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 | 老楼疑云（中）
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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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1-29 09:00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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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老宋退休前负责的最后一案，竟成了引爆网络的热点话题。犯罪嫌疑人的离奇死亡究竟是意外还是“天谴”？老宋能否在压力下，拨开重重迷雾，探寻真相？案发单元对门，住着一对中年夫妻。男的叫陈华，是开夜班货车的司机。他妻子叫赵娟，因患病而长期卧床。陈华说，他一直挺同情住在对门的这一家三个女人的，偶尔会帮苏晓静干点修煤气、通水管之类的活儿。不过，因为他的工作性质是夜班，白天需要休息，所以总的来说，他和对门打的交道并不多。对于老宋的问话，陈华和赵娟说案发当时，他们都在家里，但没有听到任何奇怪的声响。为了验证这个说法，老宋特地让小光在楼道里大声叫喊，并用力开关案发单元的铁门。结果证实，陈华夫妻没有撒谎，老楼的隔音效果确实不错。案件似乎陷入了僵局。这时，老宋想到，还有一个重要的地方没有走访，那就是朱新濠的工作单位，位于南岸区的某外卖公司营业部。营业部的负责人老余在休息室接待了老宋和小光。之前警方已经查实，朱新濠在案发当天进入老楼，是为了给六楼的一个住户送外卖。至于朱新濠为何在送完外卖后，进入了二楼的案发现场，还是一个未解之谜。此时，老宋把林婕和张秀红的相片放在老余面前，问道：“相片上的人叫张秀红和林婕，你知道朱新濠认识她们吗？” 老余拿起相片端详片刻，摇摇头，说：“从来没听他提过这两个名字。”老余有点感慨地说：“据我所知没有。外卖员一天工作时间十几个小时，他又有残疾，哪那么容易找女朋友啊！”老宋点点头，站起身，随意地在休息室查看。这间休息室除了是外卖员喝水吃饭的地方，还放有一排排小柜子提供给他们使用。老宋发现柜门上都贴有姓名，就问老余：“朱新濠的柜子是哪一个？”柜子里的东西不多，小光戴上手套，一件一件地拿出来检查。工作服、电动车头盔、几本成人高考辅导书、一份急救训练结业证书，除此以外，没有别的东西了。老宋拿起急救证书看了看，原来朱新濠在今年年初参加了一个急救培训班，还获得了结业证书。“不是，我们送外卖的要什么急救证书呀！这是那小子专门去学的。他在微信上和我说，有一次送外卖时看到有人突发心脏病，因为抢救不及时丢了性命，所以他想去学习急救，希望可以帮到别人。”老宋深吸了一口气，一个专门去学急救的人，会是杀人犯吗？老宋想着，随手拿起工作服和头盔看了看。这件工作服，与朱新濠死亡时穿的是同款，看来这种工作服和头盔，每个外卖员都有两套，方便替换。对了，头盔！老宋突然灵光一闪，问老余：“这种头盔，每个外卖员都有两个吗？”老余点点头，还想再说什么，老宋却已经风风火火地奔了出去，小光见状赶紧跟上。老宋一回到警局，就把技术部的同事喊来，请他复查两段监控。先放的是案发老楼外路口的监控，老宋定定地看着监控屏幕，11点04分，朱新濠骑着电动车，从外面进入老楼送外卖。第二段录像，是锦绣江山小区内的监控，11点28分，朱新濠慌张地穿过锦绣江山小区屏蔽墙的破洞，然后被从天而降的苹果击中倒地。这两段录像，老宋早就看过了，只是当时并没有特别注意，在前一段视频中，朱新濠戴着头盔，而后一段视频中，他原本戴着的头盔不见了。第二天一早，老宋带着小光前往老楼询问几名目击证人。六楼的住户证实，朱新濠给他送外卖时戴着头盔，但崔姨和方伟军很肯定，他们看到朱新濠逃跑时并没有戴头盔。也就是说，朱新濠的头盔是在老楼内，甚至就是在案发单元内丢失的。老宋飞速思考着：朱新濠的头盔不见了，有两种可能。第一是他自己丢失的，第二是有人故意藏起来或者毁坏了。如果是后者，那么找到头盔，多半就能找到真凶。老宋看过朱新濠留在工作单位的头盔，其刚度不低，如果要烧毁应该不容易。加上案发第一天，他就要求老楼所有人员出入都要检查随身物品，如果要把头盔带出去扔掉，应该也很难实现。