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
◎志斌
我们的屋后横着一条小河，从后园的边门穿出去是一条铺着煤渣的岸沿，那里栽着一排杨柳。一到春天的时候，就从黄枯的枝干上茁生出绿荫的枝条，苍郁茂密。细长的柳丝垂下来，扫着平静的水面，有微风轻轻拂过时，就划出一圈圈涟漪的花纹来。
放学时候惯爱到河沿上闲眺，但这样的机会是不多的，大人总是想出许多理由来阻拦。通河沿的边门常常严紧地闭着，我们只能守候着，等工人因为浇花必须到河里去汲水时，偷偷地溜出来，但一被发觉常是被严厉地申斥，挨打的事也有过。顶讨厌的是那些粗鲁的工人，也会拉长鬼脸吓唬着我：“当心别给河里的麻虎子（土语，即“妖怪”意）吞掉啊！”
经他这么大声一嚷，大人们很快地出来了，凶狠的脸色，鼓瞪着两眼，孩子被震慑住乖乖地钻进去了，随后“砰”的一声边门关上了，孩子的心里留着深深的遗憾。
孩子大都对水怀着浓厚的爱恋，所以只要有机会时，总是想着去亲近一下，种种恐怖的传闻掩抑不住孩子冒险的热情。虽然不能让自己痛快地浸溶在水的怀抱里，但即便能用手指撩一撩水花，也有着说不出的欢愉。
有一次，同哥哥趁着人们不注意时，从石阶摸到水面上，我无从描述当时的高兴心情，我们用小手在平静的河面上拍打着，有银色的浪花向空中腾了起来，一个个小圆珠在阳光的映照下炫着灿烂的光彩。
但后来不知为什么，也许因为拣取河虾，我们争执起来了。我们起初噼里啪啦溅打着水花，互相对泼着，两个人浑身上下都淋得湿漉漉的。后来我们动起了手，我因为脚跟儿没站牢，脚一滑，跌倒在河里去了。
我的哥哥当时显得无名的惊惶，他大声叫着，随后大人们奔出来了，河沿上密密麻麻围着许多人。等到我被谁从河里拖上来时，浑身已经湿透，脊骨里有阵阵寒气渗进，我还意识到喝进去几口水，喉管里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就在当天晚上我病倒了，发着高热，家里人忙碌了一阵，请了大夫来诊治，才算好了。
那件事发生后，哥哥大概被毒打了一顿。等我身体慢慢复原时，我被严格禁止到河沿上闲玩。那个边门比从前更少有开启的机会，如今顶多只能从门缝里张望一下外面的天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