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常说：“人物传记”作品难拍，为时代楷模拍摄传记作品是难上加难！9月上线公映的，以“七一勋章”获得者张桂梅老师为原型的改编电视剧作品《山花烂漫时》，一经播出就好评连连，口碑持续上涨。日前，影视工业网对本剧的摄影指导王育萌老师就该剧的拍摄做了连线采访。
拍摄筹备
为了拍好这部电视剧，本剧导演费振翔在作品立项之初便确定下了：“以真实还原为起点，以真诚、真挚的态度，完成对人物的还原”的拍摄基调，带领摄制组拍出了2024年度高评分的国产电视剧。
费振翔导演
在勘景阶段，和费振翔导演合作过多次的摄影指导王育萌老师就预料到了山区拍摄的诸多困难。再考虑到要让一百多位素人演员表演的连贯性，王老师对摄影机提出了轻便、高感好、可超长时间录制、可切换分辨率变焦、内置无级 ND 等诸多要求。在经过测试之后，王老师选择了3 台 索尼CineAltaV 2作为主机参与拍摄。
摄影指导王育萌，代表作《山花烂漫时》《星汉灿烂·月升沧海》《寻汉计》等
创作难点
影视工业网：您为这部戏筹备了多久？
王育萌：筹备了一整年，我第一次去云南勘景是2022年10月份疫情厉害的时候，一年之后正式开拍，实际拍摄只用了 70 来天，提前杀青。
为了准备这部戏，我推掉了很多重要项目。因为参与拍摄张桂梅老师这类人物的机会不多，我又一直想拍这种有朴素情感的现实主义作品，之前没有特别合适的机会。
影视工业网：从您的角度来讲，创作难点在哪儿？
王育萌：难点在于：张桂梅老师是一个真实的人物，是一个还生活在我们身边，还在继续发光发热的伟大人物。这就和拍摄已经故去的人物不一样，留给我们的创作空间没有那么大。而且已经有大量关于她的报道和纪录片，所以观众们对她的事迹有了了解，甚至有先入为主的印象。
对于我来说，难度是怎么做好平衡：我要做到让影像比纪录片更能打动观众，让观众代入其中，而不是一个纯客观的角度来观看。但同时又不能对它进行特别戏剧化的处理，不能过分渲染，要在镜头和光线设计上保留它原本的质朴质感。
因为这个故事是真实的，而且还在发生。我们不能美化山区困难的生活条件，要把办学过程中的种种困难呈现给观众，这样观众才能明白张老师的艰辛。如果自然环境和人物拍得像明信片一样美，那它的可信度就要大打折扣。
《山花》不能用纯戏剧化的方式、很唯美的方式去拍，要无限地贴地，但是又要有比纪录片更好的镜头设计和光线设计。所以这里面可发挥的空间非常窄，当发现拍摄要开始戏剧化渲染的时候，我就要喊停，甚至要劝导演停下来；但是朴素到和纪录片一样，我又不能接受。但是这对我来说非常刺激，我喜欢这种挑战。
创作抓手
影视工业网：那您创作的抓手是什么？
王育萌：就是朴素二字。创作过程中，我一直在做减法。我把平时学到的技巧扔掉，赤手空拳地去拍。我会摒弃一些有设计感的镜头，因为会破坏情景中质朴的感觉。
除了做减法，还要不断总结经验，因为导演定下了“真实”这一创作基调，所以本次拍摄中摄影要为表演让路，观众注意不到摄影，我认为就成功了。我想把女主角拍成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贴地的、真实的张老师，而不是遥不可及的、高高在上的英雄人物。导演也非常认可这个角度，这部戏是我们俩合作几年以来交流很少但默契十足的一次，我们非常清楚彼此的想法。
影视工业网：看完剧本初稿后有哪些创作思路？
王育萌：与剧本初读相比，我更看重勘景带给我的感受：真实的大山、真实的华坪县城，真实的华坪女高，这一切带给我的触动比较大。所以很多镜头和光线设计灵感都是来源于勘景。
另外，宋佳老师的表演非常精彩，她演出了人物的魂。她的表演特别真实，而情绪饱满的动情表演真的只有一两次机会。再加上绝大多数参演的孩子们都是非职业演员，这是她们第一次演戏，她们情绪的连续性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不会为了镜头设计的优异呈现喊停，就让她们一直演。
