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约1.3万字,好多名将啊,目不暇接)
韩信是东海郡淮阴县(今江苏淮安淮阴)南昌亭人,是韩氏宗亲,与战国时韩国最后一个王韩王安的血缘关系有几百年了。
【韩信为何投项梁?楚怀王都是提线木偶 】
战国末秦楚大战,楚国上柱国项燕自刎,其长子项渠阵亡,次子项梁被俘,三子项缠年少没有参战,投在张良门下避难。
图-秦灭楚之战
项燕的亲兵范增虽年过五十,一直寻找和解救项氏后人。范增找到项燕长子项渠之子项羽,保护起来,当时项羽只有八岁,称范增为亚父。
范增又闻项燕次子项梁在关中栎阳蹲大狱,便通过蕲县的狱掾曹咎搭上栎阳狱掾司马欣这条线,救回项梁。司马欣是秦国名将司马错的曾孙,司马梗之孙,名门世家之后,私放项梁这种要犯居然没人敢说三道四。后来十几年,司马欣青云直上,成了上将军蒙恬幕府的将军长史,统筹将军府事务。诸侯灭秦后,项羽立司马欣为塞王,以报答其解救项梁之恩。
项梁从关中囚牢中逃出后,和失散的侄子项羽团聚,一起到会稽郡躲避。范增成为项氏的管家,年近七十,松形鹤骨,器宇不凡,足智多谋,常以吕尚(姜子牙)自居。项梁得知亲弟项缠跟随张良避难,便把项缠接到会稽郡。
会稽郡太守府设在吴县(今江苏苏州),项梁身份特殊,与会稽太守殷通及吴县县令郑昌都相熟。郡县名门望族兴土木、婚丧嫁娶,都邀请项梁督办,给主人撑面子。
项梁办事干练,管家范增把一切都打理的井然有序,项氏家将越来越多,项梁以兵法管束从众。
项梁的侄子项籍,字羽,从小随叔父流亡到会稽郡。
项梁令项羽学书和剑,项羽不感兴趣,说学书不过记得姓名,学剑不过敌一二人。项梁教项羽兵法,项羽很感兴趣,常纸上谈兵,揣度古代战场形势,用自己代替败军之将,并奇兵致胜。项羽厌倦攻城战、对峙战,常规兵法反而未能穷极底蕴。
项羽成年后,生得虎体龙背,身长八尺二寸,力能举鼎,气可拔山。古来雄主,皆求名剑,项梁得一越王剑,项羽爱不释手,如获至宝。
项梁阴图起事,暗地收养死士九十人,私铸铜钱,置备兵甲,静待时机。
秦始皇最后一次巡游,来到会稽郡。项梁项羽挤在人群中观看盛大场面。项羽用手指着始皇座驾道:“彼可取而代也。” 项梁闻之大惊!唯恐旁人听见,发现他养死士锻造兵器。急用手掩住项羽之口,喝道:“勿乱说,时机未到也!”
会稽太守殷通是秦人,他知道项梁是重犯,项缠和项羽也都是秦朝的逃犯,却不敢抓人。项梁是司马欣释放的,要是抓了项梁,后果难测,谁也不想惹上这大麻烦。
公元前210年七月,秦始皇于赵国旧地沙丘驾崩。中车府令赵高与始皇幼子胡亥、左丞相李斯,秘不发丧,逼迫始皇长子扶苏自杀,胡亥即帝位,称秦二世皇帝。
随后秦二世、李斯、赵高杀上将军蒙恬、郎中令蒙毅、右丞相冯去疾、御史大夫冯劫
公元前209年(秦二世元年),秦二世杀所有十七个兄弟(包括之前的扶苏),十二个公子戮(陈尸示众)死于咸阳;卫尉公子将闾等三兄弟想见秦二世,却被逼自杀;公子高自知跑不了,便求秦二世把他葬在秦始皇陵旁。秦二世十个金枝玉叶的姐妹,也未能幸免,磔(分裂肢体)死于杜县,香消玉殒。
图-陈胜吴广起兵
七月,陈胜、吴广在泗川郡蕲县大泽乡(今安徽宿州市东南)起兵。
七月末,陈胜攻克陈城。陈胜自立为王,国号为“楚”或“张楚”,吴广立为假王,蔡赐(陈郡上蔡人)拜上柱国。
这年除了陈胜称张楚王,武臣称赵王,韩广称燕王,田儋称齐王,魏咎称魏王,六国除韩国外有五国复国了。
现在天下大乱,会稽太守殷通怕战火波及会稽,欲拥兵自保,便派人去通知项梁,说要背秦起兵,希望项梁前往太守府商议。
项梁知道殷通背秦是假,拥兵自保是真,当然不会就范,就和项羽暗藏越王剑,去太守府议事。
