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白老师离开我们已经整整一年了，但他不凡的人格魅力、他温柔而坚定的教诲，却至今鼓舞和引领着一代代合唱人。今天，我们邀请王铁龙、叶韵敏、左虹及洪川四位老师一同回忆他们与萧白老师相处的点滴，以不同侧面的速写，重新认识和缅怀大师。![]()
王铁龙，中国合唱协会常务理事，
上海音乐家协会合唱专业委员会顾问
不论是在事业初期，还是我后来当选中国合唱协会常务理事，萧白老师都给予了我非常大的帮助，是对我影响最深的老师。在我刚加入合唱协会时，时常要兼顾协会和其他方面的工作。快退休时，萧老师跟我说：“退休了，你就不用像以前那样，两边操心了！好好干，你能做出更好的成绩。”我本来以为是玩笑话，因为中国人一到退休年龄好像就感觉已经老了。这时候他说：“哪里？我的事业就是从60岁开始的。”的确，我作为秘书跟着他负责各方面的执行工作时，他就已经将近60岁，但仍然在不断探索和研究，让我学习到了很多切实可行的合唱工作推进方法。当时的上海合唱协会基本上是停滞状态，直到萧老师上任会长才有所改观。在他意识到合唱这一形式逐渐丧失艺术性时，就想办法从当时歌颂性的红色歌曲入手，亲自做讲座，讲合唱理念、国际发展，把群众歌咏引向艺术合唱。同时，还通过举办无伴奏合唱比赛，用三年的时间大大提升了沪上合唱团的演唱水准。他这个人什么都懂，非常亲切，且没有一点傲气。我不是科班出身，私下经常会向他请教合唱问题，他都会真诚地告诉我，虽然具体的回答我已经记不清了，但那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仍然记忆犹新。
上海爱乐合唱团刚成立不久，我就见过萧白老师了。那时我还是上音声乐系的学生，对他的印象只是直觉上很亲切的长辈。2003年，我担任上海爱乐合唱团的演艺主管，同时前往北京跟随杨鸿年教授学习合唱指挥。年底一次偶然的机会，又碰上了萧老师，因为我们变成了“同行”，所以就彼此留下了电话。从此，不论是遇上专业还是生活上的问题与困惑，我都会习惯性地找到萧老师指点迷津。一年后，我本来是要去考硕士研究生，已经通过了专业课的考试，正在备考文化课。这时候，时任上海爱乐合唱团的指挥钱大伟老师被公派留学，指挥的职位就出现了空缺。我就去请教萧老师：我该继续考研还是回来带团？他就直接问了我两个问题：“你考研的目的是什么？读完书回上海，打算做什么？如果想继续学习，任何时候都可以学，文凭就是一张纸，看你要它做什么用处。”我就回答说自己肯定是要做指挥、带合唱团的，那么萧老师就非常肯定地说：“回来吧，对指挥来说，团队最重要。”不知道为什么，在人生和事业这么重要的选择题里，我就听了萧老师一句话，收拾行李从北京回到上海，正式担任上海爱乐合唱团和爱乐女子合唱团艺术总监、指挥，和萧老师近二十年的师生情谊就这样神奇地开始了。很多人知道萧老师是坚决不收学生的，这和他的培养理念有关。但是因为杨鸿年教授的托付，他就收下了我。那我这唯一的学生，他是怎么教的呢？![]()
他延续了杨鸿年教授的教学方法，让我不断地投入实践。在上海爱乐合唱团的每一场音乐会之前，都是我先进行排练，再给萧老师调整。有一次音乐会开演前的排练，他一做示范，合唱团的声音就很好；我一上手，效果就没了。那我就很着急，压力也很大，直接说：“不行了，我不干了。”萧老师马上严肃得“要命”，当着全团的面“修理”我，让我自己想清楚，不行也得行。最后我就跑出去哭，哭完再继续排。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被萧老师逼着向前走。现在想想，能够有合唱团进行实践，碰到问题有老师及时指导，对我能力的提高是很大的。
