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妹往死里算计她,重生后她先抢占了“妹夫”
情感
2025-01-16 18:01
广西
这是一直照顾她长大的奶嬷嬷,也是从前母亲的陪嫁丫鬟。李嬷嬷压低声音,凑近徐晚凝:“您忘了吗,这是老奴特地求了名医,才为您寻来的坐胎药。”如果说刚才只是猜测,那现在徐晚凝才敢确定自己重生了。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眼前这一幕,这是她一生悲剧的开端。可这样怀上的孩子根本生不下来,将近七月孩子就会胎死腹中。七个月的时候孩子已经成型,这时孩子死了,对怀孕的女子来说,比生产带来的的伤害还要大。可就算活着,孩子的离世,对母亲来说都是巨大的折磨。曾经她一直以为是她身体不好,这才害了孩子,巨大的愧疚将她淹没,折磨的她痛不欲生。可直到后面遇到了药王谷的神医,她才知晓自己是中了毒。他告诉她,从她中毒那一刻开始,就意味着,此生她都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同时也意味着她活不过七年。徐晚凝心中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那时她已经缠绵病榻几年了。“神医,世人都说您是再世华佗,医者仁心,您能否看在我命不久矣的份上,再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嬷嬷,药太苦了,您帮我去拿点蜜饯吧,要不然我实在喝不下去。”要知道这药极为珍贵难得,天底下也就只剩下这么一副。李嬷嬷犹豫几秒,最终还是妥协,她怕徐晚凝起疑心,也怕她不喝。李嬷嬷做了决定,“那夫人等等老奴,不过老奴拿了这蜜饯,夫人可一定要喝药。”她大可以现在就杀了李嬷嬷,可同样的也会惊动背后的人。一计不成会有下一计,徐晚凝知道她们的歹毒,更知道她们不会放过她。燕远征自小就喜欢自己这个妹妹,小姑子和她是手帕交。老夫人更是对徐晚玉赞不绝口,不知多少次可惜,当初燕远征娶的不是徐晚玉。这将军府有太多为继母她们所用的人,老夫人就是她们手里最好用的一把刀。李嬷嬷回来的很快的,徐晚凝听着她的脚步声,装模作样的拿起了药碗。李嬷嬷有些意外,一进来,就看见徐晚凝正端着碗一饮而尽。“嬷嬷说要趁热喝,我一摸药果然凉了些,心中担心便只能喝了。”虽然有几分遗憾没重生到未嫁之前,这样她便不用跟他做夫妻。“老奴来服侍您梳洗打扮吧,定叫今夜将军见到您移不开眼。”镜中那人,乌黑如云的头发披散着,长发直垂至脚踝处,双眸似水,娇唇红润。燕远征即将出征,这场战役凶险,老夫人想叫她为燕家留后,对燕远征不惜以死相逼。眼前之人一如记忆中那般,剑眉斜飞,身躯凛凛,胸脯横阔。当初她缠绵病榻,面容憔悴之时,他也是今日这般英姿勃勃。她一次次流产,他却一次次冷眼相待,好似那不是他的孩子。或许他巴不得自己早死,巴不得她给徐晚玉腾出位置来,好叫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那双锐利的如鹰隼的眼眸,居高临下看向她,凛然森寒。他的嫌弃不喜,曾经叫她以为自己是这天底下最糟糕的人。徐晚凝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将军不喜妾身,为何今夜要过来。”“你当知道这是老夫人的意思,我并不想碰你,更不想娶你。”徐晚凝险些将心中那些对他最恶毒的咒骂,全都宣之于口。他知道徐晚凝一直喜欢他,如今又怎么会主动提出和离?一句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就将她压的喘不过气,叫她无力反抗。“他眼神微暗,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眼底沉黑隐晦: “为何突然要和离?”不说前世,只说这辈子,自从她嫁到将军府,他可曾正眼看过她?“妾身从未有过不满,妾也知道,您喜欢我的妹妹晚玉,妾身愿意成全你们。”这句话叫燕远征明白她为何这般反常了,原来还是在拈酸吃醋。良久的沉默之后,他才毫无情绪开口:“你该知道,这门婚事是先帝所赐,并非你我想和离就能和离的,徐家不会同意,我祖父那边亦是。”“此事不必再提,你与我之间也不该攀扯她人,你妹妹日后要进宫选秀,我与她……早已无甚瓜葛。”前世徐晚玉选秀失败,进宫的美梦破碎,而燕远征那时刚战胜归来,成为大祁朝第一个异姓王,风光无量。他为了徐晚玉去求了老夫人他们,又进宫去求了皇帝,想方设法要同她和离。名义上是要和她和离,但闹的满城风雨,谁都知道他是要休妻。可笑的是,徐晚玉又莫名凭借昔日救驾之功,成功入宫做了妃子。在京城之中,她成了勾引景王,不守妇道的荡妇,人人喊打。一个人在庄子上等死,两个姐姐被她连累,在婆家处境更加艰难,可她们还是冒着风险来看她,关照她。或许是良心发现,燕远征竟将她接回府,替她找来药王谷神医。“您觉得呢?您说和我妹妹毫无瓜葛,将军自己信吗?您对我妹妹的情意,妾身再明白不过,如今妾身愿意成全将军,将军何不顺水推舟?还是说您也知道妹妹意在后宫,看不上将军您?”燕远征沉默不言,冷冷看着她:“你今夜在发什么疯?”曾经她有多喜欢他,后来他把自己推给景王时,她就有多绝望。燕远征忽地笑了,似乎在笑她天真,漆黑的眼眸盯着她。他盯着她,唇角轻扯了下,“不多时你就得二嫁,二嫁会有什么下场,你当真不知?”原来他也知道,和离之后她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可前世他为了徐晚玉,那么坚定的要同她和离。“和离牵扯到燕徐两家,并非你想的那般容易,今夜你说过的话,我只当从未听过。”前世燕远征为了和离,尚且做了很多努力,还未能如愿,何况是她。她对他早已厌恶至极,满心怨恨,又怎么能容忍继续和他做夫妻。今夜她身穿青色百褶裙,长裙曳地,乌发如云,步摇垂垂而落。明显是略微妆扮过,他不信她想和离,更像是欲擒故纵。今日她之所以顺着李嬷嬷梳妆打扮,只是为了不叫她起疑。