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四季如春,是孕育和宝藏爱情的风水宝地,独具风格的“爱情样板房”可以列出一大串。其中极具代表的是梁思成、林徽因夫妇自己设计建造的昆明棕皮营旧居,近年已成为“文青”排队打卡的网红建筑。昆明本土气象学家陈一得和夫人刘德芳居住和工作的昆明钱局街“一颗印”旧居,不仅体现了传统的“夫唱妇随”之爱,还体现了夫妻对科学事业的志同道合之爱,更是独一无二的“爱情样板房”。两处“爱情样板房”一“文”一“理”,组成了昆明特有的文化风景。梁思成是中国近代著名学者梁启超的长子,在美国完成学业后回国,先后在东北大学和清华大学开办建筑系,成为中国现代建筑学教育的奠基人,在中国古建筑和古建筑史的研究上尤有建树。他的夫人林徽因也是建筑学家,而在世人心目中,更是一位才女、诗人。1938年,中国北方领土沦陷,梁思成、林徽因夫妇随中国营造学社迁到昆明,先住在昆明巡津街的“止园”,后又搬到昆明北郊10多里外金汁河边的龙头街棕皮营村。这里长堤古柏,田畴水池,景致极佳。梁思成夫妇决定倾其所有,在这里借地建造私宅。这是梁思成、林徽因夫妇为自己设计建造的唯一的房屋,于1939年中开工,到1940年春建成。新宅面积80平方米左右,共有两大间平房,主屋为正房(住房)3间,坐西向东,对面一间为附属用房,坐东向西,高度较低,包括柴房、厨房、佣人房等。两屋相对,中间隔一通道,自然形成一个小院。梁思成夫妇参与了营造的全过程,自行画图纸、做设计,还亲自动手干活儿。他们设计了大木窗,以便通风采光,又以菱形木格构成窗棂,显得简洁而古朴,住房还装上了木地板,客厅则有壁炉,又有西式风格。林徽因在给友人的信中说:“出乎意料地,这所房子花了比原先告诉我们的高三倍的价钱。所以把我们原来就不多的积蓄都耗尽了,使思成处在一种可笑的窘迫之中。在建房的最后阶段事情变得有些滑稽,虽然也让人兴奋。所有在我们旁边也盖了类似房子的朋友,高兴地指出各自特别啰唆之处。我们的房子是最晚建成的,以致最后不得不为争取每一块木板、每一块砖,乃至每一根钉子而奋斗。为了能够迁入这个甚至不足以‘避风雨’的屋顶之下,我们得亲自帮忙运料,做木工和泥瓦匠。”梁思成、林徽因夫妇的村宅幸运地留存到了今天。这是两排瓦顶土坯房,远看就像一所普普通通的农舍,但小院的恬静、门窗的高阔,木地板和木顶棚的气质、壁炉和壁柜的典雅,又显示了主人不一样的文化品位。建盖此宅,尽管窘迫,林徽因仍对它的“美丽和舒适”的“内在质量”颇为自得,期盼“真正的朋友来赏识它”。人们还注意到,紧贴着正房的南侧,还并排建有一间矮小的偏厦,那是另一位学术大师、西南联大哲学教授金岳霖的住所,据说是梁思成、林徽因为金岳霖而特意加盖的。两屋相依,又验证了一段爱情佳话。梁思成和金岳霖年少时就是同学,后来又都到美国留学,交谊很深。在北京时,梁思成夫妇和金岳霖就是邻居,一墙之隔而一门相通,过往密切。据说交往之余,金岳霖和林徽因竟坠入情网。林徽因向梁思成坦陈了心迹,梁思成彻夜未眠,最终决定让林徽因自由选择,并祝福她。那边金岳霖得知,深为感动,更郑重宣言“退出”。金岳霖为此终身不娶,而三人来往如初,毫无芥蒂,光明磊落,从北京到昆明,又从昆明到北京,至死不渝,传为美谈。棕皮营的梁思成、林徽因、金岳霖旧居至今仍在,并整修一新,被后人称为“爱情样板房”。梁思成、林徽因夫妇在棕皮营仅住了8个月,就随营造学社“极不情愿”地离开昆明,离开棕皮营新宅,前往四川李庄。他们留下的这幢小院如今已成为昆明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一得测候所”是中国第二个私立气象站、云南第一个私立气象站和天文台,创建于1927年,旧址在昆明钱局街上段“一颗印”民宅内。“一得测候所”是个很“理科”的名字,但它建在私宅之中,和主人夫妇之爱、科学之爱密不可分,成为昆明传统民居的“爱情样板房”。