1997年7月，上海组织了“迎香港回归，浦江两岸百支歌队万人唱”活动。上海市静安区民族宗教办筹建了“百灵民族合唱团”，由各行业、各民族的同胞组成，身着各民族盛装高歌由萧白老师作词作曲的《迎接你归来》。还记得我邀请萧白老师出任艺术总监时，萧老师爽快应允，说：“我是少数民族，又是静安的子民，应该出点力。”这次演出过后，他对百灵——这么一支别人看起来小小的业余合唱团——仍然全身心投入。他有思路、格局大、立意高，对于团队的定位和建设非常有想法。他为百灵定下了“三年规划”：98年是建设年，99年是质量年，00年是风格年，阶梯式进步上升；同时也提出了，百灵要以演唱中华民族优秀合唱歌曲为载体，为我国各民族优秀的民族文化传承、发扬作出贡献。因此，在曲目的储备上，萧老师就作出了相应的设计，关注描绘和适用于特定节日庆典的作品，呼唤团员们对于家国的深切情感。他甚至亲自为百灵作词作曲改编了《嘎达梅林》、《千秋万代一条根》、《五十六朵鲜花献给党》等富有民族特色、时代特征的优秀合唱歌曲。百灵也在萧老师的指导下，练习了无伴奏合唱、女生合唱，演绎少数民族歌曲、外国歌曲等，大大提升了团队的艺术修养。萧老师还曾亲自为百灵团刊创刊号题写刊名“百灵之声”，为团刊撰写“百灵社论”。每一场百灵专场音乐会，萧老师都会与艺委会的专家、教授们拟定演唱曲目，在许多个日日夜夜里，一同制定年度排练计划，规划总结百灵的团队建设工作。他飘洒的银发、纯真的心灵、缜密的思路、儒雅风趣的谈吐和坦诚宽容的学者风范都神神的印刻在我的脑海里。总之，我觉得作为一个艺术家，萧老师不仅有艺术方面的才华，还非常有领导的眼光和能力，我们作为管理团队，和他的关系就像家人一样和谐。私下里，萧老师很喜欢做菜，会做很多西式菜肴，喜欢用百里香、罗勒之类的香料。摆盘也总是很漂亮讲究，有一年过年，他亲手做了点心：在一个精美的敞口大玻璃缸边缘放置挂钩，挂上一个个带柄的小玻璃杯，盛有用白兰地、雪碧和各种新鲜水果丁做的甜品，不仅看起来色彩缤纷非常诱人，在新年期间吃起来也尤其爽口解腻。
我刚认识萧老师时，是在2003年，当时我上大二。七十多岁的萧老师和合唱协会的老师来看我们排练，他非常亲切地主动和我聊天，白发苍苍，非常帅也非常睿智，没有大师的架子，我们一帮同学都叫他“老神仙”。后来，萧老师来到复旦大学叶耀珍楼5楼进行排练，这栋楼里没有电梯。我看他走上来之后，就给他搬了把椅子想让他坐下排练，他就推开了并轻轻地对我说：“咱们这行当，不能坐。”其实是很轻描淡写地一句话，但是给我印象非常深刻，这是萧老师对自己严格要求和对指挥事业严肃认真的最好印证。我还记得，有一次合唱团排练江苏民歌《一根丝线牵过河》时，请萧老师来指导。他排了几遍忽然说：“等你们把这遍唱完，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几分钟后，他就开始讲：“当年我下放到苏北农村，早起在河边刷牙洗脸，远远就听到芦苇荡里好像有一个姑娘，坐在船头上唱歌。船越来越近，歌声也就越来越近……这首歌的引子，是不是就是这个效果？”这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开始意识到：当合唱团一首歌疲劳了以后，指挥应该做什么。萧白老师用一种特别且有魅力的方式，既讲了作品的意境，又给予了团员们休息，整首歌的意境也立马变得不同了，真的像神仙一样。
伴随四位老师的讲述，我们也一同回望了萧白老师传递给身边同仁的力量和信念，他的作品和艺术理念定会继续引领着每一个合唱人。今天，叶韵敏老师将携上海爱乐合唱团，在上海东方艺术中心举行萧白作品《古韻咏中华—中国古典诗词合唱曲集》首演音乐会。
本场视频将在5月13日（周六），以直播的形式分享给各地热爱合唱的朋友，点击下方按钮预约↓
如果您对萧白老师合唱作品及本场首演的作品集感兴趣，请继续关注乐律合唱后续推送，也可添加客服企业微信以防错过直播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