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兰当选《诗歌周刊》
2023“年度诗人”
经《诗歌周刊》年度人物评审委员会17位评委于3月13日至27日投票,在获得《诗歌周刊》2023年度诗人提名的66位诗人中,野兰以最高票8票当选《诗歌周刊》2023“年度诗人”。
野兰,本名彭云霞,居广东湛江。诗文散见于纸刊和网媒,中国作家网2020年度“文学之星”。2018年开始诗歌创作,2020年5月15日注册中国诗歌流派网,此后作品多发于流派论坛原创诗歌栏目,作品多次被《诗歌周刊》特别推荐,三次上榜“中国好诗榜”,现为原创诗歌栏目编辑。
《诗歌周刊》年度人物评审委员会认为:在中国诗歌流派网30万会员中,野兰是“干预”特征明显的诗人之一。在网站屡遭打压访问不畅的当下,她又是仍在坚持发帖的极少数会员之一。
野兰的诗既关注国内事件,也关注国际时事。同所有优秀的“干预诗歌”一样,字里行间满溢着诗人的良知和担当。但与多数“干预诗歌”不同,野兰的诗并未耽于时事之中平铺直叙,而是在跃出的层面,以看似无涉的意象,侧击时事内里,或对看似约定俗成的意象,赋予新的喻指。她是一位以优雅的语言抒发内心忧伤与愤懑的诗人,一位相信“天空的伤口”,“会张开许多翅膀”的诗人。她以娴熟的修辞技艺,为我们还原了一个魔幻而真实的现实世界。
《诗歌周刊》2023年度诗人评选共提名66位诗人。投票中,野兰与黎落以最高票8票并列当选2023“年度诗人”。6位获6票以上的诗人——李威、荣润生、紫蝶丫头、神青赶、子青悠然、流泉,荣获《诗歌周刊》2023“年度诗人入围”称号。
《诗歌周刊》年度人物评审委员会
2024年4月16日
《诗歌周刊》年度人物评审委员会(2023):
主任:
韩庆成(《诗歌周刊》创办人)
委员:
张无为(《诗歌周刊》主编)
宫白云(《诗歌周刊》主编)
沙 漠(《诗歌周刊》执行主编)
忘 了(《诗歌周刊》执行主编)
陶 杰(《诗歌周刊》2014年度诗人)
李不嫁(《诗歌周刊》2016年度诗人)
薄小凉(《诗歌周刊》2017年度诗人)
宗小白(《诗歌周刊》2017年度诗人)
石 棉(《诗歌周刊》2017年度诗人)
郭金牛(《诗歌周刊》2018年度诗人)
刘 郎(《诗歌周刊》2018年度诗人)
皮 旦(《诗歌周刊》2019年度诗人)
辽东天赖(《诗歌周刊》2019年度诗人)
拾 荒(《诗歌周刊》2020年度诗人)
阿 色(《诗歌周刊》2020年度诗人)
三 泉(《诗歌周刊》2021年度诗人)
授奖词
(23份)
诗人野兰的作品,对于现实世界的种种既定规律,包括生活于现实世界中的人们的种种典型情感,都能给予鲜明而深刻的干涉,毫不回避,且入木三分,真正表现出了一个现实主义诗人的责任担当;但同时,这种干涉又是艺术的,甚至是寓言式的,能让读者在艺术的反复咀嚼中,生动地感悟人世的缺憾与真实。
作者也注意到了作为诗的语言的表达多样性,并且在写作实践中予以悉心贯彻,努力将口语化与经典性统一于同一平台。应该说,这种可贵的努力,体现了当代新诗发展的正确方向。
——黄亚洲(中国作家协会第六届副主席、博鳌国际诗歌节主席)
