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悦：湖北省宜昌市秭归县人民医院牙科医生，1996年出生，本科学历，学士学位）！
郑悦医生的右手大拇指和食指被我严重咬伤，她疼得泪水直滚，她用左手紧紧地攥着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在空中连摇直摆连晃直晃，口里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她抱着右手前驱着身子一起一伏一伸一曲地难受，那是钻心地疼痛！她虽然戴着洁白的圆形医帽和口罩，我看不到她极为痛苦扭曲的表情，但她滚着泪水的眼底分明浮出疼痛至极痛苦至极的情形；她的右手大拇指根部和食指中部一下子变得乌黢黢（紫乌）的，很快肿了起来；虽然我不是故意，但我永远无法原谅自己，因为我给郑悦医生造成了严重伤害！过失，也是一种罪孽，上天和良心无法宽恕和原谅，我不能因为过失而逃避躲过良心的遣责和自我安慰！我坚决要给郑悦医生付医疗费，却被郑悦医生一再拒绝，这叫我情何以堪心安何处？良心怎么过得去？
我左下一颗板牙虽然牢固如磐纹丝不动，但一咀嚼东西牙根就软不是软麻不是麻疼不是疼木不是木的难受，尤其牙缝每餐必戳；另一颗左上板牙也是如此，虽纹丝不动牙缝紧密、不戳，但一咀嚼食物总是牙根软不是软的麻不是麻的疼不是疼的木不是木的，很恼火。我决定釜底抽薪，拔掉！
我从异地慕名来到湖北秭归县人民医院，按挂号排序我在牙科三诊室就诊。我的接诊医生叫郑悦，她1996年出生，27岁，本科学历，学士学位，是三峡坝区紧邻三峡大坝坝首第一新县城湖北秭归县人民医院牙科最年轻的后起之秀！虽然她戴着白圆形医帽和口罩，我“不识庐山真面目”，但郑悦医生那双清澈的眼睛、温慈的目光、眉宇耳际之间白晰秀丽的皮肤和光泽亮丽的发丝告诉我：郑悦医生是一位温和善良清纯漂亮的医生，她和患者说话总是轻言细语温柔亲切！
我仰卧在牙科综合治疗椅上，郑悦医生叫我把嘴张到最大限度方便检查，我尽力撑开牙床剪子告（铰接），最大限度把嘴张得像一个岩屋。郑悦医生左臂紧紧环抱头部，左手抠住下巴，右手分别拿捏各种医疗器具在我口腔的左下部和左上部牙床上依次敲击摩擦以确定到底是哪两颗牙。
郑悦医生动作娴熟却又特别谨慎特别小心特别细心，每敲一颗牙或摩擦顶抵一颗牙就问我“疼不疼！”。最后确定了要拔的那两颗牙后，郑悦医生亲切热情地说：“您这左下倒数第二颗牙和左上倒数第四颗牙都很稳定很牢固很结实很完整，几乎纹丝不动，牙齿没有任何损坏，只是长期咀嚼硬东西耠平面保护层釉质磨损破坏露出了牙神经，所以吃食物一咀嚼闯动了神经，牙根就痉挛就麻木就忍疼，我完全可以给您根管治疗，耠平面加人工釉质保护层，餐后必戳的牙缝给您补起来，这样，两颗自然牙齿依然好好的，一点儿也不影响咀嚼功能，完全不需要拔，牙齿拔一颗就少一颗了！栽植的牙齿和自然医学牙齿性能和功能完全是两回事呢！”
郑悦医生一边检查就一边温慈而细致地给我这样说。
我果断地回答郑悦医生：“拔！”
郑悦医生一边检查别的牙齿一边问我：“您是节约钱？根管治疗不贵的，几百块钱彻底解决问题，保住两颗自然牙齿多好啊？”
我依然果断地说：“拔，只有彻底解决问题，再才不会复发！”
郑悦医生说：“好，一切遵从您的意见，但我该细心说到的我必须说到，必须让您本人知道，我是一片好意，对您负责！”
