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出圈的耿彦波

文化   2024-11-01 20:00   贵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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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长安街知事的一篇《耿彦波,获特殊贡献奖的》让耿市长再度出圈。

上次被大范围谈论应该还是和李达康比较的时候吧。

耿彦波的这个特殊贡献奖是中央美院颁发的。

那中央美院为什么会把这个奖项颁发给一个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他们之间的交集要追溯到他任职大同市市长期间。

耿彦波主政大同期间,主导了大同的老城改造。

其中三大古寺(华严寺、善化寺、灵岩寺)的壁画重绘工程是美院壁画系实施的。

经过四年修复,耿彦波高度评价美院的工作:

排除异议,最后决定由你们中央美院壁画系师生完全承担这一工程,我们是找对人了。我敢讲,看效果,论水平,你们不输于古人!百年之后,你们的作品将同属宝贵的历史文物!
耿彦波是13年离开太原的,但时至而今各个短视频平台上依旧流传着他主政大同时期的名场面:

耿彦波和电视剧里的李达康一样,是一个颇具争议性的人物。

2013年9月新华社专访耿彦波甚至提出来这样尖锐的问题:

很多人把您称为“造城市长”,认为您走到哪里拆到哪里。对此您怎么看?
可想而知耿彦波当初面对的舆论压力。

其实早在他主政灵石县的时候,就被称为疯子市长。

他拿出灵石县财政收入的一半三千多万去修复了一座王家大院。

当时的人哪见过这个场面,差点没赫死。

刚刚去查了一下2023年晋中市平遥古城、王家大院等7家重点景区的门票收入是2.8亿元。

因为没查到王家大院具体的报表,平均一下,一年回本儿。

2000年耿彦波调离灵石,主政榆次。

上任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把榆次的第一高楼凌云大厦给炸了。

在榆次获得了“耿拆拆”的诨号。

在当时以城市改造和GDP为主要指标,考核县市级干部的大环境下。

获得“拆”这个美名的不止耿彦波一个。

比如南京的推土机、成都的李拆城、郑州的一指没。

这三位“拆”将现在在哪大家伙自己查去。

唯有这个叫耿彦波的男人在2024年还能冲到大家眼前领奖。

面对耿彦波近乎疯狂的作为,他的举报信犹如腊月飞雪。

而回应却是调任大同市市长。

他主政大同期间的所作所为较榆次更甚,并且因此耿市长火速出圈。

大同作为两汉名郡、明清重镇绵延至今已经有两千多年历史。

但是在近现代大同却是以煤矿闻名。

早在20世纪80年代,大同已经成为全国煤矿产量最高的城市。

是当时世界三大煤都(乌克兰巴斯、德国鲁尔、山西大同)之一。

因此大同也从一座历史名城转变为一座资源型城市。

既然成为了资源型城市,那和资源伴生的环境污染也接踵而至。

当时的大同天上甚至漂浮着一层黑色的煤面。

对于这种情况,鲁师傅是感同身受的。

鲁师傅老家周围有许多小型水泥厂。

北方农村有端着碗在街上吃饭的传统。

自从有了这些水泥厂之后,端着碗在街上吃饭的情形基本上没有了。

因为不定什么时候刮道风,汤面条就变成捞面条了。