野兰的诗呈现出朴素性和现代美学元素的有机交融。诗人十分注重生活细节的抓取,在提炼中放大诗歌意象的审美张力。并借助极具辨识度的想象力,给自己的诗意表达注入了独特的理性美和冷浪漫。
作为一个熟悉生活的诗人,她擅长在抽象和超拔中升华,用略带陌生性的表现手法描绘出似乎出自梦境,似乎若即若离的具有生动性、虚幻性的诗意表达,营造了许多带有失真感而又忠实于生活本元的熟悉,用以钩沉读者的记忆共鸣,从而形成极具审美诱导的情感引爆,使人读后由兴奋进入沉思,进而进入带有联想和寻找的自我回味之中。这是诗人的高明,也是诗之灵性的过人之处。
——车延高(博鳌国际诗歌节组委会副主任、鲁迅文学奖获得者)
野兰的诗在注重语词之美的基础上强调大胆的陌生化、异质化表达,形成了一种开阔的修辞格调。而精神性的内涵也给她的诗在妙美辞采中注入了硬朗、扎实、深刻的人格气质。不论是思想的开掘,还是诗意的经营,野兰的作品都如野外之兰:美而又不拘泥,直接锥透读者内心。
——刘川(《诗潮》杂志主编)
大风,钢铁,犬吠,疼痛,下沉……犹如这些词语,野兰的诗歌在句子之间看似丧失了某种既定的关联,既定的唯有古典的零星回忆。而这种回忆又是没有时间性的,只是散落于现实的断壁残垣,沦为尴尬的视觉符号。
可以说,野兰的诗歌是以一种反逻辑的方式呈示出现代主义的自戕意味,并试图借此找回感性的意义和力量,重新赋予直觉以洞察力。在西方的崇高美学与中国的意境审美之间,野兰努力进行着协商及弥合。不论成功与否,这种努力都必然是难能可贵的。
——路文彬(北京语言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野兰的诗,语言独特,有着金属的质地。她娴熟的驾驭能力,让语言获得流水与闪电的力量,在她那里,写什么不是问题,怎么写也不是问题,我在她的字里行间读到现实也读到超越现实的神性,还有淋漓与酣畅。
野兰还擅于在叙事和抒情之间,找到一种恰到好处的平衡,在写实、魔幻与寓言之中,让诗歌展现其独特的魅力。从她的诗里可以读到生活,在她的生活里,我大胆猜测,应该可以读到诗。在诗与生活之间,她不是搭建桥梁,而是直接制造并安装上翅膀,让词与词,词与物无缝衔接并使之高高飞翔。
——大卫(国防大学客座教授)
野兰的诗歌呈现给我们的,是奇特的意象组合和诡异的诗意想象,是语词之间的激烈冲突与事象之间的相互媾和。诗人娴于运用画面拼接和艺术通感的手法,进行时空的随意转换、主客体的率性位移、虚实之间的自由切换……在其中传达出不易捕捉的诗歌场景和内心感觉,彰显出诗歌内部饱满动荡的张力。在貌似混乱无序和暴力滋生的并不谐和的诗歌图景中,蕴含着诗人深刻的沉痛和悲悯,充盈着诗人对这个世界母爱般的温情和善意。
——高亚斌(兰州交通大学教授、文学博士)
野兰,诗如其名。无论思考的深广,还是语言的摇曳,都给人舒放、自如、浑然的感觉,“山野之兰”的旷达、优雅与暗香在文字里款款溢出。野兰的诗大多取材于日常,但不拘泥于日常。诗人丰富的想象力和深厚的语言功底,拓展出广阔的诗意空间。诗歌气息顺畅,有行云流水之妙。作为诗人,她希望“让艺术成为秩序或制度”,她看到“月亮之上已没有诗”,“那磅礴的大河”“是疯癫的车辙”,“大地上,那么多的人,走成了孤魂”。现实的观感与理性思考的对应,加上奇特的想象构成她独特的诗歌美学,“诗”与“思”的兼容陡增了诗歌的深度,诗性的丰盈。