项梁广额阔面,长髯飘胸,宽袍大袖,身材魁梧雄伟,有一股天下任我纵横的气势。项羽虎体龙背,目光灼灼,霸道气息扑面而来。太守府上亲兵两三百人,剑戈如林,不少人为叔侄二人心折,没有严格搜查就放行。
项梁见了殷通,冷冷道:“汝与吾不同!吾父乃楚国上柱国,死于秦人之手,誓有不共戴天之仇。汝食秦禄,为会稽太守,若兴此叛逆,不忠之臣也!吾杀汝,是杀天下之不忠也。”
殷通听得脸如土色,项羽迅速拔剑,剑过头落,快如惊雷疾电,劲风吹叶。
太守府亲兵围攻过来,项羽在项梁身前左冲右突,每一剑都封喉,杀死近百名亲兵,余者再不敢冲进大厅,四散而逃。
随后项梁自任会稽郡太守,以项羽为都尉。在会稽郡各县徵兵,挑选出善骑射者八千骑。
长江自鄱阳湖口(江西九江)至八卦洲(江苏南京)这一段,呈西南-东北走向,于是这段长江东南一侧即环太湖地区称为江东,大致就是会稽郡的范围。
这八千骑江东子弟,可以称为项家军。项梁既不效忠陈城的张楚王陈胜,也不效忠寿春的楚王襄彊。
会稽郡吴城,23岁的项羽携夫人骑高头大马,迎来百姓仰视夸赞。项羽虎体龙背,气度与自信与生俱来,王霸之气令人望而生畏,两腿不由自主跪下。
项羽坐骑名为乌骓,高六尺,长一丈,真龙驹也。项羽的夫人叫虞姬,兰姿蕙质,真国色也。
十一月,上将军少府章邯,率部将章平、司马枿、赵贲、保,护军都尉董翳,都尉姚卬、周类、苏驵等,点齐兵马,出函谷关,如猛虎下山、蛟龙出海,目标是灭张楚国、魏国、赵国、燕国、齐国。
十二月,陈胜兵败,逃亡途中被车夫庄贾所杀。陈胜自大泽乡起兵至被杀,一共六个月。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图-项梁北上
公元前208年(秦二世二年)二月,项梁率项缠、项羽、项它、项声、项冠、项悍、项襄、项庄、范增、郑昌(前吴县县令)、龙且[jū]、钟离眛、季布、利几、周殷、曹咎、桓楚、余樊君等,领江东三万余大军(其中八千精锐骑兵),渡江而西,在九江郡乌江登岸。
项梁并未从丹徒北上渡河,而是舍近求远,以防遭广陵军伏击。渡过长江后,项梁立即挥师直扑广陵。广陵城守将部分兵力埋伏在长江北岸,自以为万无一失,谁料项梁军从西边杀过来,措手不及,只好率众投降。
从项梁渡江首战来看,非常稳健,宁可麻烦点,也不冒任何风险,第一战必须开门红。
此时黥布(英布)率军来投,只见旗开处,一人出马,虎背狼腰,豹眼鹰眉,风神峻烈,正是传说中的黥王。
项梁忙出营相迎,拉着黥布一双铁臂道:“英将军武勇,天下无敌。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今日英将军助我,如获万里长城也。”
黥布虽然自己是个囚犯,却对楚国卿大夫特别崇拜,先做了鄱阳县令的女婿,现在又投奔上柱国项梁。
夺取陈城的吕臣,得知项梁北上,其父亲吕青便来探听风声。项梁许诺,若吕臣、黥布归自己调遣,便拜二人为将军,等芈心做了楚王,再拜吕青为楚国令尹。
吕青没想到项梁早有准备,而且如此干脆,也不再犹豫,伏地向项梁行大礼。
项梁北上来到东阳,东阳甯君陈婴兵力达两万,他开出条件:东阳人绝不做先锋,不做炮灰,但可以居后压阵,锦上添花,清扫战场,守卫后方城邑。项梁接受条件,毕竟对方比自己人还多,而且马上就要与假楚王景驹开战了。
图-淮安
项梁继续北上淮阴,韩信亦仗剑来投项梁,与钟离眛等成为几名执戟郎中之一。项梁见韩信这个年轻人面圆口方、身材颀长挺拔,剑术更是超群,便刮目相看。执戟郎中是亲兵队长之一,常跟随主将左右,官职不高,但拜将的可能性很大,有一飞冲天的机会。
韩信靠钓鱼卖钱糊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韩信家虽贫,尚有一宝剑,出入佩在身上,有一股恃才傲物的风范。