影视工业网：所以多机位以及长时间的录制格式就很重要。
王育萌：非常重要。我没有换卡的时间，不想耽误她们的表演节奏。因为她们的状态一旦起来了，都是非常用心地在表演。所以有的时候情感上来了以后，我们得快速做出反应并捕捉到。这也是我们选择拍摄器材时会考虑的一点。
影视工业网：那您自己掌机吗？
王育萌：相较于近些年的其他戏而言，我在《山花烂漫》这部戏中掌机更多。我不想让演员再演一遍，就算宋佳老师能再来一遍，那些素人的孩子们也不可能原样复演，她们不是职业演员。所以重要的戏份我都会自己拍，拍得也非常过瘾，因为她们有非常真挚的情感流露。我离表演很近，演员看到她们精彩的表演被捕捉到了，她们对你的信任度也会不一样。
摄影指导王育萌在《山花烂漫时》的拍摄现场
器材选择和使用
影视工业网：确定创作原则和影像风格后，您是怎么定拍摄设备的？是否有做一些试片跟调色的测试？
王育萌：我们有很多带密度的戏，我想用自然光去完成，这就需要高感非常好的摄影机。那时候索尼CineAltaV 2刚出来，它的高感比我之前用的索尼CineAltaV 还要更好。我就做了很多摄影机测试，决定使用索尼CineAltaV 2，并根据剧情需要调了2个 Lut。第一届高考前张老师和学生们经历了种种困难，影像上会更粗粝，更偏现实一些；当她们高考成功了，社会各界对她们认可了，办学的硬件条件改善了，那影调和节奏上也更温暖、柔软。
我们勘景的时候还发现了山区对器材的限制，很多地方发电车上不去，有些山路我们只能从凌晨 4、5 点开始，用仅有的一越野辆皮卡车往返运送拍摄设备， 7、8 点才能运完。但这是一个特别好的机会，能让每个部门都清晰地判断当天需要什么设备，因为没有机会再去拿设备了，也没有发电车。所以这次我们也用了很多爱图仕的灯光，不需要发电车，使用市电或者外接电源就可以。
影视工业网：当初拍摄《星汉灿烂·月升沧海》您用的是索尼CineAltaV，这次使用索尼CineAltaV 2 有哪些新的感受吗？
王育萌：索尼CineAltaV 2 更轻更小。我一直是设备轻量化、小型化的拥护者，轻量化的设备对这次创作非常有必要。无论是孩子们家里的房屋建筑结构，还是真实的女高，空间都非常狭小。而我们的美术又都是 1:1 复制原有场景，我不想打破这种设计，也不想干扰素人演员的表演，所以我就要轻量化的拍摄设备。
剧中有大量带密度的戏份，也非常需要索尼CineAltaV 2 强大的高感能力。另外这次拍摄有很多尘土飞扬的环境，没过几分钟就要喷一次镜头，这个过程我不能冒险让DIT 换卡，我不喜欢有风险的工作流程。再加上前面说的不想中断演员的表演，要一直开机，所以索尼CineAltaV 2 的 X-OCN 高效的编码又非常重要。很多时候我们一天之内都不换卡，到了酒店再踏踏实实地做备份。所以我们基本上用 X-OCN LT 编码，一张卡可以录很长时间，而且有助于影像质量。
从使用习惯上来，从一代到二代我们整个摄影组都无缝过渡，不需要熟悉和适应的时间。另外，它可选的拍摄格式更多了，这点我也非常喜欢。
费振翔导演（左二）和摄影指导王育萌在拍摄现场
影视工业网：您这次一共选择了几台索尼CineAItaV 2？分辨率和 ISO 这些参数又是如何设置的？
王育萌：一共用了3 台索尼CineAltaV 2。分辨率上能达到 7.6K，重场戏或者涉及特效的戏份会用 7.6K。当我身处没办法换卡的场景，或者情感戏上来了我又来不及换镜头的时候，会选择低一点的分辨率来实现录制时长的增加和焦段的变化。因为我觉得那一刻的表演是宝贵的，换镜头和换卡会中断演员的情绪，我甚至在拍摄现场不允许进入。所以通过分辨率调整构图是索尼特别好的一个功能。