——雪鹰(中国年度新诗奖组委会主任)
野兰的诗通过语境中诸如多元、悲悯、内省、悖论与神秘的气质构建,令读者体验到思维惯性变化后的穿透力和现实救赎的犀利感。野兰同时具备很强的语言造型能力,善于打破常态叙事定式,使多种看似毫不相干的意象产生紧实的互文关联,从而达到推陈出新的精神内质和空间审美效果。
——大枪(四川师范大学诗歌研究中心研究员)
读野兰的诗,总能读到沉着痛快的诗句,有些句子写得解恨到位,比如“为了像个人,我拿起笔,写下所有的黑夜”。意象跳跃,语言干净,野兰有一个优秀诗人最应该具备的手艺。她的诗,温情少,更多的是自省和批判,甚至猛烈的鞭挞。读其中的几首,就如同看梵高的画。在野兰一口气连贯而出的叙述中,一首首好诗脱颖而出,立在读者眼前,而野兰紧跟其后,也脱颖而出,成为一个优秀的诗人。
——杨漪(世界诗歌网评审委员)
纵观野兰的诗,发现其笔名之“野”至少有两重不同含义:一是自由野生、徜徉不羁,这带有“原发”情结特点,而近来基于此又有明显光大;其二是豪放狂野,这点是后来才显示出的特点。就前者而言,野兰的诗多年前即显示出较突出的特点,即从通常情思抒写中擅于奇想,由此生成出人意料的意象,并能在意象与意象之间依据诗意自身的内在逻辑展开,于是总有别开生面的感受。近年来诗人在这方面不断有精进,诗写也越发轻车熟路。野兰更像拥有敏感触角的百变精灵在天地间自由跳荡穿梭,如一个精神流浪者向着没有尽头的目标,诗意蕴含也由偏向爱情向丰富多彩扩展,揭示存在困境,甚至有决绝的荒诞基调。如《明日》先借助于意象展现孩子们画的彩色羊群,进而像悬空的母亲轻轻一咳“江南的桃花全部落在江北”,但孩子们即使打破砂锅,在古老的寓言中找到鞋,也找不到干净的脚;最终有些孩子走上了人烟稀少的路,而道路则像绳索一样追上去。这也是成长主题,但启初的浪漫一直混和有杂音,终究也无法摆脱羁绊,这乃是应有人生。而《明天》《凌晨》《清明》《墙》等均各有开拓。
就豪放狂野这点,是最近显示出来的。首先是诗句语言最为明显;其次是从意象组合及其显示出的内涵也不难感受到。如:《明天》“一朵落花,撞响午夜的钟/钟声铺成一座桥,通往另一座悬崖”;《春风斩》“看那神像倒塌处,人们蝼蚁一样跪下去\艳艳烈日之下,猛虎呼啸而来”;《诗意》“死了亿万年的星空\仍在牠眼睛里璀璨”;《大风歌》“落日砸在千里岗山上,暮色从乌鸦的红瞳弹出/点燃了所有的海”等等,看来这并非个别,因此值得关注。
——张无为(赤峰学院教授、《诗歌周刊》主编)
野兰的诗常与生活发生一种隐秘的联系,她的诗可以通过很小的东西写出宏大的气象,善用隐喻揭示深刻的意蕴,语言敏锐,可以迅速触及事物本身的要穴,很多令人惊悚的诗句让敏感的阅读神经察觉到精神深处的颤抖,如“大地上,那么多的人,走成了孤魂/你抚摸曾经滚烫的胸膛,把头颅挂在远方”等。相信没有人会不为这样的诗句所触动。她的诗仿佛精神的容器,与人的内心发生碰撞,有种箴言的力量。奇崛的意象瞬间激发出诗歌超强的爆发力,使她的诗歌从躺倒的词语中站立起来,仿佛有了生命。
