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及华语乐坛最好的民谣,《成都》《南山南》《董小姐》《那些花儿》《光阴的故事》,或许是大家的常规备选项。但是你们无法从中选出最好的那首,因为这些叙事风格的作品,旋律结构过于相似。
因此,我会跳脱出这个模板,把自己心中这一票投给周杰伦的《米兰的小铁匠》,这样一首以第三人称视角讲述民间励志童话故事的作品。它的不落窠臼让它脱颖而出,唯一可以与之一较高下的是那首社会意义更大的《稻香》。
2023年金曲奖上,《最伟大的作品》作为年度最佳歌曲候选,输给了安溥的《最好的时光》。当时我说,《最好的时光》确实很好听,但是作为民谣歌曲,比之周杰伦20届金曲奖获奖歌曲,同样是民谣歌曲的《稻香》,高下立判。但即使强如《稻香》,依然因为编曲的原因略逊《铁匠》一筹。
跑遍了牧场 又绕过了村庄
他就站在 街角的旧报摊
眼睛盯着 隔壁里的橱窗
一把吉他 远远欣赏
木炭 一箩筐
木炭 一直放
木炭 剩一半
火炉烫 小铁匠存钱买希望 在流汗
管弦乐前奏,连接吉他solo。主歌、预副歌,副歌,环境音融入的间奏,简短却想象力爆棚。主歌、预副歌、副歌再来一遍。然后是最屌炸天的一段木吉他独奏,最后升调副歌加尾奏。
每个段落风格化很强,吉他独奏的插入丰富了场景变化的层次感,打碟声和打铁声浑然天成,牛羊声穿插其中,最后一句“咩”画龙点睛,让场景鲜活起来。
副歌的人声二重唱的,意味着周杰伦要为一段副歌写两段旋律。鲜明的记忆点,和爆炸的信息量,是它百听不厌的秘密。
20年前,“就站在街角旧报摊”的小铁匠,20年后《还在流浪》,“老书摊和啤酒空罐”依然散落地上。方文山没有改变意象元素,周杰伦没有改变断字方式,只是嗓音“有了锈斑”。
巴洛克建筑的街道旁
一家烟雾缭绕的酒馆
波兰的吟唱诗人在弹唱
小铁匠在门外
进不去在苦恼
他的铜板还太少
巴洛克建筑的街道旁,一家烟雾缭绕的酒馆。有意思的是,MV里的建筑结构却不是巴洛克,而是典型的哥特式。
巴洛克本意是扭曲的珍珠,偏爱用曲线代替直线,多使用曲面和椭圆。至于哥特式,具有极其鲜明的“高”和“尖”的特征。
原来周杰伦的米兰没有巴洛克,就像蔡依林布拉格广场也没有许愿池。
《八度空间》在金曲奖颗粒无收,《米兰的小铁匠》更是成为沧海遗珠,但是这首歌的音乐性,甚至可以上升说是它的艺术成色,绝对称得上华语乐坛的瑰宝。
巴洛克风格的店,彩绘的橱窗里面,每一把吉他都贴着高价的标签。
店主微笑很浅,透明的指尖划过钢琴的键,美得很古典,像打开中世纪的画卷。
对街的少年,在吞吐烟圈,他的口袋里面,铜板还差一点。
一枚吉他的心愿,和他奢侈的暗恋。
他真的真的想知道
那首来自东欧的民谣 和弦到底什么调
米兰的天空刚破晓
那马蹄铁还要敲多少 吉他才能买得到
他真的真的想知道
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睡不着
他将那扑满打破了
小小愿望就快实现了
他在笑
曾几何时,杰伦一定像极了歌词中的渴望吉他的男孩。而如今“米兰的小铁匠”这个词已经被我用来调侃他的球技。
20年后,小酒馆成了奶茶店,奢侈的或许早不再是吉他,而是和弦和专辑。
圣马可的转角,彩绘过的微笑,他的落腮却都没来得及剪掉。
他站在那叹息桥,背对着钟楼远眺,地中海里的祷告,她听不到。
一边是优雅的骄傲,一边看起来落魄得很可笑,那一道橱窗的玻璃很薄,两个世界却划分明了。
特雷维泉前,许愿的人很热闹。游客为了虚无缥缈的愿望把铜板丢掉,男孩却要一枚一枚苦苦地熬。
亚得里亚海风吹开,此生唯一一次表白。
那天你给的笑容,我还来不及读懂。
亚得里亚海风吹开,童话里才有的未来。
为你唯一的英勇,竟是转身离开的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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