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鼎诗论] 陈小平 || 诗歌是灵魂的舞蹈——有关诗歌创作的老调重弹

文摘   2024-08-23 23:59   四川  

 

 

 





 

诗歌是灵魂的舞蹈

——有关诗歌创作的老调重弹


陈小平



   诗歌是对情感的一种纾解,也是对灵魂的拯救。

   诗所呈现的是诗人对外部世界的体认以及对自我生命的感知,是诗人心灵的方向。诗歌不仅需要表达精确的事实,还要有真挚的情感和动人的韵律,要在抒情和说理之间保持微妙的平衡,才能实现对生命意识的触动。诗人既要有哲学家的理性,也有生活家的感性,能够于平凡生活中发现英雄梦想,这既是一种现代浪漫,又是一种生命哲学。因此,我认为诗歌创作最重要的三个要素是抒情性、形象性和音乐性。


   首先,诗歌的本质在于抒情。诗人不缺乏个人情怀,难的是如何避免让诗歌陷入个人化情感,如何做到文字有情。只有拥有“爱与诚”的纯粹之心,才能从爱出发把握人类的普遍情感;只有忠诚于内心,真诚于语言,才能做到真正的抒情。正如艾青所说,“诗人必须说真话”。在这个真情匮乏且技巧铺陈的写诗年代,抒情仍旧是一种宝贵的传统。当代诗人在追求技巧和语言的创造力的同时,必须继承中国诗歌中自古以来的抒情传统,才能将中国诗人的抒情特质延续并发扬。因此在我看来,诗歌的发展不是说要钻研多么新奇的技巧,而是要一次次回到诗歌的源头,回到诗教的“温柔敦厚”,回到“兴观群怨”,回到“志之所在”和“情动于中”。我也一直试图在诗歌中追求真和美:诗要真,亦要美。真,是灵魂的真,生命的真。美,是发现的美,创造的美。比如我写过的这首《无题》:


“一支啤酒

孤单地站在深秋的餐桌上

忧郁,亢奋

锈迹斑斑的鬓角

在金黄色的泡沫中沉浮

直到黎明来临

杏叶从树上掉下来

铺成一条长街”


    其次是诗歌的语词要做到形象可感,自九十年代“日常写作”成为诗歌创作的一种潮流,“口语化”诗歌成为一种普遍现象后,日常物象的入诗随处可见。日常生活中的确有取之不尽的诗歌素材,但如何从“万物即可入诗”到“万物入诗”都“皆可”则是诗人必须思考的问题。日常生活素材纳入诗歌并非对日常生活进行一种记录式写作,而是从日常生活中阐发生命哲理。只有将抽象概念形象化于触手可及的视野之中,做到随物宛转之灵动,才能避免让诗歌的象征意味和抽象哲理成为一种凌空高蹈,才能在诗人和读者之间引发一种精神上的共鸣。比如我曾经创作的《如果》:


“鸟鸣在树叶间自由跃动

一朵朵白云开始疼痛战栗

如果回到原点,一切可以重新出发

如果偶然中没有必然,如果

途径的是山风,雾岚

我不能变得更加虚无了

因为蓝色的花朵已经开放”


   选取的都是常见的事物,但是我想表达的却是深邃的哲理。就如同哈罗德·布鲁姆所说,“诗本质上是比喻性的语言,集中凝练故其形式兼具表现力和启示性。”诗歌语言的形象性正是兼具表现力也具有启示性。在形象之中也不可忽视哲理,这就是我一直所追求的“诗歌可以感性,但不能失去思想。”在这样的语言中穿过,词语在自身中得以实现,重新成为事物本身而非对事物的表述,甚至,事物也不再仅仅是事物本身,而是它要成为的那种东西。


   最后诗歌也必须具有音乐性的表达。韵律感是诗歌的步法。一首诗如何才能优雅动人就在于诗行行进的步调步法,音韵节奏上的动静快慢、急促悠扬都在于这种步法之间。因为有了音乐性,读诗才能从一种视觉享受演化为一种听觉享受。因为“语言的音响,是比文字更能接近大众的”,“是要直接地震动到大众的心里的”。不论诗歌的语言文字多么精确,不论诗歌的意象打造多么形象可感且意味深长,只有辅以音乐层面的韵律感,才能打通意义、想象和身体感觉之间的桥梁。《论语·阳货篇》有云:“孺悲欲见孔子,孔子辞以疾。将命者出户,取瑟而歌,使之闻之。”由此可见歌曲未尝不是一种重要的交流方式。诗人之所以要写诗,是因为一些难以言喻的情感,但是语言会遭遇变形,会失去相同的感受。而有了音乐性就不同,“取瑟而歌”就是仿佛那些丰富的个人情感化在琴弦上才可以穿过时空,到达听者、读者的心中。比如我曾经写的《立秋》就有音乐的律动:


“季节的转身处,蝉鸣略显忧郁

风一阵一阵的吹,仿佛对夏日的宽恕

云朵一路向南,年龄越来越老

流逝和回忆一直相送,一程又一程”


   新诗看似是一种相对自由的文体,似乎人人都能自称诗人,但只有真正能够把握住抒情与理性的平衡而又具有思想穿透力的诗歌才能成为经典。当代诗歌目前面临的是同质化的问题,许多诗歌缺乏深度,都是对现有世界的临摹,而不是对世界的发现和探索。要用一棵树晃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奥克塔维奥·帕斯也说过类似的话,“每次读者真正读诗时,即达到我们可以称为诗意的境界。诗的体验可以采用这种或那种方式,但总是超越这首诗本身,打破时间的墙,成为另一首诗”。这就相当于在读者和这首诗之间建立起一种类似灵魂波动的感应关系。


   除了要把握诗歌普遍的抒情性、形象性、音乐性,诗歌创作还必须有“个人性”,诗人在创作的时候其实应该让自己完全消失,让自己进入一种自主、下意识的状态,去聆听、记录来自心灵深处、来自灵魂的声音。这样诗人在关心世俗生活、平凡人的思想感情和生活状况的同时,也从其“个人立场”和“个性”出发,寻找个人情感表达和人类普遍情感的共鸣点,才能实现个人化的生命诗学,实现更高层次的诗歌创作。



陈小平


笔名野岸。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作协会员,中国高教学会秘书学专业委员会理事、四川省写作学会常务理事、《四川诗歌》副主编。四川师大文学院教授。出版诗集、散文集多部,首届昌耀诗歌奖等十数个全国诗歌大赛评委。

 

 

《四川当代诗人自选诗》 (一)    

《四川当诗人自选诗(二)  

《四川当代诗人自选诗》 (三)

《四川当代诗人自选诗》 (四)

四川当诗人自选诗》 (五)

《四川当代诗人自选诗》 (六)

《四川当代诗人自选诗》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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