若是今夜圆房,一月之后,她未有孕,继母那边就会知晓,她未曾服下那毒药。可前世她那般讨好他,他也未曾帮过她分毫,更未曾对她动心。见她这般躲避的反应,燕远征才相信,她并非是耍手段,而是真心想和离。“你我夫妻,我对你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无人敢置喙一句,况且服侍夫君,是你为人妻子该尽的义务。”他已答应了老夫人,要为燕家留下子嗣,叫她安心,便不会出尔反尔。因为燕远征不像别的男子那般三妻四妾,更不在外面沾花惹草。在外人眼中,燕远征这般,便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男子。所以后面就算他要同她和离,他们也认为,定是她做了对不起燕远征的事情。她也清晰的记得,前世上一秒他们在床第间交颈缠欢,如同这世上其他夫妻一般亲密。燕远征见她满脸的抗拒和不解,嘴角轻扯,带着些许嘲弄。被自己的妻子这般厌恶,这世间任何一个男子都不能接受。燕远征气定神闲大步靠近,他常年练武,身手比徐晚凝不知要高出多少。他直接一把按住她,打横抱起,任由徐晚凝在怀中挣扎。“你要知道,很多事情都由不得你,无人会帮你,就连徐家都不会,你这样无依无靠的人,只有听话顺从些,日子才能过下去。”前世太过凄惨,重生回来,她心中积攒着数不清的怨恨和不甘。但燕远征暂时不会杀她,所以才叫她的真实情绪宣泄几分出来。他将她放在床上,高大如山的身影将她完全覆盖住,困在床笫间,狭窄的空间内,满是男人身上冷冽的气味。她快速拔下头上的簪子,往后退缩,满身都是防御的姿态。燕远征讥讽地弯了弯唇:“你以为,凭你手中的东西能伤到我?徐晚凝,适可而止,我不会一直宽恕你。”燕远征、徐晚玉、继母,他们所有人都曾这样去注视过她。拿捏她的生死,于他们而言或许只稍稍比踩死蚂蚁要麻烦一些。永远处于下位,人人可欺,人人可辱,永远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我知道这东西不能伤你分毫。”她攥紧簪子,声音很轻。徐晚凝将手中的簪子对向自己,“你若过来,我便自戕。老夫人向来注重名声,若我今夜死在床上,你猜明日满城会如何议论……”沉默半晌,他才冷冷开口:“你宁愿自尽,都不愿我碰你?”徐晚凝的转变叫他心中升起一阵阵戾气,往日柔顺软弱的妻子,如今却像是变了一个人。徐晚凝仰起头,直视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绝不后悔。”他目光沉沉盯着她,“如你所愿,只盼你日后也能笑着说出这种话。”“日后几十年,这辈子你都要在这将军府中,没有我,你的日子会如何?你可想过?”燕远征他盯着她,唇角轻扯了下,像是不信,又像是嗤笑。她还活着,燕徐两家就是姻亲,她若死了,这关系就不存在了。徐家如今只剩下徐晚玉未出嫁,但是徐晚玉是要入宫选秀的。徐晚凝挤出眼泪,泪眼朦胧看着李嬷嬷,轻轻摇头,“未曾。”徐晚凝装作受伤:“将军一直心有所属,他喜欢的人不是我,自然不会碰我……”“嬷嬷您今日辛苦了。”徐晚凝抽泣一声,“您先回去休息吧,今夜就叫之夏留下来守夜。”之夏是从小跟着她的丫鬟,她因为母亲的救命之恩,一直对她忠心耿耿。“之夏,我需要你帮我,这件事情我要你悄悄去办,不要叫任何人知晓,包括李嬷嬷。”她是个聪明伶俐的丫鬟,很快便重重点头:“夫人您说,奴婢一定竭尽全力。”徐晚凝心中感动,或许她若是叫之夏去杀人,她也会即刻去做。她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虽然重生,可她艰难的处境却半点没变。徐晚凝从床上起来,坐在了镜子前,恍惚间想到了一些从前的事情。她记得先帝在时,曾想过赐婚她和天子,前世她并不知先帝为何看中了她。“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不若日后等你及笄,朕便为你二人赐婚。”那时她和四皇子尚且年幼,更多的只是先帝的一句戏言。直到及笄后,某一日先帝召见过她,当时她察觉到屏风后有人在。那人声音清冷,“儿臣不愿成婚,更不会见她,父皇不必白费功夫。”他的声音那样冰冷,未曾见到他,她都能想到,他有多抗拒这门婚事。以前徐晚凝从不敢这般设想,毕竟那位是天子,她如何敢高攀。她的仇人是徐晚玉,而前世,徐晚玉靠着救驾之恩入了宫,是天子后宫中唯一的后妃。因为这个身份,徐晚玉才会更加肆无忌惮,甚至要了姐姐们的命。在徐晚玉眼中,她们是她解闷的玩物,是不值一提的蝼蚁。重生是老天送她的一场机缘,若是不好好把握,她对不起老天厚爱。就算到最后她也不能叫天子喜欢上她,但有了这救命之恩,这一世想必也会不一样。从小她便被教导三从四德,要顺从丈夫,孝敬公婆,嫁人后要努力为夫家开枝散叶。前世成亲之后,她也如这世间绝大多数女子一般,满心扑在自己的丈夫身上。为了叫燕远征喜欢她,不管老夫人她们如何为难她,她都暗自忍下。如果说自己错,那就是错在太傻,错在被那些规训女子的东西影响。“老夫人,您别气坏了身子,姐姐想必不是故意的。”徐晚玉声音缓缓响起。徐晚凝跪在地上,余光瞥见了徐晚玉,那通身的流光锦,便是小姑子也不可能穿上。这破坏了她们母女的谋划,她们想必还有下一步,老夫人还尚且好对付,但徐晚玉母女却未必。想到徐晚玉,徐晚凝衣袖下的手心攥紧,甚至出现血迹。老夫人冷哼一声,她气极了:“你可知,为了说服征儿去你房中,我费了多少口舌,之前你是如何答应我的,你可还记得?”“当然是你的错,嫁到燕家足足两年,到如今都未曾为我们燕家生过一男半女,你如今还能安稳坐在正室夫人的位置上,已是我们燕家宽容。”老夫人手指颤抖,“昨夜那般好的机会,你尚且抓不住,你还能做什么。”“老夫人,前两年将军一直在战场上,姐姐也有心无力,昨夜虽出了些意外,但离将军离京还有些时日,还有机会。”徐晚玉开口为她说话,老夫人那些更难听的话才勉强压住,未说出口。她叹息一声:“若是当初我们征儿娶了你该多好,偏偏是她,征儿要是娶了你,哪里还需要老身这般费心费力。”老夫人无非是看中了她的家世,同为侯府小姐,她母亲却是郡主。真要是她嫁给燕远征,她只会找机会弄死这个老不死的。