郑悦医生操作的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亲切和温暖，充满血性和体恤，总是用自己的“心”与患者说话，给患者检查；总是充满人性和温存，绝不像有的医生把手头为患者诊疗的事当作任务当作完事儿了差，甚至板着脸木木然然毫无表情得如同蜡纸！我曾经在宜昌市中心人民医院做过一次心电图，当就诊号叫到我时我一拱进心电图诊疗室，那个心电图女医生就阴郁着脸烦色色（方言很烦表情难看）的，凶凶神，尤其她那双眼睛很忧郁很害怕，她吼我：“躺床上，解衣服！”我一时懵了，今天怎么就闯见鬼了呢？我不敢犟，更不敢顶她的嘴，不敢变脸色，因为我正在巴结她，不敢得罪她，怕她不认真给我检查。不知她搞的什么东西在我肚皮子上几夹几夹几挄几挄就完事了，我顿时觉得很尴尬很不舒服，我们素昧平生素不相识，难道我花起钱来买你的脸色？心电图结束我出来在分诊台问那两个年轻的姑娘：“今天做心电图的医生怎么情绪这么坏？她无缘无故吼我！”，那两位姑娘轻轻声给我说：“您原谅一下，Ⅹ主任脾气大！”。哦，原来是这样，她是主任，耍威风！我们正在说时，从心电图室走出来的下一个年轻女患者嘴揪起丈把长，她好像要哭的样子！她肯定也挨心电图医生的吼了！
郑悦医生把我从诊室引到口腔全景机室，拍了全牙曲面断层片。
郑悦医生打开电脑，对着片子进一步耐心细致地与我交流沟通分析解释整个牙齿的质量情况，并指定我坚决要求拔掉的那两颗牙齿叫我自己看，让患者心中有数。
当郑悦医生打开电脑满屏幕显示出我的全景曲面断层片时，郑悦医生惊诧地说：“嗨，您牙齿长！您是我当牙医十几年第一个遇到的牙齿长的人，您的牙齿好长好长！”
郑悦医生的话一出口，我也惊诧了。
我赶紧回答郑悦医生：“我的牙齿不长啊？”搞写作的人总是把事情看得很复杂，把问题想得很复杂。
“牙齿长”是鄂西农村自古至今的谚语，喻指人贪心重、喜欢得他人好处甚至便向索取他人财物的人和行为。我小时就听村里长辈们说村里某某土医生牙齿长，我一直仔细观察那位医生，他的牙齿并不长啊！长大了才真正弄懂“牙齿长”的意思，是说那位土医生看病很厉害很有本事，但一般请不动他，给他送的烟酒等礼物如果数量少不到位，他就不拿出自己的真功夫真本事给别人看病，东西送得多，他满意了，他就自然高高兴兴用心用力给别人看病，这种贪心很重的人就被人说他“牙齿长”！
郑悦医生说我“牙齿长”是指我生理上的牙齿长，而我一下子就完全想到人品上的牙齿长了！
当我再一次对郑悦医生说：“我牙齿不长啊？我对人不自私更没有什么贪心！”
“哈哈哈哈哈哈，天大的冤枉，天大的误解，我和您没说到一起克（去），我说的片子中您的生理牙齿确实很长，我才第一次见到，您呢，太敏感哒，您完全想在别处，想在农村里说的另一层“牙齿长”的意思上！”
读全牙曲面断层片后，郑悦医生又引着我回到牙科三诊室，我依然仰卧在牙科综合治疗椅上。
郑悦医生开始给我打麻醉药，打麻醉药之前她特别仔细不厌其烦地给我细说：“打麻醉药之后可能引起干哕、心翻、作呕、呕吐、头晕、皮肤骚痒、皮疹、休克、哮喘、支气管痉挛、发热、呼吸困难、肢体麻木、心跳加快等反应，您都要及时给我说！”
我发现，芳龄27岁的郑悦医生虽然如此年轻，行医行事却十分谨慎小心细致耐心，她没有把一个诊疗当作任务完成，而是与患者心贴心交流沟通心心相融，把自己的仁慈之心真诚之情善良之怀真正融入到患者的心理和情绪之中，让患者放松紧张的精神和放下一些不必要的顾虑，从而达到更好的诊疗效果，作为一名才二十多岁的年轻医生能做到这一步是很难能可贵的！
打麻醉药开始了！
郑悦医生一再温慈而细心地给我说：“打麻醉药开始了，有点儿疼，您不要害怕，有任何反映和不舒服就给我说！”
我果断地给郑悦医生说：“您大胆打，大胆拔，如发生任何医疗事故您概无责任，是我自己坚决要求拔的，您尽职尽责尽良心了！”
郑悦医生一边打麻醉药一边轻轻声笑着说：“不至于那么严重吧，您思想放松！”
上下两颗牙齿的麻醉药全部打结束，不大一会儿我的左半边脸和下巴完全没有感觉了，半边脸好像肿得吊起在一样，又像是多余的又是木顿顿的那样。
郑悦医生问我：“脸麻不麻？下巴麻不麻？舌尖麻不麻？”
我说：“都麻，为什么舌尖也麻呢？”
郑悦医生说：“有一根牙神经和舌头是相连的，所以牙神经打了麻醉药舌尖也就麻了！”
