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应征 | 过年(外一篇)

文摘   2025-01-31 18:00   山西  
遇见温暖 | 邂逅真善美

  【 第173期 】


过   年

                       赵应征

转眼间,又是新的一年到来。在我们村庄的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饺子的浓香,爆竹刺鼻味,鸡鸣狗吠声,男女老少的说笑声。整个天地都被这些气味和声音牢牢占据着。

年来了,但我很恐惧。像一个巨兽张着血盆大口,在未来的岁月里,就会将我一口一口吞噬掉,最后会化作一股青烟,消失殆尽。

这天,我走出村庄,回眸间,感到村庄是那样的陌生这是我儿时的村庄吗?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吗?村庄正沉浸在热烈而喜庆的氛围之中。我却感到十分的茫然而诚恐

田野上空空荡荡,冷冷静静,没有一点生机,和我身后热闹非凡的村庄成为鲜明的对比。

路从我脚下伸向远方。路上空无一人,往日熙熙攘攘的人们也被年这个怪物收回了村庄。路上连一个脚印也没有留下。假如还是我儿时的那条土路,肯定会留下许多脚印。从一枚枚大小不一的脚印上,我能够辨认出些脚印是我们村庄的人留下的,些脚印是路过我们村庄的行人留下的。

一条路虽然无语,但它会默默的记录下我们村庄每个人一生中的生活轨迹。你出过多少力,流过多少汗,或许连你自己都不太清楚,路却心知肚明。

我站在村外的田野上,开始讨厌这个冰冷的冬天。整个田野光秃秃的,连一点绿色也没有。不只是我自己很讨厌,就连空中的飞鸟也不待见的,一个个飞鸟从我头顶匆匆飞过,连一声鸣叫也不愿意留下。

我的脚趟过村庄每一户人家的地块。虽然它的主人不在地里,但它们身上都贴有一张明确的标签。我闭住眼睛都能分辨出它们的主人。这是张三的,这个是李四的,那个是王五的,再远一点那块地是赵六的。

脚下那些地块虽然不认识我,可是它们的主人却和我有过千丝万缕的交集。

我脚下这块地,很平坦。大约就三亩多一点。这块地是村民吕未未家的。未未老家原来是三门峡的。后来移民到我们村。未未娶妻生子后,家里很穷,生产队分给他家几亩地,他却买不起牲口。分田到户,我家还算较为富裕。父亲掏了500元从外地购买回来一头大黄牛。每到耕田种地时,未未都会跑到我们家借牲口。

对此我很讨厌。因为牛是我家的半分家当,又不是生产队的公共财物谁想使唤就使唤。再一个牛干完我家的活计,本来就够累的了,牛可以躺在牛栏里,养精蓄锐,攒足精力以便帮助我家继续干活。

父亲却说,把牛借给未未家使唤也不是什么坏事,牛和咱们家的镢头铁锨一样,该使唤还要使唤,不然放在那里也会生锈的。

我知道父亲是在做一件助人为乐的善事。父亲在我们村历来都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我的脚步再往南走,迈过三五个田埂以此类推便是王老五,李黑女,赵蛮子家的田地。我所提到的他们三个人,都是和我父亲一样大的年龄,他们成年累月弓着腰板在脚下的土地上耕耘,播种,收获。他们虽然辛劳付出,却换回应有的回报。他们三家的儿女们最后都上了名牌大学

我眺望着脚下这片辽阔的大地,瞬间陷入沉思。我想大地像我家的老黄牛一样,一直默默的为人类无私奉献着,而不求任何索取。你播种下谷子就长出谷子,你播种下高粱就让你收获高粱。只要你虔诚的对待它,它不会让你失望。当村民们从大地上获得丰厚的回报后,便会在这一年一度的节日里尽情欢庆着,舞蹈着,而每当在这喜庆的日子里,人们却从来不考虑大地此时此刻的感受。把大地扔在村外,忘记了它们的付出和存在。

过年了,人们都那样的快乐和兴奋,我却高兴不起来,倒是有点心灰意冷。这可能与年龄有关。人生过了五十岁,黄土就已经埋到脖子上。光阴似箭,再过几年,黄土就要将整个人埋住,我想面对这种现状,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腰包鼓胀的百万富翁谁也高兴不起来。

我的父亲去世时只有57岁。他那么早就离开这个世界,离开我们的村庄,他把没有干完的活计全部毫无保留的交给我干。留给他的儿子。而我将接过他手中的农具,在我们家的一亩三分地里耕耘播种收获。