——宫白云(《诗歌周刊》主编)
野兰的诗词藻华丽,意象宏大,隐喻晦涩,语言的跳跃性极大,再加上作者好像有意避开现代人的生活场景,使其作品在粗读之下,给人一种彩羽满天飞的感觉。要想在这些羽毛之下找到一只完整的鸟很难,但某些作品在细读之后,你能感觉到这些羽毛裹挟着一道深渊缓缓下坠,有时居然是以飞翔的姿势下坠。就是那道黑色的深渊赋予了这些彩色的羽毛以重量,赋予了这些多少让人有些不适的大词以品质。我想说的是,诗歌中灰色的内核一定程度上可以拯救语言的华丽。因此,我把野兰的诗称为华丽的否定句。
——陶杰(《诗歌周刊》2014“年度诗人”)
野兰作品,往往展示的是诗人对人生、对世相的诗学思考,有时看似天马行空,但离不开对自身生存困境的描述与阐释。这也说明她有着非凡的语言驾驭能力,在她的诗歌中,你不难读到各种变形、荒诞,这种陌生化的语言表达增强了诗歌的感染力。
——李不嫁(《诗歌周刊》2016“年度诗人”)
正如她的芳名:野兰,有一点点野味和蛮气。骨子里倔强,不服气。我很喜欢。写诗就需要这样一种精神。语言也轻快活脱,接近口语,读着轻松自在,没有障碍。题材宽泛,内里也浩大,不局限于女性写作,写的传神,精细,颇有看点。
——薄小凉(《诗歌周刊》2017“年度诗人”)
野兰的诗歌语言,通常呈现出很强烈的新异性,在众多新诗中非常具有辨识度。她比较擅长使用超现实的语言方式,来表现一种异于常人的特殊的想象力,读者不免产生时而飞翔又时而深潜的感觉。当然,她并非凌虚高蹈,脱离现实,而是将诗性的表达深植于生活经验的土壤,凭借敏锐的观察力和深刻的思考力,获取诗写的密码。新诗的发展将由越来越多这样具有创新意识的诗者拓宽并推向纵深。
——宗小白(《诗歌周刊》2017“年度诗人”)
跟几年前读过的野兰的作品相比,这组获奖诗歌更加成熟、忧郁而节制。她更加善于设置场景,用独特的意象来锻造语言的锐器,无视一部分人对女性诗歌所谓“细腻、敏感”所谓“花月、灯卷、器官、床笫”的审美凌霸。在诗中,她对现实世界进行的是一种较为隐蔽的循序渐进的刺探,却常常能在不经意间刺破它,让人心头一颤。
——石棉(《诗歌周刊》2017“年度诗人”)
野兰的诗充满了对时间的敏感与迷思。诗人在营造的幻象中,生活的当下性和生命的真实性看似晦暗不明,却处处流露出“一种洁白的立场”。诗人野兰一意孤行的在黑夜中寻找光亮,天真任性的在一片荒芜中寻找易碎的私人城堡,甚至,在险象环生中却并不考虑平安落地,诗人的诗因此而获得了一种奇诡而深刻的力量。
——郭金牛(《诗歌周刊》2018“年度诗人”)
野兰对细节的把控,果断而精准,像拍照一样,把每个片段,都清晰定格在一帧帧相片中。之后又通过意象的层层推进,形成接续流动的影像。这种生动表达所引发的代入感,快速达成了个人情感与书写意境的联系,从而使诗意得以充分展现和延伸。而野兰对现实的真挚关注,也使她的作品更易产生通感,更能迅捷地直抵人心。
——辽东天赖(《诗歌周刊》2019“年度诗人”)
野兰很好地展示了诗歌的陌生化,展示了诗歌的扩张力。她总能把各种意向,熟练的运用到作品之中,既像一位有着蒙太奇手法的变幻奇妙的魔术师,又像一位熟练于辗转腾挪,精通凌波微步的武林高手,在你意想不到处突然出手,考验着读者的抵抗力,也体现了作者极好的诗歌天赋。
