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改革失败，派系斗争加剧

财富 2025-01-07 21:11 广东

源自：大树乡谈

小镇曾说到现在无论国外发生利好利空事件，都会拿来抨击中国。比如最近越南解散国资委，结果中文网络上有好多人解读为越南要走全面私有化路线，并以此来攻击中国的国有体系，还说越南解散国资委后，马上就要起飞了。

这都是什么胡言乱语。

事实上，越南解散国资委，恰恰是市场化改革的极大倒退，原本归国资委管理的越南部分央企，重新回到各部委管理，又成了政企不分，以后越南各部委都有了自己的封地，手里头又掌握本领域的审批权、监管权，那当然要全力支持自家央企，以后的越南民企日子只会更难过。

这是典型的反对市场化改革、全面加强计划经济的做法，真不知道那些自由派们高兴什么。

这些年来，越南一直想要抄袭中国的改革路径。1986年搞革新开放，2007年宣布禁止军队经商，2018年又成立国资委，当时主持国资委的是时任副总理王庭惠，也就是后来的越南国会主席，2024年4月因卷入腐败案宣布辞去职务，2024年11月正式受到越南党纪处分，既然主导人都倒台了，越南的国资委更没有必要保留了。

更重要的是，越南这种简单抄袭中国的做法，本质就是“邯郸学步”，严重忽视了中越两国巨大差异，所以越南学中国的改革，基本是失败的，毕竟越南没有能力解决根本问题。

小镇之前写过几篇谈越南的，比如《十年高层权力巨变，越南终于下定决心》《越南高层持续动荡，未来将走向何方？》，提到千年来南北越分割问题，再经过法国殖民统治、冷战被进一步强化。越南统一后，北方信不过南方，于是就选择扶持越南军方插手经济，一开始越南还是“党指挥枪”，但紧接着就爆发了对越自卫反击战和十年轮战，越南军队成了独立王国。

可以理解为中国古代的节度使或者藩镇。

这十年对越南经济的破坏很大，更让越南军方坐大。这十年越南实行了严格的战时经济，借助苏联援助维持了上百万的常备军，越南军方于是掌握了海量的资源分配权，等到十年轮战结束，紧接着苏联解体，越南显然无法维持庞大的军队，于是百万大军纷纷成立了隶属军队的垄断企业，甚至有的企业连军队的名头都没改。

再加上至少在阮富仲、阮晋勇这代人退出之前，越南南北派系斗争激烈，加上革新开放以后，南方更擅长搞经济，一度力量超越北方，甚至渗透到军队。因此就更没法动军队利益了，北方派反而要依仗越南军方、公安派系，共同压制南方派，还要以此抵御外部力量搞颜色革命。

时至今日，越南20%到30%的GDP是由军队经商贡献的，而且越南军队经商基本是掌控最容易赚钱的垄断行业。比如电信业是越南军队电信工业集团，金融业是越南军事股份商业银行；房地产更是越南军方的天下，越南军队是越南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垄断了越南所有大城市核心地段的房地产，而在制造业、交通、石油、外贸等各个领域，越南军队也占据极大份额，更垄断了港口。

而看起来是民企的，实际上背后还是越南军队。比如越南首富范日旺，他掌控的温纳集团是越南最大的民企，但这家民企受到越南军方的支持。基本上越南军方经营的生意多是快钱、收租等垄断利益，在研发上投入极低，甚至还不如菲律宾，这也不奇怪，能轻松赚钱又何必艰苦奋斗。

而为了制衡军方，越南又扶持出了另一个强大的势力，也就是越南公安系统，其实越南公安应该称之为内务部，权力极大。

这从越南党章就能看出来，在越南党章中，领导公安系统的是越南中央公安党委，与领导军队的越南中央军委并列，比如最近苏林就给下属大升官，越南公安部副部长黎国雄、阮玉林就被分别晋升为上将和中将。

越南公安系统下面也有庞大的产业，甚至还经营赌场，负责管理越南公安企业帝国的是后勤技术总局，现任越南总理的范明政在2010年就曾领导这个总局。

所以越南2018年成立国资委的时候，就没有纳入军队、公安旗下的企业，只纳入了属于越南政府系统也就是文官体系的30家大型企业，总资产大概2200亿美元。当时之所以成立国资委，明面上是想要学习中国，推进国有企业的现代企业改革。

而且还学习中国早年经验，在越南党内同时设立了一个中央企业党委，类似于中国国资委前身的中央企业工委。

之所以说越南的改革是邯郸学步，就是因为越南的改革根本没考虑自身的复杂性。

越南国资委成立的时候面对的局面比中国更复杂，有南北派系之争、军政公安之争、央地之争、条块之争甚至还掺杂了内外之争，越南内部独立王国林立，改革的时候也只把越南政府掌控的企业纳入，但军队和公安的没动，改革之后这些企业根本竞争不过这两大派系的企业，又遭遇疫情冲击，亏损非常严重。