“过几日我会再去劝说征儿,再为你寻一次机会,若你再把握不住,就别怪老身心狠了,前日同你说的话并非恐吓,再没好消息,你就去庄子上。”“征儿在外保家卫国,而她成日里锦衣玉食,没有征儿,天下哪里能这么太平,又哪里来她这么好的日子,她竟半点不知感恩,只让她怀上孩子,为燕家延续香火,她都难以办到,实在无用。”老夫人随口说的这些话,原本只是在说她,但徐晚玉听了只怕也觉得被影射,真正锦衣玉食的是徐晚玉。果然她刚出去没多久,徐晚玉也出来了,她柳腰款款从后面追上来了。徐晚玉装作心疼:“姐姐,我会再劝劝老夫人的,也会去劝劝将军。”“只可惜纵使我想帮姐姐撑腰,可姐姐早已出嫁,有些事情徐府也不好干预太多。”徐晚玉一副全然为她好的模样:“为今之计,只有姐姐尽快怀上子嗣,才能不叫老夫人发难,否则日后老夫人只怕真会将姐姐发配出去。”“若真去庄子上,到那时姐姐该怎么办?我真为姐姐担心。”徐晚玉想叫自己有危机感,想叫她尽快和燕远征圆房,更想叫她死。她看着眼前这一块块牌位,知道这其中大多数人,都死在战场上,也包括了燕远征的父母。燕家如今就只剩下燕远征这一根独苗,战场刀剑无眼,谁都不能保证能活着回来。于大祁朝来说,燕家确实满门忠烈,这也是为何燕远征得天子信重的原因之一。“嬷嬷您回去吧,您本来身体就不好,再跟着我受苦,我心中难安。”徐晚凝再次劝了劝,李嬷嬷嘴上说着不离开,可只是劝了两次,她便回去了。徐晚凝笑了笑没说话,“只有我们主仆二人反而更好,她若是在,那我便不得不跪了,如今还可以坐着。”“夫人,嬷嬷是什么时候投靠老夫人的?奴婢之前竟然没看出来?”徐晚凝牵过她的手:“或许我刚嫁过来,她便投靠了吧。”之夏小心翼翼询问:“奴婢知道您是把嬷嬷当成亲人看待的,您若是伤心,奴婢……”夫人就算表面上在笑,好似云淡风轻,可之夏却觉得夫人心里很苦。“那夫人可是因为今日之事才不开心?其实就连奴婢都知道,是将军的问题,是他不愿意同夫人圆房,如何能怪到夫人头上,老夫人不讲理,夫人您别放在心上。”前世吃的苦太多了,就算今日老夫人折辱她,她好似心中也没什么波动。“老夫人不舍得怪自己唯一的孙子,也不敢怪徐晚玉,便只能怪我,因为我背后无人撑腰。”“若是将军能向着夫人就好了,那日后夫人就有了依靠,日子也会好过很多,至少不会再像今日这般受气。”徐晚凝沉默不言,只出神盯着上方的牌位,目光明明灭灭。连之夏也下意识觉得,她如今唯一能依仗的只有燕远征,她只能去获得燕远征的欢心。“之夏,他喜欢的是徐晚玉,我也不愿再在他身上白费功夫,况且我知道,就算他真喜欢上我,也护不住我。”她的敌人是徐晚玉,是日后的徐婕妤,天子唯一的宫妃,同时也还有继母易安郡主。所以若她真想改变这一世的结局,那只有一个人可以帮她,便是天子。之夏跟着徐晚凝从侯府中出来,自然知道侯爷对夫人的态度。之夏以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但她看出了徐晚凝的难过,连忙安慰她:“夫人,我娘曾经说过,老天爷安排的事,一定有他的道理,奴婢也这样觉得。”以往那些三从四德,那些规训,她该抛弃的更加彻底些,不该再被影响,更不用为日后要做的事情,有什么负担。她们还活一天,就算再喜悦,只怕都会蒙上一层厚厚的阴影。“夫人,这祠堂里可真冷啊,幸好明日可以回侯府,也就只需要在这里熬上一夜了。”徐晚凝没说话,她宁愿在这里跪着,都不愿再回去侯府。“从前侯爷都不愿您回去,这次或许是四小姐说了什么。”她们以为自己喝下了那碗毒药,想叫她看清楚自己两个姐姐的处境,叫她心中更加急切。第二日,徐府来人接她,老夫人没多说一句,她很顺利上了马车。前世嫁到燕府两年,除了长辈寿辰、年节这些特殊的日子之外,她根本不可能回徐府,更不可能出门。徐晚玉坐在老夫人身旁,老夫人握着她的手,其乐融融。一旁的徐夫人,她的继母看向徐晚玉,脸上也满是温柔的笑意。徐晚凝也格外清楚,在徐家她永远是个外人,是多余的人。老夫人目光落在她身上,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嗯,坐下吧,你难得回来一趟。”老夫人语气冷淡,好似在跟一个不喜欢的远房亲戚说话。“你长姐她们也该到了,今日你们姐妹便在家中用过饭再走。”但在前世,她缠绵病榻命不久矣时,祖母却突然前来探望她。祖母双眸发红,态度比起从前,不知要好上太多,言语中也多有关怀。到了最后,整日病病殃殃,只能躺在床上,就算她想打听一些事情,也根本无能为力。若是早知道自己能重生,说什么她都要搞清楚,前世最后侯府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成亲已有两年,子嗣之事你须得抓紧,莫要像你那两位姐姐一般,平白连累你妹妹的名声,她与你们不同。”徐晚玉是继母所生的龙凤胎之一,所以虽是女孩,可家中也欢喜。饶是盼孙子盼了很多年的祖父祖母,对徐晚玉也极为疼爱,从小捧在手心。而徐晚凝只比徐晚玉大一岁,早出生一年,但她出生时,满府却无一人欢喜。她的出生也间接导致了母亲的死亡,母亲连生三个女儿后,不愿被休,自尽身亡。府中下人从前也总是私下议论,拿她和徐晚玉相比,说一个是天上云,一个是地上泥。“祖母,姐姐不会连累我的名声, 我知道姐姐心中也着急,您就别责怪姐姐了。”幸好老夫人同样不喜欢姐姐们,只寒暄了几句,就没话再聊。无他,离近了看,她才发现她们比她想象之中还要憔悴。长姐在强颜欢笑,可一个人过得好与坏,却能从脸上看出来,做不了假。明明在见面前,她便在心中无数告诫自己克制些,别叫姐姐们为她忧心。“最近……家中事情颇多,有时忙起来,便顾忌不上用膳,我没事的,凝儿别担心姐姐。”长姐伸出手摸向她的脸颊,她一如从前一般,温声细语安抚她。她年幼丧母,是长姐小心护她周全,不知耗了多少心血,才叫她能平安长大。想到从前种种,徐晚凝鼻子一酸,强忍的眼泪也掉了下来。她知道她过得不好,也知道那个姐夫不能人道,以至于内心扭曲,时常折磨长姐。她们的婚事都是继母定下的,从表面上继母为她两个姐姐挑选的人家都不算差。她从前一直不知,看似温润尔雅的二姐夫,背地里一直虐待二姐,时常对她动手。徐晚凝伸手握住二姐的手,她掀开袖子,手臂上全是触目惊心的青紫。