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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GH-SIN
MU897
SAS Millionaire 2/15
在凌晨3点落地新加坡机场,恍然觉得好像还没出国。
除了些微的招牌混杂了马来风格和英文,机场里到处是中国风格的金店和小吃店,旁边大声说话的中国人也在不时提醒着你,落地新加坡甚至比入境香港还要容易。机场里到处充斥着Hello Kitty的图案,甚至在T2航站楼,有一尊巨大的Kitty玩偶竖立着,旁边写着:“Hello Kitty 50周年”。
只有出了机场,感受到南洋的热带温度,我才感觉终于来到了新加坡。在车窗外的公园里,三三两两坐着休息的棕色皮肤的务工者。公园里席地而坐的这些人,大部分是印度人、爪哇人和菲律宾人。
我想起曾经在一家马尼拉的酒吧里,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跟我说,她年轻的时候去过沙特、迪拜和新加坡务工。我问她,为什么没有留在那边。她耸耸肩说道,那几个地方对于外来劳务人员有着非常严格的居留限制。我觉得,当年她一定也曾经像这样在务工的间隙,出来倚靠在公园的一棵大树下面,摆上野餐垫吃着午餐,或者躺着午休。
地铁继续往前开着,窗外时不时地闪过日本工厂的字样。转入居民区,则开始出现中餐馆的招牌,接着在更繁华的商场地段,维珍酒店的字样开始出现。进入市区之后,地铁开始转入地下,我最终在莱佛士中心下车。
这里有着类似纽约中央车站的巨大电梯,旁边的楼梯上,有不少年轻人坐着聊天。
在莱佛士中心坐落着两家酒店,一家是费尔蒙酒店,一家是瑞士酒店。两家风格显著不同的酒店像连体婴儿一样连着,甚至两家酒店还共用早餐厅和酒吧。
迎接我的前台是一个说着浓重闽南口音的青年男人,很像是刚进入职场不久的大学生,笑起来的时候露着嘴里的钢箍。他非常热情地跟我搭着话,问我此行的目的,是休闲还是商旅。他并不熟练地操作着登记入住的电脑,“今天有一整个日本商旅团队入住酒店,所以剩下来的房间不多了。”顿了一下,他又补充到,“不过,我给你安排了一个视野很棒的套房”。
半小时后,我终于入住了这间“视野很棒”的房间。这是一个角房,站在阳台只能勉强看到滨海湾的一角,我意识到我被耍了。
于是我向酒店预订部投诉,半小时之后,客房经理来了。在门口,他一个劲地跟我道歉:“朱先生,这次给您的房间您一定会满意的。”他身后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高个子壮汉,如果光从外表看,很容易会被以为是混帮派的。全程时间里,他只是全程站在客房经理身后,什么也不做。
客房经理经过我的允许,径直闯入房间,拿上我的行李。带着我们,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酒店的南翼,途中穿插几句礼貌而疏离的问询。
我们在南翼的一间客房前停下,打开房间后,他示意我先进去。窗帘自动打开了,确实风景豁然开朗。这是一间前不久刚经过重新装修的,具有强烈法式风格的景观房,正对着滨海湾的景观和摩天轮,更远处,邮轮在海面上有规则地停靠着,提醒人们这是一座港口城市。
“不打扰了,希望您好好享受。”
无论是在乌节路,还是禧街,只要你抬头望去,都能看到金沙酒店的尖顶在天空中漂浮着,像是科幻电影里常出现的巨大的宇宙飞船。
从某些区域看(比如金沙湾附近),新加坡摩天大楼的密度可以比肩曼哈顿。纽约人以坐拥世界上最多的超级摩天大厦而自豪,又时常担忧终有一天这一切会灰飞烟灭。因此,在超级英雄影片里,常常出现的场景就是反派一个大招就将其中一个大楼拦腰截断。
新加坡人会有这样的担忧吗?或许正是因为每天通勤都能看到金沙酒店尖顶所产生的日常科幻感,消解了他们对于末世毁灭的想象。
在电梯里,一个酒店员工告诉我一定要去食阁里尝尝新加坡的国菜“辣螃蟹”(Chilli Crab)。于是我去了“纽顿”食阁。食阁有点像是大学里的美食街,充斥着来自五湖四海的菜系,不过最火爆的档口仍然以中国菜居多,其次则是娘惹菜和越南菜。
具有新加坡特色的食阁和组屋政策,都是家长式政府的产物。新加坡这个弹丸之地,起初只是14世纪马六甲苏丹王朝的一个小港口,直到1819年在英国人斯坦福·莱佛士的治下,新加坡才逐渐成为马来半岛的重要港口。1942年,日军开始进攻新加坡,开战仅2月余,新加坡岛上的9万英军就向人数仅3万人的日军投降。二战后,英国逐渐失去了对新加坡的掌控。新加坡在1959年实现自治,随后于1963年加入马来西亚联邦,试图借助更大的政治实体谋求经济与安全的保障。然而,这一短暂的结合并未能缓解两地间的矛盾,反而因种族政策、经济利益分配等问题不断激化,最终导致新加坡在1965年被迫脱离马来西亚,成为一个独立国家。
对于这个面积不足750平方公里的岛国来说,独立不仅意味着自由,更代表了一场艰难的求生挑战。李光耀回忆道:“对新加坡来说,1965年8月9日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子。我们从没争取新加坡独立。在居住着1亿多马来回教徒的群岛上,我们华族人口简直微不足道。新加坡是马来海洋中的一个华人岛屿。我们在这样一个充满敌意的环境里如何生存呢?”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被“抛弃”的新加坡,在强有力的国家主导经济政策下逆势而上。政府迅速确立出口导向型经济策略,吸引外资、发展工业、建设基础设施,并通过教育和住房政策奠定社会稳定。短短几十年间,新加坡从资源匮乏的贫穷城邦,跃升为全球最繁荣的经济体之一。
当我在食阁里品尝辣螃蟹时,这种兼容并蓄的风味正如新加坡本身,呈现出多元文化的融合与碰撞。无论是乌节路的奢华店铺,还是食阁里热气腾腾的街头美食,甚至是公园树荫下小憩的外籍务工者,他们共同构成了这座城市独特的面貌:繁华之下,是无数奋斗者的拼搏与烟火气息的温暖。
或许,这座城市最动人的地方,便是它在精确计算与人性温度之间找到了微妙的平衡。在滨海湾的微风中,望向金沙酒店那悬浮于天际的尖顶,才终于明白,这片土地上奇迹的诞生并非偶然,而是命运与意志的殊死搏斗。在这个港口城市里,一切都被重新定义,甚至连“可能”与“不可能”之间的界限,也早已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