——拾荒(《诗歌周刊》2020“年度诗人”)
初识野兰,哦,准确来说那是一个诗人的文字。文字中间有一个叫做“小艾”(《结束语》)的女孩,在灯下的黑影里画灯笼。读到这里,就信了。我相信“小艾”就是“野兰”。影像拉开,姓氏、居所、时间,语焉不详,模糊不清,然而这就够了。好的诗歌,或许都是这样,从旷野的风里来,从山涧的流水里来。命名《诗经》也好,命名《青铜器》也好。我们无需知晓她采了多少芣苢,走进了哪道霞光,推开的是谁家的柴门。相信在以后的岁月里,野兰还能够写出更加优秀的作品。同时,我又想,一个人踏实 、坚定地活着,未必一定要通过写诗来体现。在镜中,在水中,月色或高或缺,放下笔,合上纸。窗外走动人声,纸上,一双静谧而安康的眼睛。可叫野兰,亦可叫小艾。
——阿色(《诗歌周刊》2020“年度诗人”)
野兰的诗歌是建立在“个体经验”和“灵魂审视”基础上的高尚写作,体现了一位当代诗人的人文关怀和悲悯意识。她的作品用词精准,节制;立意新颖,成熟;结构饱满,丰盈。她已经形成了一套独特的意象体系,独立的价值判断和美学标准。获奖作品从完成度,惊艳度,成熟度都无可挑剔,获奖实至名归,恭喜野兰。
——三泉(《诗歌周刊》2021“年度诗人”)
苍茫的废墟中是否藏有灵魂,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废墟是可以长出诗歌的。因为,所有“废墟”,都是繁华的见证者。有的在异空间萌芽,有的会寄生在有灵魂的物体控制它的神经。就像“野兰”一样,一个荒野,一座神庙,一堵墙都可以发现它曼妙的身姿。虽然味苦,但能解毒!
——牧野(《世界诗歌》杂志社副社长)
作为一个女诗人,野兰的诗歌语言是洗去脂粉的。她的诗歌有较好的跳跃和留白,拓展了诗歌的空间;又有丰富的想象与意象,让诗歌显得“精而不瘦”,“丰而不满”。更难能可贵的是,她往往能进入事与物的内部,进行思考和呈现,所以她的诗歌情感和思想,都有一定的深度。
——沙漠(《诗歌周刊》执行主编)
获奖作品
(15首)
野兰
凌晨
小艾在我的梦里醒来
单薄的身体,遮不住流水
我在她的眉目之间
看见春山巍巍,深潭明月拍岸而起
那七支光烛照耀的神庙
现在是一群乌鸦,落向老母亲的窗户
我们躺下,枕着巨大的谎言
用标准的睡姿,代替了春风十里
天亮后,我们总会穿上红舞鞋
乘坐无轨的电车,朝乌托邦狂飚
清明
三月。黄风铃到处响着
阴影处的事情醒来
鸟与兽,人或狼
都走在祖先的坟墓之上
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过桥
他们挥手,翻开古老的云朵
赞颂:落花、旗帜,以及破旧的陶俑
在远远的神庙
在颤栗的春日
追风筝的少年
把自己挂在高高的树梢
鞋子掉下来
胆怯地、犹豫地吻着脚下的土地
明日
是孩子们画在四面墙壁上的
五颜六色的羊群
在火与水之中
是逆风的旗帜,是不肯回头的河流
是悬空的母亲,轻轻一咳
江南的桃花全部落在江北
而星空仍未炊熟
打破砂锅的孩子们,在古老的寓言中
找到鞋,但找不到干净的脚
有些孩子走上了人烟稀少的路