关于ISO，我还是原来胶片时期的工作习惯，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800和3200 ISO，我就当成是日光片和夜光片。ISO白天就用800，包括带密度的戏份也是 800，到了晚上就换成 3200。因为已经有三四个机位和 2 个 Lut 了，如果参数设置复杂就容易出问题。我们统一以日落为节点，不用我提醒，助理自己就知道切换 ISO。
而且我们工作条件比较艰苦，拍摄节奏很紧凑，我又要掌机，所以一定要把流程简化，把摄影机的参数变量尽可能减少，这样出错的概率就会大大降低。
影视工业网：这次也有不少的外景拍摄，索尼CineAltaV 2 内置 ND 会给这方面的拍摄带来哪些便利性吗？
王育萌：内置的无级 ND非常有用，因为云南的天气变化很快，一朵薄云飘过来三四挡光孔的亮度没了。而很多时候我不希望中断表演节奏，不可能说让助理进来调整外置 ND 滤镜，这时候内置无级 ND 就解决了大问题。甚至在极端情况下，我们在录制的过程中统一通过快捷键加减电子 ND，以维持画面的亮度统一。所以这次拍摄我对摄影机的一个硬性要求就是要有内置的无级电子 ND。
《山花烂漫时》的拍摄现场，摄影指导王育萌和费振翔导演
影视工业网：从拍摄难度或者是复杂性来讲，哪些戏份处理起来会比较耗时？
王育萌：群戏。尤其是老师和学生一起的时候，既要兼顾整个队形的气势，又要捕捉到每个精彩的个体表演细节。先拍什么后拍什么，怎么能够不浪费表演机会，这是很大的难题，因为我要减少演员的表演次数。演员如果再来一次，可能情绪就没有那么充沛了。
影视工业网：拍摄没有分镜，靠导演和您现场调度？
王育萌：对，导演思路非常清楚，费振翔导演对于大的场面的把控非常能力非常强。他能够顾整体调度，也能在拍摄之前明确地说出具体要抓住的几个关键点，我就有充足的时间去考虑怎么拍摄。也很感谢导演和演员们对我的信任，他们给了我很大的创作空间。
影视工业网：《山花烂漫时》有很多《星汉灿烂》的原班人马，这也是您和费导的第三次合作，他有哪些让你印象深刻的工作方式？
王育萌：费振翔导演本人是演员出身，他对表演的把控非常准确。他对新人演员和素人演员的调教非常到位，言简意赅，能在短时间给予启发和激励。我觉得这是导演首先要具备的一个能力。另外，他对摄影和美术、造型等部门的要求非常精准，从来不说虚的概念，总是非常精准的具体到细节。比如某个镜头他希望人物站位比例是什么样的，镜头怎么运动，墙面是什么颜色，道具是不是符合对应年代等等。
我特别喜欢这样的创作环境，我觉得限制越多，要求越严，压力越大，反而越有利于创作。这部戏的内核就是真实感、朴素感，这些我们早在开拍之前就聊完了。具体到拍摄就是聊得越具体越好，有了限制才会迸发出一些特别有意思的创意。
《山花烂漫时》的拍摄现场
影视工业网：开拍之前有预想到《山花烂漫时》会得到观众这么高的认可与评分吗？上线了之后您是否会留意观众对影像的评价？
王育萌：结果没想，好好拍就行了。对于我来说，能过自己这一关，没有辜负张桂梅老师和一百多个参演的孩子们就行，我得对得起她们。我也不看评价。我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我不希望大家注意到摄影，更希望观众注意到的是宋佳和以兰西雅、都兰、合诗雨为代表的年轻演员的表演就足够了。观众们能通过我的镜头去了解我们这个时代的伟大人物，去感受张桂梅老师当初办学的困难和心路历程就够了。
为时代楷模拍摄传记作品是一场不小的挑战，它要求摄影指导王育萌等剧组创作者在写实的基础上对人物的闪光点进行深挖，而索尼电影机以其出色的性能和广泛的适用性，为电影创作不断注入活力，以一个可靠的伙伴身份记录下作品投射的真情，为电影行业的发展探索新路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