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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夫子组诗
编辑/霞满天
约稿/静雪 审核/下弦月
上一期(↓)
◎小瓷坛记
年幼时,我打翻了
爷爷陶瓷坛里的美酒,酒的香味
还在吗?
还浓郁吗?
还沁入人心吗?
坐在山坡裸露的石块上
九十吨的蝴蝶,飞过
头顶,“春天回来了”——
几乎是另一种减轻幻觉的方式。
就像今夜,万山青荣,轻风
爱着世上的一切。
我拧开盖子,
在石块上摊杯斟酒,
沁凉的酒香,浸入土壤,嶙峋山岗上
宽袍阔袖的泡桐树仰面狂笑不止。
……我打翻陶瓷坛二十多年了
炙热的香味
一片又一片由云入土——
“我的爷爷,你个臭酒鬼,
闻见春天的香味了吗?”
◎在院子角落的碰见
碎烂的农鞋,站在墙边刺槐木上
祖父曾把养的病黄狗
吊在它第二节主枝处剥皮。
我凑近墙角,隐秘处
绽开一支花
像国王女儿发丛里插着紫云英。
它生和枯都在这儿
它宏大可以像做杠的皂荚木,卑小
可以像舔血的土狗
它可以像落单黄球鞋……
这零散在角落里的祭品啊!
一截枯木,每年
都会开出一朵紫红色花吗?
不然今年怎么就被我
恰巧在自家院子里碰见呢
◎祖父的无色相框
槐木框的纹壑中,隐藏有
一种未知,
一种制造,
一条很长、很长的流水
排斥河床,形成黑色的线
那个鲜于说话的哑人,总是将头搁置在框外。
他听萤虫絮语,也听
金桂叶踮脚在院中踱步
有时响雷炸开蜂群,蜂群就进入木框
火柱也进入,
雪山也进入
木框,似乎要纳入一切黑白,
这种吸纳,引我有一层思考。
自我以上两代人的生活结扣,似乎
已被大河剪开,不久
我将要从河岸边锯一截槐木,
制造另一个无色框
父亲会进入
肢体会进入
敌人也会进入
河床线序所串联的人都会进入
然而那条黑线所绑缚的,不正是
生命嘀嗒走动的彩色声音吗
◎我和祖父的秘密
干完活,我小跑起来
我把坦途作幌子,和祖父各自安顿
有咳嗽落入泥土,疼痛时
祖父会捂住领襟,或是捂住喷门
有几次我愕然发现
他也是捂住声音
今天,我发现几株茶树在他面前
像听命的棕马,奔跑在
巨大石坝皮层生出的齿笕丛
我盖紧耳朵,任由马的嘶鸣
从草木里跳出,逐渐孱弱
咳嗽声却越来越亮!
这贫寒山岗上,明天
会有铁旗举起?
风水先生说:“背山面江”
我说他躺着
不作声,乃要看天。
劳动节的时候,我避开女儿上山
野草争鸣,我就割净野草
我为听命的棕马争抢辽阔的沙场
我和祖父在沙场上对饮,
虎鹤双形的云倒卧在祖父怀里
从南至北小跑
◎裂痕
从猪圈,分别翻出
镰刀和三把圆柄锄子
薅锄已经蚀毁,条锄的刃上
有一道浅浅的裂痕
——那是母亲和大地
碰撞的见证
我拿去污剂涂在钢丝刷上
清理锈迹,我每一次粗犷的刮刷
都好像是在清扫母亲脸上
被我语言所纹刺的斑痕
每一道痕都深不见底。
阳光在很远处,母亲偶尔
从客厅发动的笑声
好像收拢于沙土下的根冠
托起夏天午后的枇杷树
我用磨砺均匀的锄头
在狭窄而坚固的地方挖掘
圆柄总是从箍孔里掉落,我不停拼组
“放水沟里泡一会儿!”突然
发声的母亲,仿佛让我忘记
我本来是要从割裂的痕隙中
翻松何样的空地了
◎擦光的抹布
一个女人,拿着一张抹布
在光里
擦来擦去,她擦柜子
也是在擦光
她把光都擦出了痕迹,子孙依然数落她
一无是处的母亲,这一无是处
多么美啊!