道路像绳索一样追上去
墙
推倒它们
它们又在别的地方长出来
长得更高。你累了
靠过去,一次次摔进昨天
被钉死在墙上的祖父
满身勋章,威严地瞪着你
你努力,一点点地离开土地
成为了一块砖,把脸砌在标语后
古老的灯盏下
你的影子越来越高大
孩子们跑过来
看见你,高高地立在墙头
满身勋章,嘴角微微翘起
短暂的迷茫后
孩子们在墙外,玩起了砌墙的游戏
春分
子虚先生往我怀里塞《道德经》
我抢了戒尺,剥了他的道袍
砸开门窗,跳了出来
阳光下,虎狼簪花附粉,绣罗宽袍
在宋词或元曲中进进出出
把香囊或扇坠,抛到良家妇女身上
风把南山吹得瑟瑟发抖,一边开花
一边落叶。我倚着自己的坟墓
一心一意地,只做一株兰草
只开花,不结果
春夜
茨维塔耶娃扔掉钥匙
熄掉了大门上方的灯
递了一根绳子给我
“你不是唯一”
巨大的沉默后
我们的白袍长满了青草
与三色堇的骨朵
庄周的蝴蝶,被牢牢地钉在袖子上
窗外,我们租来的天空有时是红色的
有时是一座深渊
更多的云朵成了铁塔,教堂倒立在水坑里
结束语
一阵咳嗽,我们中有人离开
小艾留在灯下黑影里
画了一只最红最大的灯笼
挂在小小的庭院
关于姓氏、居所、时间
她不知道如何落款
我想告诉她,不会有人想看见
一张白纸如何被涂抹、蹂躏甚至篡改
但一个叫“妈妈”的单词,卡在我喉咙里
窗外,几只白鸽小心地飞起
在高处变成了乌鸦
月亮分出了远山的层次
那种鲜明的刻度与差异,让我羞愧
我的羞愧是阴暗与哑默
新年辞
为昨天立碑
把一截枯木,插在雪地上
我相信它能坚持洁白的立场
会发芽,会触摸天空,会张开许多翅膀
“腐败不是我们想要的果实”
孩子们跑了过来,将枯木踢倒
用积雪建立了城堡、军队、国家
让艺术成为秩序或制度
尖叫与沉默构成了今天
令我们一再后退,远远地看自己
披上皇帝的新衣,喜悦是松针上的雪
而疼痛如此晶莹。阴影处
有人在倒立,你双肩上的明天白茫茫的
鸽子与鲜花都消失了
雪地上只剩下纷乱的脚印,不知道通往哪里
明天
是一朵落花,撞响午夜的钟
钟声铺成一座桥,通往另一座悬崖
少年在桥上,他还是绿色的
披满船锚与鱼钩。他拖着昏厥的河流
移动沉重的影子
被深埋的星空,哗啦一声
时间在清理淤泥里的星辰
不回头。月亮之上已没有诗
但是还有桥,他伸手
抚摸额头上的伤疤,拿下了一片云
春风斩
想开了,就去花间,与明月喝一壶浊酒
然后披襟散发,步行至樊溪,躺在竹排上,远远地漂出去
想不开了,就去铁匠铺打铁
断发剪爪
把自己这块顽铁,投进熊熊炉火中
千锤百炼,为降龙,为伏虎,为辟邪,为战天
为自己笔直地兀立在天地间,一身霜雪,铿锵作响
穿叶飞花,破空而出
你看那英雄断头处,桃花开了又开
巍巍苍山上青天朗明
你再看那神像倒塌处,人们蝼蚁一样跪下去
艳艳烈日之下,猛虎呼啸而来
诗意
这首诗的尽头,是一片海,海中的孤岛
一个人,在无涯的时间里漂流
抵达时,是一只白鸥
牠日夜独立在风中,呼唤:消失的船帆
与落水的月亮,死了亿万年的星空
仍在牠眼睛里璀璨
“流水带走了举起旗帜的人,但旗帜还在”
牠张开翅膀——一个洁白的世界
为了与牠相衬,我坚持站在小麦大豆这一边
放弃了所有修辞,呈给你一张白纸
为了像个人,我拿起笔,写下所有黑夜
旧照片
