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鼎诗刊] 陈炜 || 《诗在，灵魂就在》（组诗）

诗在，灵魂就在

陈炜

光头杨然

过去，光头杨然是有头发的

且满头乌黑茂密

但他的头发有点特异

每一根都散发出诗的灵气

孕育了诗的春华秋实

饱含人间男欢女爱

离情别恨

隐喻着诗的山川江河

日月星辰

斜冮河畔，他用疼痛扯下头发

想系住滔滔而逝的流水

呼唤母亲

相思树下

他用头发串起红豆

去赶赴一场遥远的约会

去见那个近在咫尺

终身不能相见的人

在春天 他把眼睛画在风筝上

用一根根的头发织成风筝的线

把风筝放飞

在黑的夜

他用黑的头发作井绳

于文君井中打捞

大汉的月

临邛的梦

他甚至异想天开

用头发作钓线

欲在梦鱼潭中

垂钓一尾红鱼

不知从何时起

杨然已经没头发

他的每一根头发都

化成了诗句

今夜，在临邛一方纯净的角落

一群纯净的人在朗读他纯净的诗

从光头杨然锃亮光辉的头额

我看到

那片星座就要升起

一粒种子的力量

斜江河中一尾鲤鱼

依稀记得
三十年前的一阵风
把一粒诗歌的种子落入冉场
落入这片土地
生根发芽  

意象纷纷扬扬

三十年后

这一粒种子呵
开成了三月里

灿烂妩媚的春光
开出了十万亩油菜花
开得大地一片金黄

诗人们尚在斟字酌句
蜜蜂早己在花蕊中

吮吸诗句
几只彩蝶在飞舞  

书写诗行
舞动纱巾的少女  

在镜头里嫁给了诗篇
迷迷糊糊  

做了春天的新娘

斜江河中那尾鲤鱼  

至今逢人便讲
一粒种子的力量

你的诗句，正在盛开    

你，蜷缩于床上
从喉咙间发出
微弱而痛苦的呻吟
任何的修辞
都无法描绘出
我们即将面对
那个无法选择的词
无奈与怆悲
在室内弥散
 
而此刻
窗外 ，夕阳投下
最后的一束光
落在，一树的紫薇花上
便有些释然
你的诗句，正在盛开


一把稻草

谷堆诗会还没开始
山羊低头静悄悄吃草
青蜓扇着双翅
在稻田飞来飞去
歌手在调琴弦
工作人员各自忙于准备
我来得早一点
为你拿一把干枯的稻草
有我牯牛吃的
兄长也少不了要润几口

你从这把稻草里
可以吃出梅香、莲香
桂香、樱香
但凡是你想吃到任何
花香的味道

最后再送你一程

让你安安心心上天

诗在，灵魂就在
          
今年的桂花
中秋不开，重阳开
九月九，诗友相聚在
曼溪椒兰堡
遍插茱萸  致敬诗歌

校长你在彼岸笑称
今天的聚会少了一人

其实，哪里少了呢
你就在我们面前
我们都在读你的诗
回顾与你交往的趣事
讨论你究竟
是黑脸杨然或者光头杨然

你的诗集摆放在
每一位诗友的面前
你的诗句
正在我们的血液中流淌
你的那句
来生正来，当以写诗相报
温暖了所有的诗友
温暖了诗歌

重阳，祭杨然

重阳、老阳
今天就叫老杨吧
九九归一，一元肇始
校长，在金风送爽的秋日
在孔明曼溪椒兰堡山丘上
你已经，封神升天 

2024年10月11日

蜻蜓莲花诗图小记

陈炜

   这篇文章早就该写了，但每每提起笔，手上的笔总有种沉甸甸的感觉，在一位诗人和一位画家精心创作的诗与画面前，一切语言与文字都是多余的、苍白的。前几天，文联李永文先生将四川师范大学课题组撰写的《一座城市的记忆：卓文君文化的当代价值研究》的研究成果送到我手上时，我想到作为杨然先生《蜻蜓莲花》长诗与魏明阳先生水墨画《蜻蜓莲花图》产生的见证者，确有义务与责任记录这一过程，便重拾信心凑成小记。
      
   邛崃的文化记忆是独特无二的，遥远的西汉 ，夤夜之下 ，卓文君与司马相如采取了私奔这一极端方式，冲破礼教束缚和世俗的偏见，追求自由美好的爱情，从而凝结成为超越世俗之上的价值取向。 从古至今，邛崃的文人墨客、才女雅士总有一种浓郁的文君情结，他们每每以凤求凰的佳话为题材，或挥笔题诗、或泼墨作画，留下了大量佳作。90后的邛崃女孩陈丽文无疑是幸运的，在2016年8月“韵律邛崃·现代文君暨邛崃市旅游形象大使”选拔赛中荣获“当代文君”桂冠。摄影师们把镜头对准了她，诗人们也对“文君归来”且歌且咏。时隔一年，2017年8月初，诗人杨然发表了长达325行的长诗《致E·蜻蜓莲花》，此诗或浩瀚奔腾，波澜壮阔；或涓涓细流，如泣如诉；临邛山川收眼底，风流人物越古今，所有的灵感与诗意，皆系于“文君”。陈丽文以她的美丽和才情打动了诗人，而诗人更是把几十年来对卓文君的敬仰与倾慕投射在诗中，以蜻蜒莲花的隐喻出现。杨然先生自述：“诗一落笔，句子何如咕咕冒出的泉水，不断涌现？仿佛它们在我心头隐居已久，按捺不住，争先恐后喷涌而出，而且沒有止住的意思，我自己也惊呆了”。