韩信钓鱼时,有一老妇人在河边漂洗线絮,人称漂母,常给韩信送饭吃。韩信常在南昌亭长家蹭饭,亭长妻子甚是厌烦,一次起早将饭煮好吃了,到早饭时间韩信赶来,却不剩一粒米,韩信便与亭长绝交。
市井上一班轻薄少年,见韩信如此贫困,却傲世轻物,便时常戏弄取乐,韩信都不以为意。
一次在街上,韩信忽遇一个恶少年,拦住他讥笑道:“汝生得身体虽然长大,喜欢带着刀剑,其实不过胆小心怯而已。”
说罢,恶少年当着众人面前,狂言道:“汝若有胆量,可拔剑将我刺杀;如不敢,当由我胯下爬过。” 说罢,便张开两足,立在街心,面现鄙夷之色。
韩信举目端看其人,犹豫了一会,便俯伏地上,由他胯下爬过。市集众人见此情形,人人都笑韩信,说他胆小非好汉。
项梁得黥布、蒲将军是如虎添翼,得陈婴、吕臣则是如龙乘云,得韩信则是得天下,可惜后来项羽没有用好韩信。
项梁军抵达下邳时,规模达到六七万人。楚王景驹和上将军秦嘉率军在彭城,与项梁军开始对峙,楚国内战拉开帷幕。楚王景驹是哪儿蹦出来的呢?
陈胜刚死,楚国宗亲景驹便举起大旗,自称假楚王,即代理楚王,目的之一是聚集陈胜的旧部和败兵。景驹不称张楚王,也不称楚王,怕引起陈胜旧部反感。
景驹麾下势力最强的是秦嘉,率领董緤、朱鸡石、郑布、丁疾等战将,击败泗川太守壮,杀东海太守庆,控制的地盘包括东海郡的郯城、凌县,泗川郡的相城、彭城、铚县、符离、取虑、徐县等。
景驹还有一支友军,就是刘邦。原来刘邦自攻克故乡丰县后,留友军雍齿镇守丰县,随即东进在戚县攻杀泗川太守壮,反秦事业达到一个小高峰。丰县紧挨魏国,而周巿复立的魏国,不少城邑是招降来的。魏王咎即位后,立即加大招抚力度。镇守丰县的雍齿,在魏国使臣面前,宣誓效忠。魏王咎封雍齿为侯,仍率军镇守丰县。
图-丰县古城
于是刘邦起兵向丰县,不过其想象中丰县人箪食壶浆、扫榻相迎的局面并没有出现,丰县人并未给刘邦多少薄面。刘邦只好退兵回沛县,失去雍齿军后,刘邦军团兵力只有三千多人,己军接近千人,其他都是友军。刘邦这种兵力,很难占据沛县立足,只能投靠六国宗室。
此时张良从项梁大营北上,来到沛县,游说刘邦投降项梁。
双方达成协议,刘邦派人假装向景驹表忠心,却并不出兵。等项梁打下彭城,杀了景驹,便给刘邦五千兵去打丰县。
这个协议对刘邦极为有利,等于什么都不用做,只等项梁给他援军攻打丰县,足见项梁此人的格局是气吞山河,笼络人心的手段也是笼山络野。
公元前208年(秦二世二年)四月,景驹在彭城,项梁在下邳,双方距离并不远。
项梁先派了一支百人队伍前来谈判,宰牛羊各八头,做成肉汤,放足香料,用大车运到秦嘉营中,。百人队伍进入大营,肉汤香气四溢。使臣入账见秦嘉,故意不找景驹,以离间对方。随行军士四处和对方兵卒攀谈,言上柱国如何 ,上柱国之子项燕何等英雄。
一场谈判什么也没谈成,但项梁攻心之战大获全胜,已经动摇了对方军心,秦嘉不过是个草莽英雄,景驹与楚王的血脉关系都不一定比项梁近,如何比得上项燕之子项梁。
图-楚国内战
彭城以东,尘头大起。两军遭遇,摆开阵势,兵力旗鼓相望。
几百面战鼓几乎同时擂响,声浪直冲云霄,震撼天地。论战争经验,景驹军虽不算身经百战,大部分人都打过几战,都见识过秦军的骁勇。反而是项梁军虽然声势浩大,却还没有真正打过一仗。
项羽一直在和项梁讨教行军打仗的诀窍,叹道:“以前我在家中闭门造车,高谈阔论,以为打仗就是杀人,到了这里,才后悔没多读几本兵书。”
项梁笑道:“千军万马作战,非单打独斗,为将者最重要是气定神闲,从容自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项羽领会道:“叔父说得是,我初临战场,才有所领悟。”
项梁向身后诸将问道:“谁可领兵出战?”