被框在6寸照片里,再被塞进旧书堆里的阿尔
站在上个世纪的栅栏内,朝我们微笑
光从她的笑靥溢出,溅到斑驳的地板上
再射入我眼睛。房间一点点地亮起来
角落里的花瓶将倾未倾。那里原来放着画架
我常常把油彩涂到阿尔脸上,她笑着转来转去
把糖果砸过来
多年后,我又一次伸手去接那些糖
用尽所有力气,想抓住那些不断流逝的事物
但四周并没有笑声,墙壁越长越高
窗户把世界固定在一面旗帜上
我看见星空在阿尔头上不断坠落,花朵一朵接一朵地枯萎
那磅礴的大河,现在是疯癫的车辙
我们还来不及拥抱,暮色已从脚下升起
大地深陷于腐朽的回忆之中
认真做梦
白鹭是唯一干净的
在戴着面纱的夏日,树荫下灰色的溪流里
白丝带缠绕着路过的风
那年轻的祖母,低了头
浣洗不断跌落水底的云朵
在阿梦的镜头里——
他说风,火焰就从天空的伤口涌出
他说收割后的田野
或飞成一道伤痕的白鹭
一场雨,就改变了大豆小麦的方向
当他说到“爱”,白鹭就消失了
天空躲在墓碑后面
河流随意地流淌着,是命运
在大理石的缝隙间,滴答
一根针始终潜行在我们的血脉里
零点
被海棠的盛放惊醒,一切都在汹涌
月光更白了,火焰顺着草丛流淌
变成云墙,野溪,深谷
一种美丽之外,是另一种残缺
必须解开自己
忘记皮囊
忘记悬顶之剑
忘记铜质的日子
“虚伪的神祇已顺流而下,抵达死亡的意义”
未完的劫数,垂挂成枝头繁花
当你试图掩饰自己的荒芜
另一个自己也在岩层里挣扎
建设中的梦境,有无数的空壳
你要一层层地剥开自己,穿过埋人的屋瓴与诗篇
大风歌
落日砸在千里岗山上,暮色从乌鸦的红瞳弹出
点燃了所有的海
风在浙北平原上盘旋,卷起上一年的收成
和母亲的嫁妆,再狠狠地拍进深深的沟壑
神的灯盏逐一熄灭,风暴里散失的羊群停止了叫喊
自动剥开了自己的皮
大地上,那么多的人,走成了孤魂
你抚摸曾经滚烫的胸膛,把头颅挂在远方
(原载2023年《诗歌周刊》)
写作是一生的修行
——获《诗歌周刊》2023年度诗人感言
野兰
感谢《诗歌周刊》授予我这份殊荣;感谢评委老师对我的认可;感谢中国诗歌流派网,给了我一个学习与交流的平台;感谢流派网论坛那些曾经指导过我的老师、前辈与同行,他们的经验与建议,使我更深地理解了诗歌的本质与意义。
其实,有不少优秀诗人,可以当之无愧地获得这一荣誉。我只是刚好站在了中国诗歌流派网这个平台,恰好被看见。获奖,并不代表我在诗歌创作上获得了成功,它只说明,我在过去的一段时间,有努力地写作。这份殊荣,是对我诗歌创作的一种肯定,更是激励与鞭策。我要把这份荣誉当成责任,争取在未来写出真正的好诗。好的诗歌作品,应经得起时代的审视,以及时间的沉淀。我当䟗砺前行,力求写出经得起读者与时间检验的作品。
我认为,诗人应该是在深渊中仰望星空的那些人。从写作的独立与个体性来说,诗是个体的感悟,是个人心声的流露;从诗人的社会角色来说,应关注现实,关怀人生,面对社会问题与时代变革,发出自己的声音——诗人应该有这种心灵自觉与人格担当。如果我的书写,能感染一些人,能唤醒一些心灵,这就是我写作的意义所在。
要怎样才能把诗写好?我准备用一生去实践。现在,我还在诗歌的殿堂外敲门。写作是一生的修行事业,希望在走到人生的终点时,我能无愧于“诗人”这个荣誉称号。诗路漫漫,与您共勉。
