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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的皖北烧饼
陆泉根
第一次品尝皖北烧饼是女儿请的客，她把包着牛皮纸的烧饼放在餐桌上，让大家趁热吃。我随手撕了一块丢进嘴里，外酥内嫩，甜而不腻，好吃！
几天后，我以顾客的身份来到皖北烧饼摊前。做烧饼的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个头不高，很能聊。她叫侯中燕，安徽亳州的。跟我说话时，她的手飞快地忙着，没有耽误做烧饼。
烧饼摊在一辆电动三轮车上。车顶是可以折叠的篷子，能遮阳避雨。车子一头放着液化气钢瓶，另一头放着烤炉。烤炉圆滚滚的，金属外壳锃亮，内胆是陶瓷的。车子的主体部分被用来摆放做烧饼的案板，案板上放着和好的干面和盛着馅料的铝盆。这些是做烧饼的全部家当。玻璃挡风板上贴着“皖北烧饼”字样，旁边有微信付款的二维码。
烧饼摊有轮子，但摆放的地点却是固定的：西谢路与洪泽湖路交叉路口。地点应是精挑细选的，人流量不少。
下午三点出摊，晚上九点回家。每天，摊子支开，没人光临，侯中燕也不着急。等第一炉烧饼出来，空气里开始弥漫起葱香的味道，闻香而来的人自然会朝烧饼摊靠拢。侯中燕和他们一一打着招呼。她说，顾客里多半是老客，不少是她的安徽老乡。
烧饼手艺是侯中燕从老家带过来的。“皖北烧饼”招牌，还有包装纸上的“饼行天下”四个字，是她一家人苦思冥想了好几天的成果。“这名字是不是有些张扬？”侯中燕笑笑，有些不好意思。泰州遍地小吃，她压力大，生怕一不小心砸了自己的牌子。
两年前，侯中燕和老公还是亳州乡下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家里有6亩多田，长着麦子和玉米。她和老公来泰州全是因为女儿。女儿是十二年前来泰州的，高中毕业时心高气傲，嚷嚷着要出去创业。女儿最大的优点是能吃苦，在泰州漂泊时什么都干，卖啤酒、开商店、搞培训。那段时间，女儿像一只悬浮的蜂鸟，又像无根的浮萍，好几年春节都没有时间回去。每次通电话，总把侯中燕弄得眼泪汪汪。几年后，女儿安定了下来，在金水湾有了房子和家庭。公公婆婆去世后，侯中燕和老公在老家没了后顾之忧，两个人商量，一起来泰州找个事情干。
“去干什么活呢？”
“做烧饼卖！”
侯中燕早想好了，万贯家产在手，不如薄技在身，偌大的泰州一定能容得下一个烧饼摊。她在亳州找了位有名的烙烧饼老师傅，苦学了一段时间后，来到泰州一试身手。
做烧饼讲究的是慢功夫。把和好的面粉包进馅料，擀薄，撒上芝麻，贴到炉壁上，用文火慢烤。火小了会塌架，火大了又会烤糊，考验的是做饼师傅的感觉。头一回出摊，侯中燕有点紧张，手忙脚乱的，进炉的烧饼不是塌架就是烤糊。摸索了好一阵，她慢慢找到了那种感觉。
天气好的话，侯中燕一天能做近四十斤干面大约三百个烧饼。她的烧饼有三种：梅干菜肉、葱油和甜味的。比较而言，葱油烧饼最受欢迎。车子的案板上有个小电子秤，每一个面团侯中燕都要秤一下，确保烧饼大小均匀，足斤足两。
“馅料没啥诀窍，就是干净、新鲜，人家吃得放心，安全才能长久。”
侯中燕性格有些豪爽，不知道和酒有没有关系——亳州是古井贡酒产地，她和老公都能喝两杯。只是，喝酒对他们来说是“奢侈”的，因为没有闲暇时间可以“挥霍”。小雨是挡不住侯中燕的，但小雨会挡住顾客——这是让她真正苦恼的事情。只有大雨滂沱的日子，他们才会真正闲下来，窝在租住屋里，喝一点小酒解乏。
“孩子在这，老家已经回不去了。”侯中燕的老公说。泰州有多少外地人他不知道，但安徽老乡就不下大几千，许多人已经在这里安家立业。
中秋的前一天，台风“贝碧嘉”把侯中燕困在家里，烧饼摊不得不停了一天。中秋当天，台风走了，她比以前提早出摊了，想把丢失的时间补上去。
每天卖完烧饼准备回家，侯中燕习惯看看车子的四周有没有垃圾。做好烧饼、弄好卫生，是她对泰州这个城市最好的感恩。说起将来，侯中燕说，等钱攒够了，在泰州买一座房子，有了房子，才算真正落地生根。
好天气才有好收成，种庄稼如此，卖烧饼也如此。“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做过农民的侯中燕喜欢看云识天气。她站在阳台上，就像站在老家的田埂上，望着天空，祈求每天有个好天气。
人生没有永远的好天气，也没有永远的坏天气。不管好天气还是坏天气，侯中燕知道，她能做到不变的就是烧饼的质量、还有真诚的笑容。
编辑 | 林珑
审核 | 沈雁秋
审发 | 晏文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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