   我读完《蜻蜓莲花》，觉得这简直就是一部“临邛史诗”，便精心将诗分为上下两篇，配上图片与音乐，做成“美篇”，第一时间微信转给了我素来敬重画家魏明阳先生，与之分享同乐。明阳先生出身书香门第，其父魏朗先生曾任邛崃文化馆馆长，郭沫若先生为文君井的题字、题词就是魏朗先生向郭沫若先生写信促成。明阳先生过去以文君为题材的连环画、水墨画作品亦很多，他以临邛二千三百多年历史人文、政治经济、军事贸易题材而创作的三轴长卷《临邛盛世图录》，被制作成大型铜浮雕，矗立于邛崃河滨公园中心。明阳先生曾经说过一句话给我留了下了深刻的印象 ：“文君是我们邛崃的骄傲，是美好爱情的一颗星座”。   

      
   此后几天，明阳先生和我有空就在微信上聊聊《蜻蜓莲花》经典诗句、聊聊历史上对卓文君永不停息的争论，聊聊“当代文君”这个青春的女孩。当他得知我和陈丽文很熟稔，明阳先生主动提议：“以《蜻蜓莲花》为题，画一幅水墨画赠给陈丽文”。我拍手称快：“又一佳话也”。开始，我本不打算把这一消息告诉陈丽文，但过了几天，还是忍不住发了微信给她，陈丽文惊喜之余又有些不安起来，“魏先生这份礼太过重了”。一个多月过去了，未见明阳先生有动静，我心头有些着急，却也不便催问。一天上午，明阳先生突然给打来电话告诉我“画已成，要交卷了”。下午，我们便相约陈丽文在玉带香榭的筇庐茶府一聚。
  

    这是一个美好的午后，周遭宁静，透过窗帘的阳光，把明媚祥和洒满了茶室，一见面，寒暄几句之后，我们便迫不及待打开明阳先生的画作，当这张《蜻蜓莲花图》呈现在眼前时，我和陈丽文都惊呆了，只见在一气呵成的浓墨大写意荷叶、荷梗中，几朵皎洁的莲花隐约而现，一只明丽的红蜻蜓振动着双翼，前方山水濛濛之中，一位头顶竹笠的佳人驾一叶扁舟驶来，船头竹篓里盛满采撷的莲花，仙气飘渺，她仿佛　是一种穿越时空的出现。画的左上方，是《蜻蜓莲花图》的题款和明阳先生抄录的杨然先生长诗中的点睛诗句：“薄翼的情愫明如蝉韵，眸瞳折射心语，如乡恋般朴素皎洁。你，是一只蜻蜓。以虹为衣，以莲为魂，是的，天边有云。正如地面永远有草。世界是明丽的，因为你自身明丽。”为了点题，明阳先生特意把“世界是明丽的，因为你自身明丽。”一句顺序变动了一下、放在最后压轴。二枚私人印章也是经过精心挑选，特别是“墨缘”闲章钤印位置也十分讲究，在右下角浓墨色荷叶上，既调和了色彩，又形成一种呼应。概而论之，《蜻蜓莲花图》笔飞神往直抒胸臆，构图大胆考究，笔墨饱满恣肆，所有运笔走墨均聚焦于画面的中心：一只红蜻蜓及前方的佳人，融入工笔画线条描绘的佳人和写意的红蜻蜓形成二位一体关系，红蜻蜓、佳人相互都是彼此的化身，界乎于抽象和具象之间，墨彩灵动，意境率然玄远，气韵神妙，整幅画闪耀着诗意的光辉。这完全是画家灵感激发，激情澎湃，倾情演绎的走心之作。当和明阳先生坐下来品茗聊天、听他讲此画构思创作过程，我们才知道，明阳先生一开始就立意以这幅画为尝试，在文君文化题材中创新一种绘画新语境 ，在继承传统基础上突破，赋予文君文化以时代气息 ，所以在一个多月时间里，他首先入手的就是找到一种新的绘画语言，以不同寻常的风格来完成这幅画的创作。明阳先生反复构思，画了无数小样，即使在作品正式进入绘画阶段也是历经五易其稿。最终完成了这幅诗图结合、古今结合、水墨与工笔结合、传统笔法与现代绘画语境结合的上乘之作。

   杨然先生的诗、明阳先生的画珠联璧合的呈现，是一次让文君传奇再现、佳话再续之文学艺术的朝圣。二位先生的诗与画首先是对历史卓文君的讴歌，同时也是对“当代文君”这一代人成长寄予的殷殷厚望。陈丽文在圆满完成《中国影像方志·邛崃》饰演卓文君任务后收到这一礼物，也让《蜻蜓莲花图》附丽了别样的纪念意义。卓文君既是一个历史的人物、又是一个突破历史、吸收时代精神而鲜活如初的人物。每一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卓文君，一千个人的心中就有一千个卓文君。        

    窗外正下着浙沥沥春雨，这又是一场让大地万物复苏的春雨，我相信，心存善念，一切美好总会如期而遇。 此刻已经是腊月十九立春子夜时分，脑子里突然蹦出两句诗句，谨以此作为本篇小记的结语：

   我穷尽一生的笔墨
   只为你点上明丽的双翼

                          2018年2月于文脉斋

陈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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