所以越南内部有声音认为，王庭惠之所以下台，也跟越南文官体系、各部委利益受损有关。

苏林上台后，因为执政基础不稳，就需要平衡各方利益。而且要注意，自从阮富仲、阮晋勇退了以后，实际上越南南北之争已经退居次席，越南政治核心矛盾变成了派系斗争，面对越来越强的军队力量，单凭公安系统太过薄弱，选择扶持文官系统也有利于维持平衡。

反正当年越南搞国资委，真实的目的是想要削军队，非但没有实现，反而让军队力量变得更强，那还不如走回头路，重新加强文官力量。

而撤销国资委，也是苏林政府机构改革的一部分。这次还准备减少5个部委和4个直属机构，还要效仿越南公安的扁平化，撤销原本越南部委和司局之间的“总局”这一层级，变“部委-总局-司局”三级结构为“部委-司局”，预计裁撤15%左右的部委公职人员，这些人也得安置，那么把各部委的企业还回去，也就可以直接安排到部属企业了。

还效仿越南军队和公安设置党委的做法，把内阁党组改为党部，各部委的党组升级为党委，这就削弱了行政首长的权力。于是整体上加强越南文官系统也就是各部委，但又削弱一把手的权力，既给了甜头，也有利于集中权力。这也可以理解为一种交换，有利于稳定苏林的执政基础。

网上很多吹嘘越南的，其实挺荒谬的。如果想要以越南发展来抨击中国，那么越南几乎是照抄中国做法，那岂不是说明中国发展模式才是越南赶超的根本？

当然这种假设不存在，因为越南根本就没抄好。

国资委就是典型。越南直接抄了国资委的完成态，却忽略了过去30多年的持续推进。

国资委的前身是归口财政管理的国家国有资产管理局，这个局在1988年成立，成立的主要目的就是探索建立政企分开、政资分开的国资监管体制，推动国有资本的现代企业改革。

到了上世纪90年代，归属各部委管理的国企越来越成了独立王国，运行效率低下，已经不适应改革开放之后的新环境，无法适应市场竞争，而各部委既当裁判又当运动员，也阻碍了整体的市场经济改革。

所以1998年就成立了中央大型企业工作委员会，与当时的人事部合署办公，1999年还改为中央企业工委，去掉了“大型”二字，同时还成立了中央企业纪律检查工作委员会。

之后与组织机构改革一并，推动各大央国企与部委分割。比如1998年将冶金、机械、化工、内贸等9个行业主管部门改组为隶属国家经贸委的国家局，明确这些局只管行业，不再管理下属企业，而原属这些部委的企业也进行了改组，比如冶金部的1-23冶公司就归口到中冶、中铝、中节能等央企。

还如隶属铁道部的庞大企业，就合并为了中国中铁、中铁集团、铁建集团、中国铁物、中国通号、南北车等各大集团。诸如此类，1998年这一轮，最后完成了98家央企的改组，从各部委剥离出来。

完成改革后，2003年中央企业工作委员会撤销，成立了隶属国务院的国资委，继续推进国有企业监管和改革，至此，中国所有部委基本没有下属企业了，实现了政企分开，部委只管理行业，不经营企业，打掉了这些小山头，才能推进中国的市场经济改革，才有民营企业发展的空间。

而与国企改革同步的，还有一个更重大的改革，那就是1998年7月22日下令，军队以及武警部队不许经商。而在下达这一命令前的7月13日全国打击走私工作会议上，时任总书记严厉批评军队走私进口铁矿砂，在这次会上就已经提出“停止一切经商活动”。

下达这样的命令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当时军队经济犯罪和腐败现象逐年上升，已经严重影响到军队改革和战斗力。而古今中外，想要断掉军队财源都是极为困难的，仅在1993年时，全军经营实体已超过1万个，从业人员80余万。

中国推动这一改革，也不是从1998年开始的，实际早在1989年就提出“军队从总体上来说应该‘吃皇粮’。搞‘自我发展’、‘自我完善’是行不通的，我一直是不赞成的。”“军队不能走自己养自己的道路。如果把精力都放在经商赚钱上，这样下去是非常危险的。”

但中国跟越南不同，军队经商是上世纪80年代为了集中资源发展经济，不得不允许军队自筹资金弥补军费不足，但军队并未变色，在下达禁止经商命令后，短短5个月，当年12月15日军队和武警部队就已经按时落实了不经商决策，移交、撤销企业近7000家、从业人员30余万人，只保留了258个保障性企业、1088个福利性企业。

之后改革一直在推进，2016年禁止军队资产出租，2020年成立了融通集团，彻底完成了军队与企业的切割。这是古今中外极为罕见的壮举。

现在的越南军方企业一年利润就是军费的3倍，根本不需要政府拨款就能养活自己，显然已经改不动了。这次越南撤销国资委，也算是切合越南国情，也基本意味着越南放弃市场改革，大倒退回政企不分、各显神通的时代，未来山头林立，甚至每个部委都是一个独立王国，派系斗争必然进一步激化。

那些鼓吹越南此举的自由派，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来源：大树乡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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