老宋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值得追查的线索，他立刻申请了搜查令和增援，请求对老楼各区域和住户进行搜查，目的是找到朱新濠的头盔。刑警队的领导同意了搜查，并让老宋加大侦查力度，争取尽快结案。原来，最近网上出现了一些关于这个案件的讨论。案件的主要嫌疑人朱新濠在老楼犯下凶杀案后，逃跑途中，在隔壁小区被高空抛物击中，当场死亡。有的网友说他死得活该，要不是因为杀人逃跑，就不会逃到隔壁的小区，也就不会被高空抛物击中；也有网友说，杀人案和高空抛物案应该分开来看待，杀人犯应该受到法律惩治，但高空抛物的同样难逃罪责，应该受到惩罚。讨论的热度越来越高，已经成了城中的热点话题。老宋感到奇怪，是谁把这案子捅到了网上？自己曾交代过几个目击证人要守口如瓶，难道他们中有人嘴快，忍不住私自在网上发表了意见？事不宜迟，老宋赶紧带上小光和其他人手对老楼进行搜查。让老宋失望的是，一天下来，什么也没找到。天色已晚，老宋和小光在老楼附近的面摊简单对付晚饭。小光一边忍受着老宋抽烟的烟雾弥漫，一边发问：“师傅，按你的推测，头盔应该还在老楼，但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呢？”老宋缓缓说道：“其实，自打崔姨和苏晓静的证词出现矛盾后，我就开始怀疑真凶不是朱新濠，而另有其人。”“苏晓静回家时，铁门和房门都是关闭的，但崔姨只听到了关铁门的声音。也就是说，在苏晓静回来之前，有人关上了房门。此外，案发现场掉落的镜子碎片，鉴定科已经拼好了，刚好缺少了一块，从形状来看，缺少的这块比较锋利。镜子碎裂的时间也值得推敲，法医报告显示，张秀红先于林婕死亡，那么是谁在林婕躺在床上后打碎了镜子？最后是动机，暂时没找到朱新濠与两名被害人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冲动作案还有待调查。我有一个预感，朱新濠的头盔里隐藏着关键信息，我们还要继续加大搜查力度。”可是，接下来几天，朱新濠的头盔仍然没有找到。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小光不经意间的一个举动发挥了重大作用。小光一直很好奇，网上关于这个案件的热议到底是怎么产生的。于是他在网上逐个看帖，寻找源头，最后在一个热门网站的评论区，找到了最先挑出这个话题的帖子。小光把电脑屏幕挪到老宋前面，老宋读出了帖子的标题：“入室抢劫，猥亵杀人，这个外卖员该死！”他移动鼠标，在标题下是一大篇文字，内容大概是说，被高空抛物砸死的外卖员是一个杀人犯，高空抛物的人不但没错，还在冥冥之中替天行道了。在这段文字下面，有上万条评论。老宋粗略看了一下，有支持发帖人观点的，也有反对的。![]()
小光说：“就是这个帖子，第一次引起了社会上的争议，然后有些博主为了吸引流量，在别的平台上又把这个问题转发讨论，这才越来越热……”小光点点头：“是的。我请技术部的朋友帮我调查了发帖人的网络IP地址，结果发现所在地竟然就是锦绣江山小区十号楼十二层三单元。”老宋一惊，他知道，砸死朱新濠的高空抛物案已经破案了，遗留在现场的苹果残渣里能检测出DNA。那个苹果，正是从锦绣江山小区十号楼十二层三单元掉落的！小光加重了语气：“我去找过负责高空抛物案的那位民警，他告诉我，扔苹果的，是这个单元的一名八岁女孩。”老宋拍拍小光的肩头以示嘉许，这确实给目前陷入停滞的案情带来了新线索，但是这新线索与老楼的杀人案到底能产生什么样的关联呢？白彦霖发的帖子，全篇都在强调朱新濠是杀人犯，所以高空抛物是在替天行道。现在知道，她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给她的女儿“洗白”。然而，老楼案件的真凶其实还没有定论，如果最终调查结果显示，朱新濠并非凶手呢？为了女儿，她会不会不顾一切让朱新濠成为凶手……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老宋心中酝酿。在目前没有其他突破的情况下，不妨照着这个思路去调查。老宋让小光调出白彦霖的相片，然后让技术科的同事查看这几天老楼外路口的监控。技术科的同事很给力，不到一小时就查到了，正如老宋所猜想的，白彦霖在搜查前一天的下午进出过老楼。得到这个结果，老宋马上带小光前往老楼，逐一向住户询问，那天下午，有没有看见白彦霖跟谁接触。这次调查很顺利，白彦霖估计没有想到警察会调查她的行动，所以她在进入老楼时并没有故意遮掩，有好几个住户都见过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