黥布、蒲将军出列道:“末将愿冲锋陷阵。” 黥布风神峻烈,蒲将军人未至杀气先到。黥布和蒲将军英雄相惜,私下商议,若项梁调兵遣将,二人便自荐做先锋,以免为项氏看轻,没有出头之日。为了减少风险,二人觉得抱团出兵,共同进退。
项梁本计划令龙且为先锋,项羽在后增援,先试探打对方一下,没想到黥布和蒲将军自告奋勇。
项梁欣然夸道:“二位将军,真乃虎将也!”
随后项梁不紧不慢,仍令司马龙且为陷阵先锋,项羽、黥布、蒲将军三人领兵跟在后面,此举令黥布、蒲将军折服,龙且是项梁的爱将,让他顶在最前面,其部属的牺牲肯定较大,项羽则是项梁爱侄,二人与项羽并肩作战,说明项梁是真没有私心。
龙且燕頷虎颈,猿臂狼腰,身材挺拔,一望便知是员得力战将。
龙且、项羽、黥布、蒲将军,这个组合,或许是楚汉之际战场杀伤力最大的的四人组合,他们各率一支精兵杀向景驹军,一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对面的景驹就不同了,他守在中军,前方四将依次是董緤、郑布、丁疾、朱鸡石,仍要先消耗友军的力量。四将指挥弓弩兵射击,由于箭矢质量一般,对项家军影响不大。
只见冲在前面的龙且军忽然变阵,前方露出十几个空挡,十二辆战车冲阵而去。两军接触,景驹军遇到战车,如波开浪裂,人仰马翻。
龙且率军突入,麾下将士个个悍不畏死。
项羽猛喝一声,如晴空霹雳,乌骓马风驰电掣,霸王戟破空而出,如苍鹰搏兔,几个照面便杀敌十余人。人、马、戟浑然天成, 与苍穹融为一体。
蒲将军战马飞驰,长枪挺出,直透敌骑兵前胸,一名战将便两脚腾空,倒栽下马来。
黥布手持一枝铁杖,腰挂一把利斧,轮番运用,杀得敌军四肢乱飞,周围人仰马翻,连自己人都不敢靠近。
董緤、郑布、丁疾三人死于乱军中,朱鸡石往东海郡首府郯城方向逃跑。敌人死伤数千,降者上万。
黥布与蒲将军各杀了数十人,眼看胜负已定,坐在地上回气。项羽爱护乌骓马,弃马步战,拔出越王剑,剑身所及之处,血如涌泉,无半合之将。
黥布站起来踢翻一名敌兵,只见其脖子上的剑痕刚好划断气管,少一寸不致死,多一寸兵器会受阻颈椎。蒲将军也感觉奇怪,两人查看多人,才知道项羽杀人,每一剑都封喉,剑术已臻化境,难怪战力源源不断。
黥布叹道:“幸好项少将军不是敌人,否则这一仗胜负难料。”
蒲将军亦叹道:“希望永远不要与项少将军兵戎相见。”
项梁一直按兵不动,见景驹、秦嘉二人的大旗往彭城方向撤离,这才令项它挥兵追击。项它是项氏族人,为人内敛,处事冷静,项梁便委以重任。
景驹撤兵,项它驱兵掩杀,两支军队如潮涨潮落,把大半个平原遮没。项梁却一直按兵不动,气定神闲,若此时景驹有伏兵,也是徒劳,可见项梁用兵之稳。
景驹、秦嘉不但没有伏兵,且士气低落,很多人像朱鸡石那样没有跟随逃跑去彭城,而是自行逃命去了。
景驹、秦嘉气消胆夺,再无信心守彭城,领败军北走,准备到景驹起兵地留县,再请刘邦增援。刘邦当然是景驹的使臣闭门不见,景驹、秦嘉只好率军北上。
项梁进入彭城稳定局势,令龙且追到胡陵,再次大破景驹军,杀秦嘉。残众进退两难,统皆弃械投降。景驹西逃到魏国大梁附近,不知为何人所杀。
项梁并了景驹、秦嘉的军队,兵力达到十余万。
