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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黄的老虎》（吴昕孺著，江西高校出版社出版），收入了作者近年来创作的《我的一九四九》《金黄的老虎》《去武汉》《陪葬的手机》《两件事》《中国小脚》《骑着白象的月亮》《父子长谈》《七天》共九个中短篇小说。
作者简介
吴昕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出版长诗《原野》、小说集《金黄的老虎》、少儿小说《牛本纪》、长篇小说《君不见——李白写给杜甫的十二封信》等。现任职于湖南教育报刊集团，系格桑花开特邀编审。
MOTHER’S DAY
梦想世界中的现实刻画
——读吴昕孺中短篇小说集《金黄的老虎》
陈跃军
弗洛伊德说“梦是愿望的实现”“梦的意义在于满足欲望”。昨夜凌晨两点，我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梦见母亲仍然活着。母亲去世后，我总是做类似的梦，她以各种方式在我梦中活着。挣扎了几次，依然无法入睡，干脆起身，拿起吴昕孺的中短篇小说集《金黄的老虎》，走进了另一个世界。如果说文学是一个个梦，有时比现实更美好，有时比现实更残酷，但它总能折射出生活中的真实存在，而作者像解剖师，小心翼翼地剖开生活的截面，让热乎乎的现实以别人的故事活色生香地呈现在我们的面前。
《金黄色的老虎》收入《我的一九四九》《金黄的老虎》《去武汉》《陪葬的手机》《两件事》《中国小脚》《骑着白象的月亮》《父子长谈》《七天》共九个中短篇小说，有的写革命、写历史，有的写童年、写校园，有的写青春、写爱情，有的写中年、写看病，有的写乡村、写光棍，但最让我着迷的，还是小说中的爱情和婚姻。它是那么美好，又是那么的残酷，既让我欲罢不能，又让我疼痛得无法呼吸。幸福是一种美，悲剧是另一种美。我认为，这七篇小说，写出了人的一生，写出了一个男人的成长过程，写出了一个中年男人爱情观的蜕变。而这一切，是通过形象生动的语言和精致入微的细节来实现的。
本书中的爱，丰富多样。在《我的一九四九》中，作者在刻画几个不同身份的革命者英勇牺牲的同时，写到大表哥和表嫂的爱情，更写到了有着波浪头发、穿着蓝色旗袍、露出整个雪白大腿、最好看的女人张姐；在《金黄的老虎》中，“我”为了喜欢的女生李燕子而而处处表现、甚至不惜去山上找金黄老虎；《去武汉》中，“我”对说话散发着迷人香味的三表姐那种难以言说的喜欢；《两件事》中，“我”与自己暗恋的晓晴一起走在雪后的大地上；《陪葬的手机》中，刚刚离婚的乌去纱与绿珠因为照顾一个老人而产生的爱慕；《中国小脚》中，洋医生维萨里与梁府四姨太为爱奋不顾身；《骑着白象的月亮》中，铁匠卢阿顺对金花那平凡、卑微而又深沉的爱；而在《父子长谈》中，“我”与前妻的爱恨情仇，以及离婚后对双方家庭的长远影响；《七天》中，自以为身患绝症的“我”与前男友、前追求者的种种纠葛，以及与丈夫的相爱相守。从这一系列爱的表现中，可以看出人类情感的复杂与丰富性，有纯洁的、神圣的，也有懵懂的、青涩的，还有异常的、畸形的。无论初恋、单相思、精神恋爱，还是邂逅、出轨、私奔，它是一次次偶然，也是一次次必然，它是一场场折腾，也是一场场修行。
小说中的人物真切而鲜活。《去武汉》中三表姐讲话娇滴滴的，舌头要转好几个圈才能吐出一个字。《陪葬的手机》中我的妻子“她在家里说话的口气和在外面收税的口气毫无二致，尤其见了乌去纱的乡下亲戚，父亲也好、兄嫂也好，她都把她们当作欠税钉子户，非吓得他们战战兢兢不可”。《骑着白象月亮中》弹花匠弹棉花的时候，“铺在水泥地上的棉絮豁然阔大无边，像一片广袤的沃野——”《七天》中胸透室那个女孩长相可爱，声音却冷冷的，“像一件不锈钢医疗器具”。《父子长谈》中，把父亲标注为“鸟人”的儿子和把父爱标注为“儿子”的父亲，以及为了看孙子像做贼一样的奶奶。等等，形象的描述、贴切的比喻、优美的语言、丰富的心理活动，让一个个人物跃然纸上，仿佛他们就在我们在身边，就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书中的环境氛围营造十分精妙。比如文中多次写到月亮。“月亮像一只鸟儿，拍着翅膀从天庭中飞过，它的叫声以光的形式灌满我的双耳，让我的腋间也生出了一对薄薄的翅膀”（《在武汉》），“月亮同样挂在西天，只不过在伦敦，月亮沿着伦敦塔桥往上爬，像一个从事极限攀岩运动的胖小子；而在广州，月亮总是从一列山峦后面升起，宛若大地的窥探者，蹑手蹑脚地，生怕被人发现”（《中国小脚》），“金花是月亮，也是女人，我想着他的时候是月亮，抱着她的时候是女人”（《骑着白象的月亮》），同一个月亮，在不同的语境和不同的故事中，刻画得完全不一样，但又是那么形象、那么精准，让人感同身受。再比如，“两人都没吭声，安静得好比挂在墙上的年画——年画一直挂在那里，没有人看过，更没有人动过，在某一个时间，不，在某一个瞬间，她蓦地脱落，发出哗啦一声，吓你一大跳。”正是这让人窒息的安静，为妻子开口提出离婚营造了“惊雷”式的出场效果。
虽然是本小说集，但这本书最让我回味的依然是诗一样的语言：“她们躺在一张床上，背对着背，像两块试图摆成某种图案的积木”“泪水绝对会像起义的士兵一样夺眶而出”“它像披着铠甲的勇士，像满树即将凋零的落叶，像着了火的黑夜，像远方挂在悬崖上的那枚月亮”……近乎完美的语言表达，体现了昕孺作为一名诗人的自觉，以及他一以贯之的对文字的迷恋。
书中反映的社会现实同样值得深思。像婚姻以及离婚后的子女教育，农村光棍包括穷人、残疾人等娶媳妇越来越难，肿瘤等健康知识普及不够，以及丧偶式养老等问题，都不是文学的虚构，而是真真切切的现实。这些既是每个人需要面临的课题，也是当下社会急需探究和解决的问题。
《金黄的老虎》是九个梦，它或许无法给我们人生问题提供答案，但它彰显了多种可能。希望每位读者能从边享受、边沉思的阅读中，走出自己的梦，遇见更好的自己。
（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有《用心触摸天堂》《飞舞的雪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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