“一得测候所”的创建者是陈秉仁,号一得,云南盐津县人。陈一得自幼好学,少年时参加科举童子试,县考成绩名列前茅。后科举被废,陈秉仁被保送到昆明的高等学堂学习法语。后来陈一得考入云南优级师范学堂,毕业后任省立中学数学教师,同时以课余时间观测、记录昆明气象,自修天文和气象学。在此期间,陈一得和同是教师的刘德芳相爱结婚。1926年,陈一得赴南京参加全国教育会议,访问了中央观象台、上海徐家汇观象台和中国的第一个私人气象站——江苏南通军山气象台,深感气象、星象测量关系国计民生,非常重要。为圆自己的科学报国梦,陈一得决心以一己之力,创办私人测候所。他自掏腰包,在上海购买了气压计、雨量器、温湿度表等气象仪器和简易天文望远镜等。他的决定得到了夫人刘德芳的大力支持,夫妻同心协力,在昆明钱局街的家里创建了“私立一得测候所”。那是位于钱局街北坡的83号院,是昆明传统的“一颗印”四合小宅院,藏在临街楼房的后面,普普通通,貌不惊人。陈一得住的是两层楼的正房,当时钱局街楼房不多,此楼又建在街西侧的坡头,坐东朝西的二楼仅27平方米左右,但高出一般民宅,东、西、南三个方向的视野都很开阔,这三个方向都开有窗子,为旧式的木棂支窗,可以用木棍从下面撑开。陈一得带着刘德芳和自己的弟弟将横向开窗改造为5尺见方的竖向对开大木窗,安装上自费购置的气候观测仪器,又拆下二楼屋顶的部分瓦片,架好简易天文望远镜。测温、测湿的百叶窗等露天设备则设置在小院里。经过一番改造,这里就成了让人叹为观止的“家所合一”的宅院了。1927年7月1日,陈一得的测候、测天所正式“开工”。陈一得自任所长,工作人员是刘德芳和陈一得的弟弟和义子。他们轮班上阵,每天早6点、下午2点、晚上9点定时观测昆明的气压、气温、湿度、蒸发、雨量、风向、风速、云、能见度等气象要素,白天观气象,夜间则观天文。这样一干就是10年,所获气象实测资料免费送给政府、学校等机关使用,同时还为当时昆明报时的午炮定时、为街钟校时。一得测候所建成后影响越来越大,参观者络绎不绝。1934年11月,中央大学地理系考察团的中外专家也慕名前来考察,对测候所严谨、规范、科学的工作十分惊讶,称之为“科学化之家庭,硬干苦干的机关”,并题写在为“一得测候所工作人员”所拍的“全家福”照片上。照片上的刘德芳个子不高,端庄贤惠,是一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形象。1928年,陈一得首创天文观测仪器“步天规”,并绘制出第一幅“昆明恒星图”,参与其事的刘德芳用丝线把它绣在一块宽1.5米、长2米的蓝缎子上,以利保存和展示。1945年冬,刘德芳随陈一得返回故乡盐津修《盐津县志》。她帮助陈一得设立简易测候站,将实测气象资料编入县志。她跟随陈一得翻山越岭、涉滩过水,实测黎山顶寺庙等高度,更访民情、考古迹,废寝忘食,往往工作到深夜,还要摸黑走山路回城,整理数据及当天见闻等。在盐津时,她和陈一得坚持自己做饭,平时不赴宴不请客,一心工作,帮助陈一得完成了盐津第一部完整、系统的地情资料书。1937年,陈一得受命在昆明太华山建起了省立昆明气象测候所,钱局街测候所完成历史使命。此后,刘德芳继续参加太华山测候所的工作,常年在太华山顶观测气象。20世纪40年代,陈一得根据刘德芳的观测记录写下《大块文章·云霞变幻的文章》一文,如诗如画,堪称夫妻合作的长诗。如今太华山原“昆明气象测候所”楼房尚存,成为云南气象博物馆和昆明太华山国家基准气候站,陈一得和刘德芳的墓并排立于太华山测候楼后,但钱局街一得测候所旧楼已被拆除。据陈一得的老邻居回忆,抗日战争时期,陈一得曾在楼院门口的石阶旁立了块石碑,约一尺见方、两尺多高,上面清晰地刻着一条横线,并镌刻竖排三行楷书大字:东京湾海平面,在此线下,一八九一公尺。下面署名:一得测候所制。
来源:昆明日报、掌上春城
编辑:刘伸伸
编审:柴继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