早在项梁与景驹决战前,范增就劝项梁立一个楚王,以便控制其他诸侯王。陈胜最先起兵,却自己称张楚王,不立楚王之后,引发楚国内战,景驹也是如此,其势不能长久。项梁目前的实力,不比一年前的陈胜强,如果自己称楚王,除了引发楚国内讧,部将打下地盘也会和武臣、韩广等人一样称王,那时候秦朝还没灭,六国自己先乱了。项梁如果不称楚王,等于在魏王咎、齐王田儋等面前自降身份。
范增派人四出寻找,很快就找到一个楚国王室成员芈心。楚国王室乃芈姓熊氏,芈心本是楚怀王之孙,按辈分是战国最后一个楚王负刍的叔父。
项梁把芈心接到彭城,率众郊迎。一介牧童出身的楚王之后,不知从何处学得礼节,居然不亢不卑,举止得体。
令项梁措手不及的是,芈心到彭城第一天,就与项梁等一众豪杰论天下形势。第二日,芈心还分别单独邀请韩成、黥布、蒲将军、陈婴、刘邦、宋义等人密谈。
这些人都应邀前往,不过回来后第一时间都来找项梁,对谈话内容做了汇报,乱世还是以实力说话。
项梁思考了两天,仍决定立芈心为楚王,仍称楚怀王,角色定位是项梁的提线木偶。项梁将楚国都城从彭城南移到淮河以南的小城盱眙,让楚怀王远离政治中心,但通过楚王发号施令,控制兵权。。项梁则准备北上与章邯决战,因此把项家军大本营放在楚国北部的薛县和胡陵,而不是彭城。
图-项梁与楚怀王的位置
楚王芈心定都盱眙,封项梁为武信君,封号与赵王武臣称王前一样。武信君项梁将大本营设在薛城-胡陵一线,将领除项氏子弟,还有英布、蒲将军、刘邦等。
拜陈婴为上柱国,以东阳为中心,仍控制五个县。陈婴早就和项梁约法三章,据家乡五个县,不扩张,保持两万兵力。盱眙是东阳以北的临县,离得很近,正好由陈婴保驾楚王。
封黥布为当阳君,并复其英氏,称英布。从此时起,项氏将英布视为家将。后来项羽立英布为九江王,却在楚汉大战时期调动不了英布的兵力,因此大发雷霆。
立横阳君韩成为韩王,张良为司徒(丞相),并选出一千韩人,令两人攻略韩地(三川郡和颍川郡)。
【韩信献策一:利用项梁之死,伏击秦军赵贲部】
楚王芈心称楚王没几天,临济之战就结束了,章邯灭魏,魏王咎和齐王田儋战死,形势不等人。
公元前208年(秦二世二年)七月,项梁自率诸将,进攻亢父。忽报齐将田荣在东阿为章邯所围,遣使前来求救。原来章邯乘胜攻齐,田儋之弟田荣收聚其兄败兵,走入东阿。章邯领兵围之,田荣便派人来求救。
项梁军先破亢父,以司马龙且为先锋,再北上东阿去救齐军。
项梁军到了东阿,与章邯的先锋军大战一场,章邯见楚军势头正盛,便令秦军拔营回师。项梁乘胜追赶秦兵,至濮阳东,又攻破秦军一部。章邯引残兵逃入濮阳城中固守,遣使向秦二世告急。
图-项梁鼎盛时
章邯虽然击败项梁,但大军已疲惫不堪,兵器尤其是箭簇几乎耗尽,急需休整。
项梁军日夜派人冲击敌阵,几天后将濮阳城东边的烽火台和壕沟阵地全部拿下。
不过项梁在攻击濮阳时,齐国的田荣却没有率兵跟随,而是回去争夺齐王之位了。
项梁在濮阳城外,几次派人请田荣出兵救援赵国,好缓解自身压力。田荣的回答很简单,只要楚怀王杀掉逃入楚国的齐王田假,他便立刻出兵。
而楚国政坛没有田荣想象中那么简单,楚怀王也绝不是项梁的提线木偶,他在盱眙站稳脚跟,有陈婴、吕臣拥兵保护,还有宋义等客卿辅佐,已经形成了一股强横势力。楚王芈心与齐王田假,两个老头年龄差不多,身份也相似,那真是惺惺相惜,同病相怜。
项梁不久前刚在东阿救过田荣,现在田荣却不增援项梁,这令项氏上下对田荣极为不满。后来项羽入关中,田荣也没有派兵去,以至后来兵戎相见。