甚至洗完的衣服都不敢往外晾干。

因为一阵风过来,衣服上估计能粘斤把水泥。

大同的情况较鲁师傅老家更甚。

从环保部公布全国十大污染城市,大同连续几年都榜上有名。

而以环境污染换来的大量财富,普通百姓受益甚少。

那个时候的煤老板是什么德行,大家都清楚。

随着煤矿资源的日渐枯竭和能源结构的转变。

大同究竟应该怎么发展,成了新上任耿市长首先要考虑的问题。

如果不能为大同的发展找到一个新的方向。

前有甘肃玉门,后有黑龙江鹤岗给他打样。

很显然耿彦波是做了功课的。

到任当天便推翻了国务院刚刚批复的大同市城市规划方案。

理由也很简单,原规划布局散,没特色,路网设计不够合理,产业布局不够集聚。

十天之后,耿市长掏出了一份全新的“一轴双城”方案。

“一轴双城”的规划理念来源于新中国成立之初。

梁思成与陈占祥为北京市规划的“梁陈方案”。

核心就是对老城进行整体保护,在郊外开发新城。

古今兼顾,新旧两立。

耿彦波的新大同规划,直接借鉴了梁陈方案的核心思想。

提出以御河为界,将城市主体一分为二“一轴双城”。

对河西的古城进行整体恢复性保护,对河东的新区进行现代风格的建设。

为了让大家接受他的规划理念,耿彦波不惜亲自去了趟日本,寻找日军侵华时期的大同城市规划图纸。

因为七十年前日本人规划和耿彦波一轴双城,古今分开的理念不谋而合。

当年日本的设计师写道:

对如此贵重的文化遗址进行适当的保护是我们的文化使命,避开古城,在城外建设新城。
顶着政治不正确的大帽子,耿彦波冒天下之大不韪,把这份沾满历史血泪的旧规划放在了大同规划史的最前面。

耿彦波的新方案拿出来之后瞬间炸翻了舆论场。

普通人只会说句耿拆拆胡逑搞,但是文化人就不一样了。

古城镇规划专家指名道姓地说,耿彦波是拆了真古董,去作假古董,以重建和修复的名义破坏真正的文物。

面对专家的指责,耿彦波并没有作出相应的回应。

只是借以华严寺修复工程完工后,亲自撰写了一篇碑文。

这篇碑文的最后是这么写的:

华严寺周边环境综合治理工程建筑群,乃错误理念指导下之错误作品。其错误有三:
其一:未经国家文物局审批,擅自开工修建,乃错误违法之乱为;
其二:未经专家论证,缺乏历史考古依据,乃违背科学之蛮干;
其三:建筑体量、密度过大、过高,对国保单位形成干预影响,乃错误理念之恶果。
鉴于其投资浩大,影响恶劣,故暂缓保留。
立此反面教材,引为借鉴,警示后人,以免谬种流传,重蹈覆辙,特勒石铭记,明耻彰过,痛击教训,昭示来者。

看似承认错误的碑文,但是又对中央美院的高度赞扬:

看效果,论水平,你们不输于古人!百年之后,你们的作品将同属宝贵的历史文物!
怎么看都像是对专家的讽刺。
讲故事环节结束了,那干之前就剩一件事儿了,钱。

要花多少钱,钱从哪里来?

耿彦波做了一个五年的短期计划。

道路建设投资,每年30亿,五年150亿。

计划建设安置房和保障房20万套,暂且不算土地价格,就按建安成本2000元/平方算,按每套100平方,一套是20万,只此一项400亿。

为了配合拆迁的安置费用以及学校、医院这些配套措施170亿。

新城区的几个场馆和新市政府大楼保守估计40亿。

重建古城50亿

林林总总实现耿市长的规划大概要花700到800个亿。

而耿市长上任的前一年大同市GDP是504亿,财政收入仅为93亿。

过去每年用于城建的资金尚且不足一个亿。

耿市长计划五年内每年要花150亿到200亿,是大同财政总收入的两倍。

缺口从哪来?