其实村庄里的人们,都像长跑运动员一样。在进行接力赛。上一辈人跑完他的一段路程会将他的手中的接力棒传给下一辈人,而下一辈人跑完自己的路程后,又要将自己手中的接力棒,交给下下一辈人,这样一辈人接着一辈人往前奔跑。

村庄里的人,每家每户都和我家一样,在跑接力赛。我们走过的一年四季也和我们人一样,也是在演绎着接力赛,春天走完它的路程后,就轮到夏天,夏天走完它的路程后就是秋天,秋天走完它的路程后,就接着是冬天。一个季节接着一个季节往前奔跑。

我们过的新年,也是一年接着一年往前跑,去年是2024年,2024年走完它的三百六十天路程后,接下来就是2025年。2025年走完它的四个季节后,再接下来就是2026年。一年接着一年往前奔跑。永无止境。

过年了,我在村庄外散步。田野上光秃秃什么也没有。唯只有大路两旁的钻天杨整整齐齐列着队,由远而近一直通往村口。我目睹着高高的钻天杨,心想,过年了,树木会不会过年?正在我疑惑的当儿,突然好像听到钻天杨在悄悄说话。它们笑着说,我们和村庄里的杨树实行轮换制,白天我们站岗,到了晚上它们就出来轮换我们,我们晚上才能进村过年……

出门干活

过完年,村庄里的人们打工的开始出去打工,该平整田地的开始整地,往田野里粪的。整个村庄像我家的鸡窝。天一亮,公鸡母鸡大大小小都倾巢出动,留下的只是一个空壳子。

我从院子里拎起一把铁锨,在肩上往我家的田里去。这把铁锨的锨把,早已经被我的手磨的光不溜秋,起码比刚安上时细了一半。铁锨的锨头,开始时,锨也不锋利。经过多年的使用,现在比刀子都快。锨把刚安上时还很粗粝,拿在手里有点磨手,经过多年的使唤才渐渐光滑了。其实岁月是把无形的刀子,无论是人还是物件,在漫长的岁月里,都会改变原来的面目。我家里的物件和我相处了多年,我现在看到它们都改变了原来的容颜,我过完年也就五十多岁了,也不知道它们能看出我改变了多少?

我家的田地就在我们村庄南边不远处。一共十亩地。我家五口人,生产队给我们每人分得两亩地。我家这十亩地,去年播种的是小麦和玉米。一亩小麦产量一千多斤,玉米一亩地产量同样一千多斤。除了留足口粮外,其余的都卖给粮贩子。收入还算可以。

其实种植粮食作物并不吃亏,过去种地投资少,产量低,收入也少。现在村民舍得投资,亩产很高。收入也不菲。另外国家为了鼓励农民种粮,每亩地还给补助六十多元。国家每亩地补助的钱,其实是让农民多往土地上投资,是让村民实行科学种田,该上多少肥料就上多少肥料,该浇几次地就要浇几次地。不能偷工减料。可是我隔壁的刘聋子,就不是这样。

他家和我家土地一样,十亩地。可是每年庄稼长的不成样子,他人也懒惰。地里荒草丛生,眼看都比庄稼长的高。国家补助的那些钱,他并没有往地里投资。钱到手就一件事,喝酒。往地里投资的肥料很少很少,像蜻蜓点水。他哄土地,土地也学他,哄他。

队长知道刘聋子的毛病。说,聋子,今年你要好好种地,不然我就将你手里的地没收回去。你也别种了。刘聋子眼一挤给了队长一个鬼脸说,这可不是你说了算,上面有政策,土地三十年不变啊!看起来,这家伙种地缺心眼,原来把心眼都用到不打粮食上面去了。

我的地最后一茬种的是玉米。收获后,用拖拉机深耕了一遍。又用旋耕耙打磨了一次。地平平坦坦比镜子都平整。我扛着铁锨走到地头,看着眼前的地,我内心很舒坦。其实我用不着扛着铁锨来到地里。我知道我的地里也没有什么活干。但是我还是要来。我这人多年就有一个习惯,干完每件事情后,都要认真仔细检查一遍,看看哪些地方还没有做完善,没有达到预想的目的。以便出错,后悔不已。这个习惯和我平时写文章一样。每次写完一篇文章,都要认真仔细检查一两遍,看有没有错别字和标点符号没有标正确。些话语还不妥当。一经发现,立即动手把它们修改过来。最终达到自己满意的结果。

人生是不是和种地、写文章一样。当一个人的寿命快要结的时候,回首自己一生走过的路,干过的事情,些事情做错了,些事情做对了。对于做对了的事情就不说了,关键是对于自己做出的错事傻事,蠢事,我们是不是还来得及像种地和那样,将它们修改过来呢

图文编辑  董丽       

作者简介


赵应征  山西省永济市税务局,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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