周朝时卫国在濮阳经营了几百年,城高池阔,一时难以攻克。若王离攻克巨鹿,南下增援章邯,项梁危矣。于是项梁虚张声势,给章邯施加压力,准备开辟第二战场。
项梁做出分兵的战略,自己率军围困濮阳,令项羽、刘邦南下,攻击济水一线,确保项梁军南侧没有敌人。同时还有一个任务,带着魏王咎之弟魏豹去临济,重建魏国。
项羽和刘邦总兵力约四万二千余人,项羽军团兵力约两万五千,项梁把八千江东精锐骑兵全部给了项羽,项羽兵力约一万五千,都是精锐。此外当阳君英布率本部五千余人,蒲将军率本部四千余人,都归在项羽麾下。项梁担心此三人年轻气盛,又以稳重但战功赫赫的刘邦为副帅,率本部军团一万七千余人,辅佐项羽。此外执戟郎中韩信、钟离眜也都在项羽左右,此二人官职不高,却都有独当一面的统帅能力。
这年秦二世胡亥22岁,刘邦48岁,项羽24岁,韩信20岁。
项羽、刘邦率军南下,先攻破城阳,屠城。
接着攻击济水上的重镇定陶,刘邦得一美女戚氏。
眼看定陶一时难下,项羽、刘邦就转头西进,刘邦麾下的周勃袭取宛朐,俘虏单父县令。
项羽、刘邦西进势如破竹,很快拿下临济。魏豹率军一千留在临济,称魏王,并派使臣四出,招抚临近城邑。
此时项羽、刘邦本要回师定陶,杀个回马枪。却忽然得到一个消息,三川太守李由正率水师东进。
三川太守李由,正是左丞相李斯的长子,娶了秦始皇的一个女儿。
咸阳城,赵高污蔑李斯与李由谋反,尽捕李氏宗族宾客,严刑拷打。李斯被拘狱中,嘴还算硬,但其他人哪受得了酷刑,一个个指证李斯谋反。秦二世看了几百个血红手印的认罪书,勃然大怒,默许赵高杀李斯。
李斯被抓前,李由就得到秦二世和赵高派人调查他的消息。等到李斯被抓,李由立即率军东进,他知道要是被抓回咸阳,一切都完了。若跟随章邯打几个胜仗,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说不定还能救父亲。
此前临济之战,章邯用水师奇袭齐楚的粮草,大部分战舰都是李由准备的。章邯不会故伎重演,他令李由水陆并进,走鸿沟、睢水进入砀郡,与司马枿会合,然后东进泗川郡,在项梁背后狠狠捅一刀。
李由水陆并进来到鸿沟,恰好项羽、刘邦刚拿下临济,截获李由派向章邯的斥候,得知李由舰队正进入鸿沟。秦军斥候并不知道章邯的战略全貌,只是口述李由军大致位置,项羽、刘邦猜测李由要走鸿沟南下攻击陈城的吕臣。两人定下计策,干脆走陆路,掩人耳目,在陈城与吕臣合力围攻李由。
图-项羽、刘邦攻灭三川太守李由
于是项羽、刘邦南渡济水,衔枚疾走,来到睢水上的雍丘(今河南杞县)。此时派往大梁的骑哨来报,李由舰队转入睢水,向雍丘开来。
项羽、刘邦闻言大惊,以为李由军发现了己军,细思下两人均认为不可能。李由纵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料到己方的路线。项羽、刘邦对着地图不谋而合,看出李由目的地是砀郡首府睢阳,与司马枿合兵,攻击项梁的背后。
既然项羽、刘邦先到,那真是天赐良机!两人立即设伏,并派人去陈城联系吕臣,要求其派出援军。
睢水上,李由军一百多艘战舰,船帆高张,冲破稀薄的白雾,来至雍丘以西半里许。
楼船六艘,斗舰二十多艘,走舸上百艘,气势之雄伟,让楚军产生气吞山河压迫之感。楼船在中间,斗舰护卫左右,外围是走舸,结成里外数层的防御圈。六艘楼船,像六座城堡,向前方辗压过去。波涛汹涌,激起千层浪。千舟竞渡,万桨齐施,打起千万浪花,煞是好看。