◎水仙花的梦境
哄女儿睡觉,我侧坐在旁边
黑灯瞎火的跟她走。
我眯眼并蹑手蹑脚地,把她
当作亚马逊森林里引路的水仙花
我是领着一队骑兵的国王
骑兵全部跌倒,
我仍在尾随!林木绵亘,阻断
北斗,我手拿斧子砍树
斧子脱把
飞落在拥挤的栗树下;
我举一根白橡木,
匠人就破开它造成像;
我拨女儿头发,仿佛
在拨一丛蒲苇;我艰难穿过
全球最大的森林(将捣得粉碎的
王的骨灰,洒向安第斯山、
洒向汲沦溪),却永远无法穿过
一朵水仙花的狭小梦境
◎难民辞
我把裁剩下的纸递给女儿,
她折成一个王冠
戴在头上,我觉得糟糕了
下午的空气里全是马里乌波尔的火药味
女儿的神情中,
有新鲜的难民的枯萎。
我这个糟糕的视觉设计师,连虚假而慵懒的
春天的空气都设计不了
却像一个坏人
平白无故地切开一张白纸
难民从光的漏洞里说话,他们张着嘴
我就能听懂这个浩瀚世界的
乌克兰哑语
谁在呼唤我的名字?女儿折的王冠
很小,
几乎只能戴在最小的指头上
我觉得糟糕极了,
她像一个难民,她头上的王冠
正在勒紧本该广袤的天空
大洲、钢铁厂
幽灵
和时间。
◎蝴蝶
在撒谎!
它们明明知道我的房子是一个折痕,
却不和我说
现在我从折痕滑到了天空,它们
始终没有阻拦我
任凭我的命运,成为蝴蝶飞翔时的
一次扑闪。
最早发现
我手背上有银河的人
最终成了我的妻子,三子归河东
一子置河西,隔着生命的静脉,迢迢暗度
银河缉在掌背,牵她手的时候
她的拇指就是一座鹊桥,架空在七夕的银河上
一扇小门,通往岸边的杉林
有一次我喝醉酒,弯着腰,窒息着
她脱下我厚重的外套
挂在一棵枯死的树上晾干,到了下午
中午,清晨,雪
只不过是散落在院子里短暂的尊贵
她在覆雪上留下了负形指纹,一个油腻的印章
当她把手拿开时,银河变成了一个光滑的
水和桥的镜子,我仿佛是从镜中,从舞台上
跳下来的一头灰鲸
她开始洗碗,铜锅变得很黑,肥皂泡沫
有一种熟悉而遥远的气味,我弯着腰
从背后抱紧她,野性而明亮
夜晚的银河被这明亮照亮,浩瀚无垠,躯干
肋骨,肌腱,不小心切伤了她的拇指
等到七夕时,我们有了一座新的鹊桥
上帝亲吻她无束缚的双脚——
我和妻子,两个女儿
像肌肉发达的骏马或稳固的三角形
掌背上的四星子
围着我的静脉呼吸,炮击中平静
肖邦里跳舞,我的呼吸
连着他们的呼吸,银河一虚一实
灰鲸一动一静,游弋在我的血脉里
项玉友、林子、周正银
叶潇(陆续添加中)
顾问:吴纯智 紫雨 燕燕于飞 李树霖 莫雨涵 荣荣 云淡风轻 梦儿 晴儿 万华 烈马 云中君 素峰
社长:踏浪无痕
副社长:墨名棋妙 崔无涯
主编:霞满天
副主编:婷婷 下弦月 拳晃如鸿 林淞月 梅傲雪 禾秀 杨墟
收稿: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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