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天未放亮,黄绿春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自从事劳动监察工作第一天起,他的手机就很少关机,即便是现在已经不再从事劳动保障监察具体业务了,也照接不误,他说:“生怕错过任何一通求助电话。”务工人员、各类型劳动者……拨通这通电话,可能是某处“隐秘角落”里一个人、一群人的希望之光。记者眼前这个干练十足、讲起工作就激情澎湃的年轻人,叫黄绿春,现在是师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二级主任科员,今年荣获兵团先进工作者称号。每次去企业做普法宣讲,或是到项目工地巡查,看到黄绿春登记下自己的姓名与单位时,常有工人雀跃惊呼。这个名字很普通,但在师市,常被大街小巷的务工人员认出来。2012年,黄绿春考入师市原劳动保障监察支队。刚来时,他还没有完全理解啥是“劳动监察”。百度定义:“劳动监察是劳动行政主管部门对违反劳动法规的单位或劳动者进行依法检查、纠举、处罚等活动。”黄绿春的第一位师父叫赵国华,是他入队时的支队长,长他整20岁。他告诉黄绿春,“要帮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弱势群体!”上班第3天,黄绿春处理了第一起案子:面馆厨师讨薪。问清缘由,做好记录,把双方叫到一起,最后达成协议。近春节,他和同事们前往某工地现场调查,数十名外地工友住在各自的临时宿舍,拿不到钱回不了家。寒冬,大伙儿在工棚下跺脚捂耳朵。寻证据、找依据,给承包方讲理讲法,事情最终得以解决,当第一笔工资发放到工人手中时,他们哈着气说“谢谢”的时候,黄绿春说,他一下子好像找到了自己的职业荣光:“冷的是天气,暖的是人心。”“我们必须在现场并坚持到底,保证被拖欠的工资能按时、足额、准确地发放到每一名务工人员手上。”黄绿春说:“他们为城市建设付出了辛勤劳动,我想通过努力帮助他们,让他们能在城市里体面、有尊严地生活和工作。”“这么多年下来,我们已经为劳动者挽回经济损失上亿元。”黄绿春说,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坚定。工作中的黄绿春。受访者提供
刚接待完一批关于劳动关系问题咨询的间隙,黄绿春向记者分享了他转岗前的半年总结——今年上半年,他帮助解决讨薪案件47起。渐渐地,黄绿春名声在外,慕名找来的人越来越多。把自己逼出“三头六臂”的他意识到,不能单打独斗,从一个人到一群人,才能帮助更多的弱势群体。如同当年师父所教,黄绿春把这句“帮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弱势群体!”讲给徒弟们。王亚彪是他的徒弟之一,“他风里来雨里去,话少行动多。但心特别细,尤其涉及案件,不说透不罢休。”今年上半年,这对师徒曾前往某工地就一起务工人员讨薪案现场调查取证。3名外地务工人员两年前在这里务工,因未签署劳动合同,缺乏相关证据,无法要回应得的劳动报酬。矛盾焦点在于:没有合同、没有欠条结算单等相关证明。“事情过了这么久,没有相关证据支撑,但是,办法总比困难多 ,我们下决心一定要帮帮他们。”黄绿春说,务工人员的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结果还被拖欠了这么久,搁谁都会着急上火。解决问题的第一步是要证明他们3个人确实在工地工作过。经分析判断,师徒俩决定从工人微信消费记录、工地实际务工情况、警务站流动人口登记等入手,通过调查询问笔录、翻看微信消费记录、查询车票行程轨迹、让他们指认施工地点等方式,最终确定了务工相关事实。在之后的协调会上,黄绿春和工作组的其他成员当着务工人员、项目负责人的面,一一核实工作量及工费具体数额。经过7个多小时反复核实并做工作,最终双方确认并达成了工资支付协议,锁定了证据。黄绿春(右四)向务工人员了解情况。受访者提供
“有了工资支付协议,他们可以到法院起诉,但这样距离拿回钱还有一定的时间过程。”黄绿春说,他们从甘肃来,已经花费了很多时间和金钱,不能让他们再等下去。随后的10多天里,工作组反复找项目负责人做工作,最终,3名务工人员拿到了应得的报酬。拿到工资的务工人员张某,在一次路过哈密时,专程拿着锦旗来到支队办公室表示感谢。他质朴的情感令黄绿春和同事十分感动。在他曾经的办公室里,一摞摞厚厚的案卷材料和一面面鲜红的锦旗格外引人注意,这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务工人员用质朴的方式表达对他及同事们的感谢。今年7月,机构改革。劳动保障监察支队撤销,相关业务并入师城市管理综合行政执法支队。
黄绿春说:“机构改革后,通过归并执法队伍、下沉执法力量等方式,劳动保障维权工作也会更加精细化,劳动者的权益也将更有保障!”如今,“黄绿春”这个名字与单位同事的姓名、号码,被公布在各建筑工地信息栏,并在师市受助的劳动者群体中口口相传。对于很多正处于困境的人们,信息栏上的这些号码,意味着希望。一边是权益受侵害的劳动者辛酸维权,一边是因受助对象法律知识匮乏而引发的误解,他常常告诉年轻同事,“要做个倾听者,做个温暖的人。”而后,他又常常向同事们分享工作经验,“面对面”“背靠背”。他说,很多小矛盾,最主要的点就是“气不顺”引起的:“双方都在气头上,话重了,下不来台。”举个例子,王某在工地务工,因技术问题致部分工作不合格,负责人张某就以此为由拒绝支付工资。先是“背靠背”:双方不见面,各抒己见,充分表达自己的意愿。得知王某和张某争议的焦点在于工作质量不合格的扣款问题。他们分别给双方做工作、讲道理、摆依据,不断尝试寻求解决方法。然后,“面对面”:达成一致,事不过夜,签订法律文书。2021年1月20日,务工人员黄某反映其和两名工友于2015年至2016年在某煤矿看护矿井,煤矿负责人一直拖欠3人工资。经调查,其中一名务工人员路某已病故3年多,无直系亲属在世,且该案发生时间久远,项目部早已撤场,案件核处面临很大挑战。黄绿春几经周折,找到其他当事人的联系方式,通过远程视频连线进行调查核实,并询问多名证人进行求证,最终查明了欠薪事实,将拖欠的工资交付给两名务工人员及路某的亲友。“太感谢工作人员了。”拿到工资的黄某和贾某激动地说。甘肃籍务工人员马某说,“五千多块钱,老板说是过一阵给,过一阵又不接电话,最终劳动监察大队出面协调,才把这个钱要来。”四川籍务工人员董某说,“在工地上看了一年大门,这1.3万元要不是黄队他们介入,过年都不敢回家!”务工人员向黄绿春(左一)及同事送来锦旗。受访者提供
“依法保障劳动者 精心呵护农民工”“主持正义 执法为民”……一面面锦旗,一封封感谢信,从各地纷至沓来。今年10月,黄绿春参加了庆祝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成立70周年大会。
采访结束,以一段话做总结:“分担弱者的苦难,你用法律为他们代言,让甘霖抚慰沧桑,肩负起无助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