从徐晚玉口中知道是一回事,可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她如何也想不到,原本在说长姐的事情,却不小心叫她们发现她的秘密。“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没什么大事,过几天就好,你们别哭,真的没事,一点都不痛,看着吓人罢了。”看见她们的眼泪,二姐再也忍不住,鼻头一酸,眼泪不受控制流了下来。她一直瞒着就是不想叫她们担心,可如今却偏偏叫她们都看的清清楚楚。徐晚凝伸手抹掉眼泪,话中虽带着哽咽,可眼中全是冷意。若非重生,若非徐晚玉,她如何不会想到自己的两个姐姐都过得这么凄惨。前世两个姐姐瞒的太好,她只觉得她们是被婆母刁难,所以才显得憔悴。“长姐你将手中的药掺在姐夫的药中,三月后他便会离世。”“二姐,你手中这药可叫人四肢瘫痪,待那人要去寻花问柳之时,你便用上。”这里也是她未出嫁之前的闺房,选在这里说话之前,徐晚凝自然查看过环境。徐晚凝药强硬塞在她们手中:“你们放心,这药寻常大夫看不出任何端倪,更看不出是中毒。”“他们出事与姐姐们无关,只要小心些,下药时不叫人瞧见,任何人都查不到姐姐们身上。”这是药王谷神医的方子,神医前世后面才出山来到京城。徐晚凝这才笑了出来:“我原本想叫二姐夫也死的,可两位姐夫都死,难免惹人怀疑。”她知晓,纵使她解决了姐夫们,但只要她们在夫家一日,婆婆就不会叫她们好过。继母也真是煞费苦心,给长姐二姐选的人家,全都可恨至极。相比于二姐长姐的夫家,燕府竟然能算得上是百年一见的好人家。她的婚事是先帝定下的,当年继母未能插手,否则她如今只怕也身在魔窟。徐晚凝摇头:“长姐,我不做什么,我只愿你们能安好,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她们姐妹自认为从未得罪过继母和徐晚玉,可她们却非要赶尽杀绝,叫她们平淡活着都成了奢望。“二姐,无论日后发生什么,你们都要好好努力活着,就当是为了我,也千万不要做任何傻事。”那时徐晚凝便清楚的意识到,有的人模样看着像人,可实则却是恶鬼。徐晚凝最后握住两个姐姐的手,压低声音极小声的叮嘱:“姐姐你们记住我说的话,还有我给的东西。”若不知情的外人来看,根本猜不到他们之间会是父女,更像是陌生人。徐晚凝她们姐妹三人跟在后面,一路上听着前面父子二人讨论学问。言语间也满含鼓励关怀,徐晚凝心中冷笑着,果然是唯一的儿子。世人常言抱孙不抱子,可在徐晚凝年少的记忆中,父亲不知道抱了多少次这个儿子。有的人生下来就有父母疼爱,而有的人却一辈子命如草芥。“几日未见,玉儿好似又瘦了。”宁远侯伸手摸向徐晚玉的脑袋,像是天底下最好的慈父。祖母满脸慈爱,给她夹菜:“玉儿快过来,多少吃一点。”徐晚玉注定会成为皇后,会给侯府带来至高无上的荣耀。可徐晚凝却知道,前世那场唯一的选秀,无一人被选入后宫。在她死前,徐晚玉也只是一个婕妤,她根本就没坐上皇后的位置。“玉儿,过几日你同祖母一起去寺中上香,祖母要求佛祖,保佑我的玉儿佑儿万事顺利。”她亲自送徐晚凝到侯府门口:“姐姐,日后有事便常回来,妹妹也希望能早日喝上姐姐孩子的满月酒。”自觉今日刺激的足够了,徐晚凝应该会十分急迫的怀上孩子。徐晚凝回府后,屋内只剩她们主仆二人,之夏才敢抱怨。她早已不把他们当成一家人看待,但是长姐她们或许还做不到。毕竟长姐出生时,父亲母亲感情很好,父亲亦对姐姐还不错。她的母亲家世不高,外祖家经商,当年母亲能嫁给父亲,是因为父亲的坚持。早些年父亲对母亲也是有过真心,甚至不顾家族反对也要娶母亲为妻。祖父祖母嫌弃母亲连生三个女儿,父亲也嫌弃母亲因生育,容颜不再。恰好那时易安郡主和离归家,她看中了父亲,两家一拍即合,打算将母亲贬妻为妾。“之夏,若是你再有机会出府,去将上次那些药材买回来。”“自古医术毒术不分家,短短时日你便在练毒上学有所成,若早遇到你,老夫必要收你为徒,传你医术。”这辈子幸好她还会制几副毒药,离京这一路上,起码稍稍多了一层保障。她记得,圣上当年是在定陶县一处破败的土地庙中,被徐晚玉所救。世人皆说他们是天赐姻缘,哪怕徐晚玉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婕妤。前世一辈子她都未曾离开过京城,去的最远的地方,京城边上的庄子。京城到定陶路程遥远,徐晚玉有许多护卫,可她呢,只凭着几副毒药,她未必能平安到达定陶。一个是她脑子里想的事情太多,另一个则是因为,她如今正在过悬崖之上的独木桥。她一如既往的准备去给老夫人请安,李嬷嬷刚好从外面进来。徐晚凝准备盘算自己的资产,任何时候没钱都不行,特别是想在外面行走的时候。只是她刚将箱子拿到手里,外面就传来了小姑子的声音。燕文娇是燕远征的同胞妹妹,燕家小辈只有他们兄妹二人。这个小姑子是由老夫人一手抚养长大,她的性子跟老夫人很像。自从她嫁到将军府,燕文娇明里暗里的为难就没有少过。燕文娇撇嘴,“我就知道嫂子小气,连好东西都不舍得给我看。”燕远征战功显赫,被天子封王,燕文娇的地位也随着水涨船高。但前世婚后燕文娇过得并不好,数次哭着回家要燕远征为她做主。她原以为会有什么好东西,结果都是些她看不上的首饰。也是燕远征自小就是天子伴读,两人一起长大,情谊深厚。他们的婚事之所以拖到两年后,想必也是因为继母担心,燕远征会死在战场之上。只怕她前脚刚说,后脚燕文娇就会一五一十告诉徐晚玉。“应当能,弟弟素有才名,十一岁便考中秀才,日后状元想必也不在话下。”就算他不学无术,作为侯府唯一的继承人,他日后前程也不会差。“只是他实在有些矮,特别是站在我兄长面前,你们侯府姐妹都挺高的,怎么他就这么矮?”“算了,跟你说话没意思,怪不得所有人都不喜欢你,只喜欢玉儿,连我哥哥也是。”“你跟她比起来果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们喜欢玉儿确实情理之中。”说到这里,燕文娇好似想起来什么:“对了,听说青云寺的高僧曾说过,玉儿命格极贵,而你则……”剩下的话燕文娇没说出口,但话里话外嘲讽的意思却极为明显。“看来这大师算的真准,你确实无法和玉儿相提并论。”