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丨女孩苏苏的保护神

情感   2025-01-12 20:17   湖北  

文/文艺少女阿C


“阿斯,无论你存在与否,是否是我将你毁灭打进内心的牢狱之中,那都将是令我隔离人世一生的苦难。”

——苏苏




六七岁的时候暖气上方开裂的木质窗台,是苏苏的王国。窗台上堆砌着大人们送给我的毛绒玩具和积木。小小的苏苏竟然可以抽象到把积木当作王国里的侍卫,流氓兔想象成王国里的女王,史努比安排成王国里的国王。

姐姐送的穿着红色外衣的芭比娃娃大概是她最讨厌的玩具了,因为红衣芭比竟然美丽到与其他肮脏破旧的玩具格格不入。于是苏苏给芭比娃娃安排了一个角色——流氓兔和史努比之间感情的破坏者,芭比的宿命是被打入冷宫。

于是在一个冬天的午后,北方的太阳和暖气让苏苏的心也变得干枯恶毒。她挖掉了红衣芭比娃娃的眼睛,扯掉了她的一条腿和一条胳膊,扒下了那件血色的外衣。打开窗的时候她大口呵着气,从嘴里冒出的水蒸气凝结成了一串气雾,仿佛是一桩心事从丹田升起化作烟尘,六七岁的苏苏其实就已经学会吸烟了。提着芭比仅有的一条腿,从六楼的窗户上扔到了小区的雪堆里。




后来苏苏愈发感受到了阿斯先生无微不至的关怀。脚下的泥沼弄脏了苏苏的皮鞋,都要靠阿斯先生低下头用白布擦干净。每次放学回家的时候,都是阿斯先生牵着苏苏那双胖乎乎又浸透了汗水的小手躲过一辆又一辆撞死人不偿命的出租车。

好心的老奶奶非要让苏苏挽起裤腿待她们检查一番看看是否需要送去医院,阿斯先生在耳畔告诉她:“亲爱的小苏苏,不是什么大问题。”她就真的昂首阔步地从老奶奶旁边蹦蹦跳跳地走进学校了,后来腿上的伤是怎样愈合的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被刁蛮的女同学挠得脸上像花猫一样青一道紫一道的时候,是阿斯先生安慰偷偷在角落里哭泣的苏苏。和男同学打架之后白色的羽绒服留下了黑色的大码鞋印,也是阿斯先生教苏苏怎样使用洗衣粉和肥皂把衣服洗干净不被家里人发现。

上小学以后,苏苏注意到了同班的Z同学。每天晚上她都会央求阿斯先生陪她去篮球场看这个一年四季只穿运动套装的男孩子打球。

Z爱吃一种名为寒冰的雪糕,葡萄味,紫色,五毛钱。每次看Z打球的时候,苏苏都拜托阿斯先生买半箱寒冰雪糕,待男同学们运动之后热得满头大汗时送上,并装作并未谋划过顺其自然地递给Z一根。

Z的家在城市的另一边,她晚上放学后跟踪Z回家又不敢被他发现,便躲在阿斯先生的身后。苏苏开始每天比平时迟回家一小时,回去的路途天就黑漆漆一片了。如果没有阿斯先生在路上陪她说话,她该是很害怕的吧。不过家门之内,就不是阿斯先生的辖管范围了。有时候因为晚归被母亲打骂也是常有的事,不管母亲问什么她都不说话也不哭,倔强得不可一世。母亲打累了,她就自己跑回屋子里反锁门,把头蒙进被子里,昏天黑地地、不发出声音地哭泣。

最后苏苏发现Z和隔壁班的梅梅在一起玩了,他们放学之后会一起回家。苏苏执拗执着得要命,做了很多事情试图去让Z注意到自己的存在。用娟秀的字体将那颗小女孩唯唯诺诺的心装在信封里,把旅游时买来的特产果脯偷偷放在Z的书桌里,在文娱课的时候唱那首Z最喜欢的《晴天》。


五年级的时候家里人突然通知苏苏要转学了,她写了一张字条给Z,说她会在每天放学后的必经之路等待他见最后一面。那天下了可以没过脚面的暴雪,整个城市都是白茫茫一片。为了给Z留下最完美的印象,苏苏穿了很不合时宜的秋装和运动鞋。跺着脚缩着头站了三个小时后,苏苏看见Z和梅梅两个人经过对面的广场,远远的,有说有笑。

阿斯先生抱住了瑟瑟发抖的小女孩,“我们走吧,苏苏不哭。”

初中之后课业繁重,高压之下班级里每个人似乎都成了名次的奴隶,每个月考之后同学之间互相打量的脸色似乎就取决于对方名字处在名单哪个位置。

几乎每次考试之前,苏苏都会将阿斯先生唤出。“我想进班级前十名”,阿斯先生点点头。

“我想进班级前三名”,阿斯先生笑了笑。“模考要年段前十名”,阿斯先生握住她的手。

“中考呢,希望能考出逃离这个城市的水平”,阿斯先生拥抱了她。没错,阿斯先生把苏苏的这些愿望都实现了。苏苏也觉得很好奇,为什么只要告诉了阿斯先生之后,这些事情都会应验。

苏苏拿着中考成绩单跑着去给阿斯先生报喜。

“阿斯,你看我的成绩完全够去省重点了。我再也不用在这个小城市生活了,我终于可以和一切的过去说再见了。”

阿斯先生转过头去,捂住了脸。

“你在哭?阿斯先生不会和我一起去吗?”苏苏紧张地问,她充满期待地看着阿斯先生的背影。

“已经骗了我到十五岁,为什么不能再骗几十年?”

“是你一直在骗自己,亲爱的苏苏。迟早有一天,你要成为一个无需依靠想象生活的人。没有人可以唯心一辈子。”

苏苏睁着通红的双眼,一步一步走近阿斯的背影,颤颤巍巍,手里的刀“砰”地掉到地上,发出金属撞击地面的清脆声音。



DJ彼岸
电台DJ、半吊子摄影师、公益志愿者。 只想,用我的声音,温暖你。 ☆ 彼岸WX:a1234567890bcdsg ☆ 喜马拉雅“DJ彼岸” ☆ 微博“DJ彼岸” ☆ 听友QQ群494449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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