耿市长计划贷款100亿,自筹100亿,上边化缘100亿,经营城市300亿。

也是领导给面子,耿市长上来就贷了几十亿,项目得以启动。

真是时也,运也。

耿市长上任的第一年年末(2008年),四万亿计划出台,房地产的春风吹遍全国。

乘着房地产的东风,经营城市的300亿在五年内轻松解决。

同样地借着四万亿计划的东风,大同的财政总收入从2007年的93亿,到2012时增加到了190亿,五年之内翻了两番还多。

除此之外就是去上边化缘。

耿市长上任之后,大同大大小小官员在太原和北京每年争取的资金是之前十年的总和,五年之内竟然真的完成了100亿的指标。

上边都是所谓的开源措施,除此之外还有节流。

市政府下辖的各单位办公经费削减20%,耿彦波在任的五年,没给大同的公务员涨过一次工资。

并且还干了个天怒人怨的事儿,那就是抄了市直所有机关的小金库。

在各种各样的措施之下,基本上满足了最初700亿的资金需求。

但是在实际的过程中投资金额已经超过了1000亿。

市政府承担了700亿,还有300亿的资金缺口,怎么办?

耿市长给了一个现在听起来大家都耳熟能详的方子---地方债。

在赵公明的加持下,短短几年时间,大同古城恢复了一半以上,新城区的几个地标建筑也已经开工建设。

一切都向好的方面发展,假以时日,耿市长以文旅立市的目标将以实现。

耿彦波是2008年2月4日接任市长的,整整五年后的2013年2月3日。

《大同日报》刊发了组织部干部考察的公示,耿彦波为大同书记人选考察对象。

耿市长似乎可以在更好的位置上完成他的计划。

但是仅仅三天之后,一纸调令把耿彦波调到太原。

耿彦波调离太原之后,他主政时期推的大型项目戛然而止。

他的继任者虽然说要新官理旧事,但是却用实际行动叫停了125项工程。

也可以理解,毕竟耿市长的大干快上,是建立在“一把手”工程上的。

好多项目的手续并不齐全,只是因为这些项目是耿市长力推的,才没有爆发出来。

前段时间贵州那女的要账的事儿搞得沸沸扬扬的,和这路数差不多。

别人没必要为了你耿市长的理想搭上自己的前途。

再一个因为房地产市场的疲软,耿市长留下来300亿的地方债就够继任者头大了。

再加上国府改组,新老大是这么说的:

推进城镇化,要走集约、节能、生态化的新路子,着力提高内在承载力,不能人为造城。
还记得上边提到的新华社专访吗?

就是这个时候的事儿。

已经和造城深度绑定的耿彦波留下的很显然是一个烫手山芋。

耿彦波是带着无尽的遗憾离开了大同。

但是他留下来的半拉子工程遍布全市。

如果谁有兴趣,现在可以去郑州看一下,和大同当时的情况差逑不多。

从后边的结果上看,耿彦波这次的调离很有可能是上级对他的保护,

耿彦波离开大同一年之后,山西腐败大案爆发,被定义为塌方式腐败。

耿彦波在大同的搭档,在这次地震中落马。

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具体情况是什么,谁知道呢?

耿彦波调离之后,大同的建设基本停滞。

一直等到2019年山西拿下第二次青运会的承办权。

大同抓住了这个机会,取得了冬季项目的承办资格。

借着办运动会的机会,2013年就陷入停顿的五大场馆重新启动,在运动会前陆续竣工。

虽然这比耿市长的计划晚了几年,但是终究还是实现了他最初的计划。

今天的大同,全市旅游总收入达到了762亿元,占大同全年GDP的一半还多。

彻底完成了从资源型城市到文化型城市的转身。

唯一遗憾的是,耿彦波退休时,没有按常规享受提半格的待遇。

临到结尾,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许多人很难用简单的好坏进行评价。

简单地用好和坏来评价一个人是不合理也不道德的。

别人辛辛苦苦大半辈子,凭啥你用一个字就给总结了?

不可否认,今天的大同还是按照耿彦波的规划往前走的。

大同的百姓也享受到了大同发展的红利。

但是耿市长的这种,有多少事儿找多少钱的城市经营思路和当下以“化债”为主流的思维格格不入。

就不说前两天因“化债”有功成为最年轻的副省这事儿了。

耿彦波调任太原之后,仍然采取大同的城建思路,不照样折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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