徐晚凝绝不会相信所谓命格之说,她不会认命,前世不会,这辈子也不会。她一辈子如何,不该由一个野和尚下定论,只该掌握在她自己手中。徐晚凝这不咸不淡,毫不在意的模样,叫燕文娇心里莫名有些堵。那些她故意说的话,徐晚凝竟全然不放在心上,好似她一拳打在棉花上,十分无趣。“嫂子与其关心我,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我可是听祖母说,若是嫂子再无所出,我们家可是要休了你。”“就算到时候玉儿为你求情,只怕你也会被发配到庄子上,老家的庄子里,全是穷乡僻壤的刁民,到时候你肯定没好日子过。”她是被老夫人送到京郊的庄子上,那时她依然没离开京城。或许在燕老夫人她们眼中,发配到那里,比发配到京郊的庄子,惩罚更重。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定陶和燕家老宅之间,应该相隔并不算太远。那时她的所有注意力,全都在燕远征身上,并没有怎么注意那幅地图。“嬷嬷您今日去多去门口看看,若是将军回府了,嬷嬷第一时间告诉我。”“好,老奴这就去,夫人终于想通了,夫人早就该这般,只有早日怀上孩子,夫人日后才有依靠啊。”今日燕远征回府过,老夫人又入宫,那燕远征这几日肯定还会回府。白玉桌前正坐着一人,刀削斧凿似的深刻容颜,黑眸深邃,只是眉目间带着清冷凌厉,更显威严贵气。天子一身玄色袍子似乎流动暗金色,将屋中的暗色都衬得光彩熠熠。之前他不堪其扰,勉强为祖母妥协,可却徐晚凝并不愿。皇帝放下朱笔,走下高台,言语认真:“朕知你骁勇善战。”皇帝目光停留在燕远征身上,“但战场刀剑无眼,若真有什么意外,燕家日后又该由谁继承?”“她嫁到燕府两年,为你侍奉长辈,于情于理,你都不该冷落她。”贤良淑德的女子,不会像她这般,宁愿自杀都不愿叫他碰她。陛下金口玉言,他都亲自发话,燕远征再不情愿,也只能回府。徐晚玉此时歪坐在窗边的小榻之上,她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的天色。徐晚玉脸上明明在笑,面容看着纯良无害,可眼神中却有着藏不住的阴狠,宛若一条毒蛇。“姑娘放心,燕府的老夫人今日才入了宫去寻太后,燕将军也入了宫,听说燕老夫人就守在宫门口,等着将军回府呢,想必今夜必然会成事的。”说话的丫鬟是徐晚玉身边一等丫鬟,自小就服侍徐晚玉,名叫流烟。“希望吧,希望三姐不要浪费我的一番苦心,为了能叫他们夫妻顺利圆房,我已做了不少谋划,若是再不成……”而且徐晚凝这般轻易就死了,岂不是便宜了她,她心中也不会痛快。“将军不近女色,性子执拗,他曾喜欢我,故而不愿碰三姐,但今日宫中两位贵主都来劝说,加上老夫人施压,他想必会再次妥协。”徐晚玉轻声自语,她一双漂亮的眸子在,盯着窗外笼中的鸟儿。那鸟是下人昨前几日带来的,从前养的已经半死不活,迟早要死,根本入不了她的眼。“至于三姐那边,她定然也心中焦急了,今夜或许不会再出任何差错。”这么宽慰自己一番,徐晚玉又觉得此次谋划,不可能失败。徐晚玉自小就不喜欢有任何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之外。“七月生太过珍贵,我不知费尽多少心思,才找来这药,普天之下只剩下这最后一副,只盼着三姐别浪费才好。”她甚至并未留着这药,日后入宫再用,而是直接用在徐晚凝身上。那一日她突然从母亲那里得知,圣上想为徐晚凝和四皇子赐婚。她早就将日后的太子妃之位看作是囊中之物,以为自己必然是要母仪天下的。可她一直瞧不上的姐姐,却突然冒了出来,要抢她的位置。“既然三姐可以,同是侯府千金,陛下看中的为何不是女儿,是否是陛下弄错了人选,以为三姐是女儿。”她的母亲是郡主,身份尊贵,可徐晚凝的母亲只是一个商女。“不,母亲已打探过了,陛下确实属意她,言她聪明伶俐,贤良淑德,和四皇子自小有缘,消息虽未从宫中传出,但只要四皇子点头,此事便是板上钉钉了。”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坐不上皇后的位置,以为徐晚凝会抢走她所有的东西。那时徐晚玉便更加相信,她才是四皇子真正的命定之人,她和四皇子才是天生一对。可先帝就是瞧不上她,更青睐一向平平无奇,身份低微的徐晚凝。徐晚凝虽最终并未成为皇后,可当年这一出,也依然叫徐晚玉恨上了她。“姑娘,退一万步说,就算将军一直不肯碰三小姐,您其实也可以随便找一男子,最终都是能叫她怀上孩子的。”流烟这话原本是想叫徐晚玉宽心,可她刚说完,徐晚玉便冷冷看着她。徐晚玉拧着秀眉,“徐晚凝一直爱慕燕远征,他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怀上心爱之人的孩子,和怀上孽种怎么能一样?”“若是怀上燕远征的孩子,她便会对腹中孩子满心喜爱,日夜期待着孩子的降生,叫她在满心希望之中彻底绝望,痛彻心扉,才是我真正的目的。”窗外的微风吹来,徐晚玉满头青丝随风而动,散落在纤细的腰肢间,更显得美貌动人。可不知为何,流烟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身上汗毛竖立。流烟对自己自小伺候的主子,心中再一次不自觉产生惧怕。“明日一早,你便联系上李嬷嬷,成功与否,想必那时便能有消息了。”流烟连忙点头,她只盼着事情顺利,否则姑娘院中只怕又要死人了。燕远征知道老夫人要说什么,很多话他早已听过无数次。他身材高大挺拔,只是坐进来,好似宽大的马车瞬间狭窄了几分。“那您如何能保证,半月内徐氏一定能怀上子嗣,又一定是祖母想要的男嗣?”可行军作战他尚且还能把控,但生男生女,则是上天注定。老夫人摇头:“你放心,徐氏能怀上,也一定能生儿子。”李嬷嬷寻来的那副坐胎药,出自药王谷,世间难寻,十分难得。若非是征儿战功卓越,药王谷之人根本不可能将这药给他们燕家。“祖母,孙儿若真有了女儿,便不想她被任何人嫌弃,更不想叫她因不是男子而遗憾。”马车内气氛沉寂了几分,老夫人察觉到燕远征不悦,她连忙开口:“征儿,就算徐氏生的是女孩,祖母也高兴,你的孩子,祖母疼爱都来不及,又如何会嫌弃,祖母对你妹妹也从未亏待,捧在手心,难道你还不放心祖母?”