能给我提供足够的信息。路上,脑海中满是对这个病人状态的想象。
到了他家里后,那个场景还是令我很震撼的:一个年轻姑娘,斜卧在床上。掀开盖着胳膊的被子后,一个足有20斤的肿瘤展现在我面前。
据她描述,她的肿瘤已经到了晚期,而且家里已经没有钱进一步治疗。目前,唯一的要求是能够少遭点罪。近两个月来,每天胳膊上的疼痛已经让她很少睡觉。因此,她整个人看上去一点精神没有。
当着我的面,在强忍住几分钟的疼痛之后,她又开始呻吟。
在我详细了解她的病情和疼痛之后,我开始思索如何帮助她:建议她去截肢,显然不是一个好办法。对于肿瘤外科或者骨科来说,仅仅是因为疼痛而截肢一般医院都不会同意。另外,截肢是大手术,势必要花很多钱。
之所以找我来,是因为她们听说麻醉科能安镇痛泵。几百块钱的镇痛泵,她们还是能接受的。但是,当我看过病人后,这个方案被我否定了。因为,这个镇痛泵一般只适合手术后的急性疼痛。长时间的疼痛,势必要用很多镇痛泵。另外,控制急性疼痛,使用的药物多数都有耐药性。到了后期,用药量很大且效果会越来越不好。
看到我在犹豫,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乞求。这种感觉,让我愈加难受。
如果单纯从医疗技术来说,问我有没有办法,我肯定会说“有”。尽管她的肿瘤很大、疼痛也很剧烈,但疼痛这种感觉毕竟受神经控制。只要我们在神经传导上做一些阻断措施,疼痛就会立竿见影的缓解。比如,对臂丛神经进行毁损或者神经周围留置导管持续泵注局麻药镇痛。
然而,现实的情况是,她是在家里。一方面,我不可能在家里给她施治,因为会违反医疗法规。一旦触犯,轻则影响执业,重则还有牢狱之灾;另一方面,任何医疗手段都有风险。一旦在家里出现意外,这个是谁都不能接受的。
看到她颈部情况完全可以实施我认为有效的止疼办法但却又无法实施,我内心非常痛心、又难以抉择。
此时,我只能幻想自己在古代,那个非常尊重医生的年代:即便在救治过程出现了意外情况,也不会有人追究你、更谈不上有被砍杀的风险。但现实很快把我从幻想中拉回来,朋友也焦急地等我拿出好办法。
于是,我把她拉到另一个屋子里说:先吃点止疼药吧,麻醉科的手段都用不上。
听到我这么说,他表现很失望地说:药都已经吃了很多了,效果不太好。并且,她最近也出现了很严重的药物副作用,比如瘙痒和便秘,非常痛苦。
最后,我只能用“我回去想想办法”这样的话推搪他们。
回去的路上,我们没有说话。那种经历,内心真的很痛苦。当一个医生因为不能放心大胆地去治疗,是何其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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