郑悦医生说：“拔牙开始了，有任何不舒服必须迅速给我说，不能忍！您的牙齿太长，也有可能在拔的过程中出现牙齿骨折，牙齿断了，压根还在牙床深部，但不要怕，即使骨折断了，我也会把断掉的牙根骨打主意挖出来，不过，拔牙的创面更大，但不要紧，您别害怕，我事先预警和告知您的都只是“可能”，不一定会这样，我们必须预知预告，如果真的发生了以免您感到突然或不愉快！”
我问郑悦医生：“直接拔，牙齿怎么会断呢？您又不摇不撇不折，是不会断的呀！”
郑悦医生温和地说：“您的牙齿这么牢固这么长这么深，这么稳稳当当牢牢固固纹丝不动，我不摇怎么拔得掉呢！”
我仍然是那句话：“郑医生您大胆拔，如果发生任何医疗事故您概无责任，是我自己坚决要拔的！”
我老以为拔牙齿还是跟过去一样，要么用钢钻拗（撬），要么用虎口钳子死死夹住牙齿，另一只手握钉锤子冷叮用力敲击虎口钳，就逮掉了牙。
我还在静静地等郑悦医生使用这些野蛮的工具给我拔牙呢，郑悦医生在我嘴里的所有操作我确实都没有感觉。结果，郑悦医生告诉我：“上牙已拔掉！”
我心里顿时一喜，好快呀，我根本没有任何感觉。
拔左下倒数第二颗板牙就不是很顺利了，郑悦医生一再强调叫我把嘴张大再张大，我感觉我的嘴只奓（张）得到那个样子了，我感觉我的两个嘴角绷得要撕裂了，喉咙里憋得也出不出气。虽然我没有任何感觉，但我知道郑悦医生在我嘴里弄了很长一点儿时间，突然我感觉像有一根筋扯到我的耳门子上，像打雷扯闪一样疼了一下，就这样闪疼了一下，同时伴随着闪疼我明显听到一种“嘶嘶嘶嘶”的撕裂声音，这种声音又像是从我耳朵里发出来的，到底是我的耳朵听到的外界的声音呢？还是从我耳朵里发出的声音呢？
同时，我明显而清楚地感觉到郑悦医生在竭尽全力地用力撑劲，她的臂膀因为极端用力而颤动，她的整个身子在颤动，她的右腿再一次叉开，脚紧紧蹬地，腿用力撑用力蹬，她的全身因为在拧力握钳拔牙而不停地颤抖，像发电一样突突地振动和颤抖！
我正准备给郑悦医生说“耳门子扯得疼”时，郑悦医生温柔地说：“下面的一颗也拔掉了，太紧太紧，我也拔得一身汗！”
原来，那颗牙齿确实太紧，牙长根深，牙根骨和牙床骨及牙龈肉完全长在一体，打了麻醉药虽然不疼，但活生生的拔还是很吃力的，口腔只有那么大一点儿空间，又在十分狭窄的牙床剪子告（铰接），手和工具在里面又挡视线，很难操作。郑悦医生完全用拔牙专用医疗工具死死拧住牙齿后，先左右摇，由纹丝不动到摇动，摇得牙齿活动活泛到一定程度了，郑悦医生就再死死拧住牙齿在确保钳子不滑不挄不晃不伤害口腔和其它牙齿时，全神贯注全身铆足劲，让全身的闷力和忍劲都聚集凝聚到夹牙的支点上，闷闷地往上拽往上拔，终于拔掉了，所以，在硬生生的拔拽过程中，牙齿与牙床牙龈分离撕裂时发出“嘶嘶嘶嘶”的声音，那种声音活像杀猪后撕铲铲儿骨上巴的瘦肉一样的声音。
牙齿顺利地拔掉了，我的身心真的轻松了一大截，我连连声发自内心感谢郑悦医生为我解除了几年碜牙咯牙戳牙的痛苦！
郑悦医生的身心也轻松了一大截。
郑悦医生把两颗足半寸多长的牙齿放在搪瓷盘里递给我看，我简直大吃一惊难以置信那是刚从我口里拔出的板牙！我对为我默默无闻咀嚼食物受尽磨难供给养分维持生命几十年的两颗牙齿突然肃然起敬充满感恩和感情，更感慨万分。我也突然想起生活中很多人一旦牙痛就恨之入骨地骂牙齿：“这个死牙齿，疼得老子要死！老子要拔掉它！”，我也才突然认识到牙痛咒骂牙齿是错的，牙齿为你生命服务时你不知不觉习以为常理所应当，牙齿累坏了累病了疼起来了你就恨它骂它，这难道不是一种悲哀和混账吗？不是人性的残酷吗？
我突然对我的两颗长长的牙齿产生深恋和感恩之情！我很想给郑悦医生说：“把两颗牙齿给我带走吧！”
（作者摄影：作者祖籍故乡帽盒山）！
郑悦医生赶紧给我在拔牙的豁口创面塞止血医用棉球。
郑悦医生一面细细地用手不断地塞上牙豁口和下牙豁口一面细心地给我说：“塞在创口的药棉要咬紧……”。
郑悦医生不断上下塞药棉时我的左半边嘴里确实没有任何感觉，仍然在麻醉中，我仰望着上空的两眼前是一盏强光的聚光灯，我的眼睛确实也看不到周围的情况，当我听到郑悦医生说“咬紧”时，我就神经质地毫不自觉地用力咬牙。
“唉呀我的手我的手！您在咬我的手咬我的手呀！”