自古以来只有男子才能继承家业,她想要曾孙又有何错。况且对唯一的孙女,虽比不上对燕远征,但老夫人自认为对得起自己死去的儿子。燕远征这般油盐不进,叫老夫人心中焦急,她低头抹着眼泪,动之以情:“征儿,祖母年事已高,已活不了几年了,你就当是为了祖母。”“燕家有了子嗣,祖母百年之后,才有脸去地底下见你祖父啊。”燕远征拧着眉,看着声泪俱下的老夫人,又想到那夜以死相逼的徐晚凝。床榻上,她握着簪子的手轻轻颤抖,眼眸含泪,可说出的话却分外决绝。“太后圣上都言,此战凶险,若你在战场上有个好歹,燕家就此绝嗣,日后祖母还能依靠谁?”“祖母当然希望你平安回京,可万一呢?”老夫人追问,“就算从前你百战百胜,但终究是肉体凡身,征儿你的命只有一条。”燕远征垂眸:“若孙儿真死在战场上……这反倒是孙儿的荣耀,孙儿不会后悔,祖母也该为孙儿高兴。”“高兴?!”老夫人声音尖锐了几分,手掌举起的那一刻,却又陡然放下:燕远征敛眸,“孙儿与圣上生死相交,是君臣,更是兄弟,陛下会替孙儿照顾好你们。”老夫人看向燕远征,语气决绝:“你若想逼死祖母,那你现在就下车去,今夜也别回府,只等着明日你再回燕家,来给祖母收尸。”前一日祖母还在家中抱着他,满心期待父亲战胜归来,只是后一日便传来父母的死讯。“全走了!!!全走了好啊!你们都走了!死的干净,只留下我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好的很!死的好!”“无事,征儿既已答应了我,他便会去,现在只是傍晚,再等一个时辰,你现在去徐氏那边,好好提点一下她。”徐晚凝虽是侯府千金,但并不能给燕远征提供什么助力。燕家满门忠烈,可先帝却将四皇子不要的女子,塞给她的征儿。老夫人早就寒了心,她心中所有人都欠着他们燕家,天子也是。李嬷嬷喜气洋洋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嬷嬷,徐晚凝认出来,这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她已猜到她们要说什么,心中虽有忧虑,但是徐晚凝面上依然不动声色。“机会难得,老夫人望夫人一定要把握好今夜,夫人沐浴更衣后,就随老奴去将军书房吧。”只要像上次那样,解决燕远征那边,老夫人她们再着急也无用。“夫人这般容貌,再穿上老夫人特地为您准备的这身衣裳,纵使将军再不近女色,今夜想必也会沦陷。”徐晚凝审视着镜中的自己,一袭水纱绿色长裙坐在那里,双眉修长如画,雪肤红唇,确实明艳动人。她们姐妹三人都遗传到了母亲的美貌,其中徐晚凝尤甚。所以从前在侯府众人眼中,她唯一能比得上徐晚玉的,便只有这副容貌。李嬷嬷将手里的汤递到徐晚凝手中,“夫人记住,一定要叫将军喝了这碗汤。”徐晚凝垂眸,像是在担忧:“若将军不喝,我该如何?”李嬷嬷压低声音,脸上带着笑意:“夫人放心,老奴刚才替夫人打探过了,今日老夫人与将军聊了许久,将军已经妥协了。”“所以夫人放心大胆送去,将军肯定会接下的,之后的事情便都能水到渠成了。”徐晚凝低下头装作羞涩,发丝滑下来遮住脸,掩盖住自己的冷笑。在这件事里,她是主角之一,却也只是一个工具,做不了任何决定。徐晚轻而易举推开了书房的门,这一次燕远征在里面,而且也没任何人拦她。徐晚凝却顾不上这些,她的视线一直落在燕远征身后的地图上。燕远征极为敏锐,他脸色微沉,语气极为笃定:“你在看地图。”徐晚凝脸上并没有任何慌乱,她直接承认:“嗯,妾身想看看,燕家祖籍离京城有多远,日后妾身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到两个姐姐。”他眼眸漆黑,眸色极深:“你还是不愿?我原以为你今日来书房,便已经妥协?”今日他虽在马车上答应了祖母,但并不想真的碰徐晚凝。徐晚凝摇头:“妾当日说过的话,不会反悔,只盼将军也是。”燕远征眼神微暗,掩去眼底的潮涌,低声一笑:“若是我改变主意你当如何,是同当日一般自尽,还是杀我?”如今这副模样,才叫他多了几丝兴趣,愿意同她多说几句。“妾身知道将军光明磊落,并不会强迫妾身一个小女子。”燕远征嗤笑一声:“这便是你的办法?指望这些花言巧语?若本将军今夜非要强迫你呢?”“将军真相信,今夜圆房,妾就能怀上孩子?不瞒将军,妾幼时冬日曾掉落过湖中,连大夫都说妾身体寒,并不易有孕。”“况且将军骁勇善战,此战必定能胜,将军还年轻,根本不必同老夫人一般急切子嗣。”她语气极为坚决,坚决到燕远征完全相信,她能做出这种事。“妾虽势单力薄,无力反抗,但是否留下孩子,妾作为母亲却能决定。”燕远征冷笑一声,下颌绷紧,脸色极为阴沉:“徐晚凝!!你很好!!”他原以为自己绝不会因为徐晚凝动怒,可她今日的话,于他而言,与羞辱无异。作为母亲,她竟想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只因孩子的父亲是他?“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侯府小姐,你不过是陛下当年不要的女人,你不愿意怀上本将军的子嗣,你配吗?”燕远征直接掐住徐晚凝的纤细的脖颈,力气极大,像是要叫她死。“当年若非陛下看都不看你一眼,若非先帝赐婚,将你塞给我,你能进我们燕府的门?”没一会儿,她白玉一般的脸颊上,浮现红色,挣扎也变得微弱。“老夫人……咳咳……日夜为将军子嗣忧心,今夜将军何不同妾身做一出戏……至少老夫人会以为将军妥协过,想必不会逼您再妥协第二次。”燕远征深深看了地上的徐晚凝一眼,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过了半晌,他才开口质问:“妾有没有奸夫,将军难道不知,自妾嫁到将军府后,何曾出过几次门。”明明心有所属的人是他,可他却能毫不犹豫的将脏水泼在她身上。“从前你在本将军面前伏低做小,摇尾乞怜的模样,本将军还记忆犹新,如今你却避之不及,若非有了奸夫,还能为何?”她刚才就一直做的很好,就算激怒他,那也是她故意的。可燕远征方才的话,却叫她又想起了从前那些羞辱,她实在难以容忍。“是,妾身以前是将军面前的一条狗,如今妾还不能醒悟吗,想必将军自己在外有奸情,这才来怀疑妾身的吧?”