项羽、刘邦站在城头打望秦军战舰,李由也站在楼船上观望雍丘城,双方各有想法。
项羽、刘邦本打算用攻城的绳索制成几条大绳索拦江,项羽找来几个曾经是项它的属下问话,得知临济之战时,对方楼船势不可挡,当机立断改变战术。他们偷袭了雍丘城,又派出间谍穿着秦军的服装假装从砀郡来的败军,告诉李由的骑哨说砀郡首府睢阳已经失守。
李由本来对砀郡失守将信将疑,但看到雍丘城头飘扬的楚军战旗,再也不敢去睢阳了。无论睢阳是否还在秦军手中,他的后路都将会被断绝。
战鼓敲响,舰队调整风帆位置,大船反向划桨,小船掉头掩护大船,逆流朝陈留方向撤退。
此时警报响起,后队发现几十棵大树截断江面。船队用走舸开路,对后方的戒备确实不足。楚军砍了大树拖到河中,睢水不是大河,这一段一马平川,水流极慢,大树就这样浮在水面拦住去路。走舸甚至斗舰或仍可通行,但楼船吃水深,撞击大树可能会搅动河底巨石,发生触礁。破解之法很简单,就是派人登岸,用绳索把大树拉到岸边。
秦军舰队掉头花了不少时间,正好给了楚军布置的时间,待掉头驶出一里才发现前方有大树漂浮。楚军在西面故技重施,源源不断砍树,李由只能派人登岸清理,这正是项羽、刘邦此战玄妙之处。只要对方登岸,主动权就在项羽、刘邦手上,而对方也必须登岸,战争就是没有机会创造机会。
李由派去清理大树的数百人,死的死,降的降,秦军丧失了主动权。
李由在荥阳之战中,与吴广激战几个月,损失也不小,后来补充的兵员,多是韩国和楚国人。此时一部分不想为李由效命的韩人和楚人,翻落水中,准备泅水逃命。睢水河水平缓,水性好的人可以轻松游上岸。
李由看在眼里,立即下令射杀逃跑者。有些游得快的已经靠近河岸,项羽也下令不留活口。水里这些人真是倒霉,两方面都无情射击,睢水很快染红。
李由见前后都被堵死,不远处的雍丘也落入楚军之手,只想快点退到陈留,后续走鸿沟入济水去东郡,与章邯会合寻求保护。
到了晚上,李由站在楼船上望着南岸,雍丘淹没在黑暗里,连一点轮廓都看不到,李由的心情也跌入谷底。去年在荥阳,吴广围困李由数月,虽损兵折将,李由却从未有过退缩。那时候朝廷有父亲李斯撑腰,只需守住城池就行。现在关中大乱,父亲也入狱了(李由还不知道李斯已被处斩),自己困在楼船上进退不得,前途暗淡。
李斯麾下将领,多追随他镇守荥阳,协助章邯打赢临济之战,很多人都因此提升了爵位。然而眼下的处境,无论政坛还是战场,人人都知道不妙。
李由派出一支军队登岸扎营,并且岸上用绳索连着楼船,一边迅速互相支援。
岸上的这支秦军将领,是李由的心腹,士兵也多来自秦国,数量约三千,绝对是精锐。秦军扎营后,在四方设置岗哨,侦骑四出,方圆十几里肯定是没有楚军能靠近。
昏暗的月色下,营内哨兵借助火把巡逻,楚军绝无可能偷袭,秦将却心情不畅,倒不是因为战争,而是李由前途为普,自己肯定也会受到牵连。
近一个时辰,各路来报消息的骑哨忽然大减,秦将升起不祥预感,立即招来副将和几个都尉商议。
不一会,猎犬开始狂吠,战马嘶鸣不安,耳朵贴在地面上听声的副将剧震道:“这是没有可能的,似有大批敌兵冲来。”
秦将亲自将耳朵贴在地面上听声,果断道:“是骑兵,速度极快,马蹄包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