我赶快松开嘴松开牙，我仰卧在牙科综合治疗椅上，我向右偏过头去，看见郑悦医生用她的左手紧紧地攥住右手被我咬伤的大拇指和食指，双手在空中连摇直摆连晃直晃，她疼得泪水直滚难受至极，她口里不断发出“唉哟唉哟”的呻吟声并前驱着身子一起一伏，那是钻心地疼痛！郑悦医生戴着口罩和白色圆形医帽，我看不到她整个面部的表情，但她滚着泪水的眼底浮出十分难受痛苦至极的情形！
郑悦医生用左手握着被我咬伤的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在空中连摆直摆连晃直晃，熬过了剧痛就又赶紧继续给我拔牙的豁口创口塞药棉！
原来，郑悦医生的意思是叮嘱我创口塞的药棉要咬紧，四十分钟内不说话不喝水不张嘴，有口水或血水不能吐只能吞咽，以防创口出血；四十分钟后可以扯掉药棉，但仍然不能吐口水不能喝水漱口，两小时后喝水，二十四小时内不能刷牙漱口。
而我，一听到郑悦医生说“咬紧”时，满以为是当时要把牙咬紧，我在没有任何知觉和感觉的情况下，大错特错地把郑悦医生的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咬伤了。
郑悦医生的右手大拇指和食指被我严重咬伤，她疼得泪水直滚，她用左手紧紧地攥着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在空中连摇直摆连晃直晃，口里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那是钻心的疼痛啊！她的右手大拇指根部和食指中部一下子变得乌黢黢（紫乌）的，很快肿了起来；虽然我不是故意，但我永远无法原谅自己，因为我给郑悦医生造成了严重伤害！过时，也是一种罪孽，上天和良心无法宽恕和原谅，我不能因为过时而逃避躲过良心的遣责和自我安慰！我坚决要给郑悦医生付医疗费，却被郑悦医生一再拒绝，这叫我情何以堪心安何处？
我十分内疚自责地给郑悦医生道歉，感到十分不自在十分惭愧十分尴尬，全身热烘烘的大汗湿透我的内衣。在场的其他患者和医生也都心疼地说：“郑医生这会儿确实吃了大亏，注意看看两个手指骨折没有！”
有的医生打趣地说：“郑医生，我们平时总是注意不要把指杆儿驰（伸）在别人嘴里让别人咬，您今天真把指杆儿驰（伸）到别人嘴里被别人咬了！”，逗得大家哈哈笑！
“不要把指杆儿驰（伸）在别人嘴里被别人咬”这是农村谚语，喻指人不要做错事，不要让别人抓住自己的不足或把柄而被别人指责和看笑语。
这让我情何以堪？
郑悦医生一边忍着疼痛一边给我继续塞药棉一边连声说：“不怪您，您是没把我的话听完，您又感觉不到我的手在您嘴里，您以为我叫您咬，所以您咬了，没事儿！”
不怪我吗？肯定怪我。
拔牙、塞创口、开药一切忙结束了，郑悦医生又反复叮嘱我应该注意什么，叫我三个月后再去种植牙。
我使错把郑悦医生的手指严重咬伤了倒没负任何责任没关心郑悦医生，郑悦医生却宽宏大量忍受痛苦还在追踪回访我关心我，让我内疚至极心里十分不安！
（作者拔牙回家后，郑悦医生多次回访关心作者的部分微信内容）！
这里，我诚诚恳恳良良心心向郑悦医生道歉：“实在对不起，哪怕不是故意，却给您造成手指和心灵严重伤害，我绝不因为不是故意而原谅自己！您也不能因为自己是一位善良的好医生而无缘无故原谅我！我见过拔牙大出血的医疗事故，您没为我造成医疗事故，我倒给您造成了伤害事故，叫我怎能释怀？良心上过得去？”
我遇见过很多医者仁心善良的好医生！我也写过两位确实感动我打动我的善良医生，她们是湖北省宜昌市中心人民医院谭洁医生和湖北省秭归县人民医院郑悦医生！
修合无人见，存心有天知！
——匆草于2023年12月22日阴历癸卯兔年闰二月的冬月（十一月）初十冬至日、修改于2024年9月4日阴历甲辰龙年八月初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