饶是徐晚凝清楚,前世燕远征平安回京,此战大胜,但她还是在心中祈祷。“将军与徐晚玉的事情,别人不知,妾身难道还不知?将军与其来怀疑指责妾身,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才能的得到我妹妹的欢心,说起来,将军又何尝不是在我妹妹面前摇尾乞怜?”沉默半晌他才狠狠冷笑一声:“从前竟从未发现,你这般伶牙俐齿。”“是,本将军确实属意你妹妹,你妹妹身份高贵、柔顺知礼,不似你这般离经叛道。”“那妾身便等着看,看将军是抱得美人归,还是日后被弃之如敝履。”但有朝一日,她一定叫他死在自己手上,为前世的自己报仇。老夫人询问身边的嬷嬷。若非 顾忌身份,她甚至想亲自来书房门口守着。“好似将军和夫人在说话,但具体说的什么,奴婢们没听清。”老夫人手中转动着佛珠。“美色在前,征儿却只是说话?徐氏也太过无用!”“老夫人再等等,将军和夫人或许在谈心,等会药效发挥,自然便能成事。”老夫人没说话,只是眼睛看向佛像,跪在蒲团之上,虔诚的磕头。上完香,老夫人才开口叮嘱:“你也去那边守着,有消息第一时间来报,再等一个时辰,没有动静我就亲自去。”刚才的争吵过后,燕远征不再跟她说一句话,屋内沉默了很久,但他也没赶她走。“老夫人的嬷嬷,想必此时正在窗外偷听。”徐晚凝语气平淡。果然下一秒燕远征站起来,他直接大步走到床前,伸手用力摇晃。徐晚凝为了叫这场戏更加逼真,她捂着嘴,轻声叫了几声,声音中带着娇媚。燕远征她的听到声音,微微眯了眯眼,朝她看去,但很快便移开视线。外面的老嬷嬷太过高兴,不小心发出声音,她连忙退下。这一夜,燕远征睡在书房的床上,徐晚凝坐在地上,她背靠门,抱紧手臂。徐晚凝想了很多,她最想不通,前世她竟然能喜欢燕远征那么久。老夫人身边的几位嬷嬷,加上李嬷嬷都走了进来,她们的眼睛落在了床上。看到凌乱的床单,和那一抹红色,几位嬷嬷脸上的笑意才加深。令人高兴的是,燕家祖籍和定陶之间,只相隔着两个县。之夏除了偷偷去买药材,同时她也在悄悄变卖徐晚凝的嫁妆。她们身边虽有李嬷嬷,但李嬷嬷年纪大了,除了明面上她这个主子,暗地里还有两个主子。徐晚凝稍稍吩咐一些事情,李嬷嬷便分身乏术,她的心思也根本不在之夏身上。她若是过去了,说不定皇帝就认出她来,影响后续她的谋划。前世燕远征的庆功宴上,她和皇帝才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只要徐晚玉走之前以为她怀孕,那徐晚玉不在京城的这段时日,她便是安全的。只要徐晚凝怀孕了,不仅老夫人那边会有奖赏,小姐那边更是。“是吗?”徐晚凝故作惊讶:“嬷嬷不说,我都没注意,偶尔推迟几天,应该不是大事。”李嬷嬷连忙摇头:“这如何不是大事呢,夫人您很可能怀孕了,夫人稍等,老奴这就去请大夫。”李嬷嬷是徐晚玉安插在她身边的棋子,但如今何尝不是她的棋子。徐晚凝摇头:“放心吧,刚刚一月,把脉也是把不出来的。”李嬷嬷动作很快,不仅带着几个大夫过来了,连带着老夫人,燕文娇也来了。老夫人心中觉得八九不离十,但大夫却迟迟不能给出结论,叫她也忧心不已。“老夫人,月份尚浅,如今还把不出喜脉来,再等近一月,老夫才能肯定。”但是他们看到老夫人的脸色,心中忐忑,又给了老夫人极大的希望。“但是从夫人的症状上看,应该是怀孕了,若是再过几日,夫人月事还未来,那怀孕便是八九不离十了。”接下来几日,徐晚凝时不时装作头晕、嗜睡、吃不下饭……虽然大夫把不出喜脉来,但她的所有反应,基本都在表明她怀孕了。“有什么需要的,就差李嬷嬷来告诉我,或者告诉管家,如今将军府中,你才是最重要的。”回去的路上,之夏忍不住感叹:“从未见过老夫人对夫人这般,若是夫人真的……老夫人会一直这样对夫人吗?”老夫人如今是对这个不存在的“孙子”好,而非是对她。之夏点头:“夫人刚去老夫人那,李嬷嬷就不见人影。”徐晚凝点头:“李嬷嬷急着去她主子面前邀功,不用管。”“玉儿,如今她已怀上孩子,你便安心出发,日后都不必再将心思放在她身上。”侯夫人语重心长:“你与她不一样,日后我的玉儿是要入宫享福的,而她过不了几年就会死,你的对手,是陛下日后的那些宫妃,从来都不是她。”徐晚玉知道母亲从未将那姐妹三人放在心上,从前也只是顺手对付她们。母亲不喜她如此大费周章,更不喜她将精力浪费在徐晚凝身上,她觉得不值。但母亲却不知,她曾无数次在梦里,梦到徐晚凝会抢她的东西。她必须也要尽快离京,否则她无法在徐晚玉之前,赶到定陶。李嬷嬷看到血色,大吃一惊:“夫人,夫人这…这是怎么回事?”直到反复确认她真的来月事,且大夫也说她没有怀上孩子后。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由喜悦变成了极度的失望、愤怒。连燕文娇都站在旁边一句话不敢说,小心翼翼看着老夫人,她甚至不敢过去。“你这个无用的蠢货!连怀孕你都做不到,我们燕家留你有何用,你如何还有脸活在世上!”“我们征儿如何娶了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白白占着我们燕家主母的位置,你是不是想叫我们燕家绝嗣!”徐晚凝跪在地上,低垂着头,面上装作惶恐,实则心中喜悦。如今假孕这一出,一为迷惑徐晚玉,二为叫老夫人将她遣送到老家庄子上,三则是报复老夫人。老夫人捂住胸口,气的喘不上气:“送到老家去,此生都别叫她回京城,这般无用之人,不配待在将军府!”刚说完老夫人便脸色发青,气的站也站不住,倒在了地上。徐晚凝刚退出去没多久,便听说老夫人那里,竟连太医都请来了,躺在床上至今未醒。天色已晚,徐晚凝当然没被立刻送走,而是被关在了祠堂。离京之前,她也要给继母那边找些麻烦,叫她们顾不上她。第二日一早,一辆灰旧的马车,两名护卫,一个老嬷嬷,加上徐晚凝和之夏,便从将军府离开了。棋子留在身边,虽能反将一军,但一个不慎,也可能伤及自身。如今她杀不了她,只盼下一次见面,便是李嬷嬷的死期。至于车上如今的这个老嬷嬷,姓刘,刘嬷嬷年事已高,在燕府大半辈子,如今要回老宅养老。路上徐晚凝旁敲侧击,她又了解到,这两人从前是跟着燕远征上过战场,去年才从战场退下的,身手不凡。近两天,京城中几乎所有茶楼都充斥着流言,说的便是有关徐晚玉的命格之说。“大师言此女命格极贵,这不就是在说她日后会嫁给天子?”当年的命格之说,只有徐家人自己知道,另外就是燕老夫人知道。燕家祖籍和徐晚玉外祖家只相隔两个县,当年徐晚玉出生时,燕老夫人刚好在场。除此之外,这个消息瞒的很好,当年知道大师言论的奴仆们,如今也都在老宅那边,没跟来京城。“夫人,其实这未必是件坏事,不到半年便是选秀,奴婢听说如今太后娘娘已经注意到姑娘了。”所以这些年,她虽然压下这件事,但也并未太过严防死守。“可若是玉儿选秀失败,到时我们家又该如何?旁人也只怕都会看笑话。”“陛下登基至今,身旁从未有过任何女子,玉儿纵使貌若天仙,但天子心意,又如何是我们能猜到的?”侯夫人叹息一声:“我盼玉儿好,盼她步步青云,但作为母亲,我亦想为她留下一条后路,叫她不至于孤注一掷。”从前纵然有个别人知晓命格之说,但未必能确认真假,想必也并未太过放在心上。因为这件事侯夫人忧心不已,她自然也顾忌不到徐晚凝。其中最危险的两次,一次是他们碰到了一家黑店,另一次就是碰到了一窝土匪。幸好有这两名护卫在,他们功夫不错,身手了得,这才化险为夷。而且出行在外,他们身上有燕家的令牌,在某些时候,极为好用。他们路上花了一个月,若是叫她一个人从京城去到定陶,徐晚凝没把握能平安抵达。在徐晚凝的要求下,路上他们速度算是比较快,基本上没怎么休息过。徐晚凝到达庄子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天色昏暗,她又戴上了帷帽,庄子上的人并不知她的长相。夜晚,徐晚凝第一时间脱下了衣服,她从包裹之中拿出了一套男装。之夏有些意外点头:“夫人,奴婢觉得很好,您这样一装扮,很像清秀小少爷,只看脸的话,奴婢看不出您是女子。”徐晚凝今年本就刚满十七,加上脸嫩,装一个少年,并不太难。徐晚凝仔细端详镜子中的自己,满意过后,如今便只剩下最后一个,便是束胸。曾经徐晚凝因为这处深深自卑过,她至今记得及笄那日,祖母说她长相妖媚,不似大户人家端庄的小姐。祖母这番言论,便是因为她的胸脯长得比旁人丰满些许。自此之后,徐晚凝便有了束胸的习惯,好似只有这样,她才能在外抬起头。之夏也上前帮忙,足足缠了四五道,直到看不出任何起伏,徐晚凝最终才满意。一个女子在外行走,和一个男子相比,明显是后者要安全许多。徐晚玉言语间满是悔恨,说自她入宫后,便像是入了冷宫一般。她每日只能待在自己狭小的宫殿之中,每年只能在节日出去几次。所以徐晚凝权衡之下,决定暂且先以男子的身份接近皇帝,这样前面或许会更顺利些。“之夏,出门在外我便说自己今年只有十五,你觉得可像?”随即她快速换好男装,又叮嘱之夏:“我不在的这些时日,你便代替我待在庄子上,继母那边应该在应付流言之事,不会有心思对付我,但你在庄子上,还是要注意安全。”之夏重重点头:“夫人放心,夫人一定要平安归来,奴婢会日夜为夫人祈祷。”她拿出地图,按照之前路上的经验来看,大概要三日,刚好重阳节那日清晨,她便能赶到定陶。徐晚玉救下皇帝是在深夜,徐晚凝打算提前去那个土地庙,守株待兔。徐晚玉的外祖家便是在定陶,这一路的奔波,徐晚玉已十分疲惫。徐晚玉高估了自己,她来外祖家一是为了联络感情,日后自己入宫,也需要外祖家背后支持,二则是想再见见青云寺的大师。路上虽未曾碰到过任何危险,但是舟车劳顿,已叫徐晚玉这种大小姐难以忍受。徐晚玉低头思索片刻:“算了,尽快赶路,早日到达定陶,路上不要再耽搁半分。”她打算等过了这一段绵延漫长的山路,走上官道后,再独自骑马。整个逃跑过程,徐晚凝都没敢往后望去,只一心一意跑。她比自己想的还要倒霉,这一路上类似的事情频频发生。但幸运的是,她至今依然安全,那些山匪并没有追上她。并且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不能歇息,也不能再有任何意外,否则她或许赶不到。曾经徐晚凝想过,去阻止徐晚玉前往定陶,但只是一秒,她就否决了这一想法。徐晚玉是继母,也是全家的宝贝疙瘩,她的衣食住行有专人负责,她只有自己和之夏。况且她只会制毒,但如何不留痕迹下毒,前世徐晚凝却还未曾学会,她就死了。徐晚凝会骑马也是前世才学会的,这辈子这个时候的她,根本不会骑马。定陶虽然是一个县,但是看着却很繁华,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就在城西路边上,你直走就能走过去,那地方已经荒废了。”徐晚凝:“我没钱住宿,如今只能找个地方凑合一宿。”这个土地庙看起来确实荒废了很久,大门上方的牌匾都已经掉落下来,只依稀看的清“土地”二字。明明已经经历过一次生死,可如今她的脑子里依然会被一些纷乱的思绪占据。土地庙刚进去就觉得有些阴冷,外面如今正是艳阳天,徐晚凝浑身都是汗,但是进来后,便觉得舒服凉快许多。怀着忐忑的心情,徐晚凝在土地庙中仔仔细细转了一圈,可是却只发现一些血迹,根本没看到一个人影。徐晚凝的心不停往下沉,明明是夏天,她却觉得冷的有些发抖。徐晚凝摇头,不,她要再找找,或许她遗漏了什么地方。好似是男子的呼吸声,很微弱,但徐晚凝还是捕捉到了。徐晚凝顺着声音走过去,果然在案台下发现了一个浑身血迹的人。徐晚凝上前扒开他的头发,黑发下那张凌厉贵气的脸便露了出来。徐晚凝试着扶起皇帝,可恨他实在太过高大,她试了好几次都极为吃力。徐晚凝刚拖着皇帝走出土地庙,耳边便听到一阵阵马蹄声。听着还有些距离,徐晚凝加快速度,土地庙后面是一座山,山上视野开阔些,同时有树木遮挡,徐晚凝便打算先躲躲。徐晚凝捂住胸口,徐晚玉到达定陶的时间,比她预想中还要早。但幸好提前来的是她,这一次救下皇帝的也是她,而非徐晚玉。徐晚凝有些好奇,这一次没有救命之恩,徐晚玉选秀失败后,又该如何入宫?“小姐,您先入内乘凉吧,奴婢这就派人去林家传递消息,让林家带人来接您,他们定会备好冰块。”徐晚凝靠坐在树下,看着身边失去意识的皇帝,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烫的吓人,应该是伤口感染导致的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