2023年度诗人野兰访谈
《诗歌周刊》:
祝贺你当选《诗歌周刊》2023“年度诗人”!请简要谈谈个人的诗歌写作。
野兰:
诗歌于我来说,不仅仅是精神的寄托,更是我出世的通道。在这个喧嚣而繁忙的社会,我需要借助诗歌这个出口,来逃脱生活的庸常,回归身心的清明,才能不为流俗所染。
从开始的模仿名家经典作品写作,到现在写得有点小小的进步,我一直在寻找一种有效的写作方法,以精准地表达对生命、人生与世界的体悟。我试图避开词语的常规用法,去拓展、延伸语言的无穷涵义,力求创造性地写出新的东西。这种尝试常常是失败的,我欠缺艾略特先生所说的“化具体为抽象,化抽象为具体”的能力,未能精确地表达内心的真实感受,以及精妙地呈现平凡事物的闪光点。严格来说,我的诗仍停留在对世界的肤浅认识层面。我写得太少太浅了,不够深度、广度,探索与创新不足。
《诗歌周刊》:
你主要在哪些网络平台上发布诗歌?在网络上发帖、交流有哪些感受?
野兰:
我是在2018年1月13日注册中诗论坛,开始诗歌创作的,在那里认识了一批良师益友,度过了一段愉快的写作时光。
2020年5月15日,我在吴一先生的引导下,注册中国诗歌流派网,此后作品多数发表在流派网原创栏目。我常登录流派网,品读“诗歌评论”栏目老师们的诗歌理论与批评,也在原创栏目中,参与一些诗歌点评与交流。流派网是个藏龙卧虎之地,诗学大家特别多,他们无私地在论坛上分享自己的经验与智慧,我在这里获益匪浅。
《诗歌周刊》:
能记起从诗写入门,再到明显提升的关键点吗?
野兰:
诗是一种微妙而又博大精深的语言建构,是艺术中的艺术。这座缪斯的圣殿,我其实仍未登堂入室。要说有所进步,是在中国诗歌流派网,受到一些前辈与师友的启发,开始认真思索自己为什么写诗,要写什么,如何写?我在与他们的交流与沟通中认识到,诗写是不能离开现实生活来闭门造车的,我必须有勇气去直面人生,去打破常规,甚至是脱离自己,来抒发事物本来的声音。至于自己的诗艺有否明显的提升,我一直持怀疑的态度,有待以后努力吧。
《诗歌周刊》:
对你影响较大的诗人和作品有哪些?
野兰:
“诗魔”洛夫先生的诗观对我有很大的影响,他在回应沈奇先生的“重树典律,再塑传统”之说时,发表了一段肺腑之言:“我都一直不遗余力地在为失落很久的汉语诗歌之美招魂,把它的纯粹、精致、气势、意境、韵律(非指格律)、象征、隐喻、妙悟、无理而妙、反常合道、言外之意、想象空间、暧昧性、朦胧美等找回来,予以重建。”——我把洛夫先生的这段话,奉为写作的圭臬,警醒自己要保持对诗歌的敬畏,在写作中重拾汉语诗歌之美,这是我努力的方向。
我比较喜欢的国内诗人是多多、北岛、洛夫……至于西方诗歌,我有较广泛但粗浅的阅读,阅读得较多的是庞德、艾略特、佩索阿、特朗斯特罗姆等大师的作品,我仿写过他们的诗。
《诗歌周刊》:
《诗歌周刊》创刊以来一直倡导“干预诗歌”,也就是强调诗歌与现实的紧密关系,你如何看待这个问题?诗歌应该怎样对生活中的假、丑、恶进行“干预”?
野兰:
谢默斯·希尼说:“我想不出诗歌改变世界的例子,但它们所做的是,改变人们对世界的理解。”——这就是诗歌的公共效用,也即干预能力。干预诗歌的本质是,通过针砭社会时弊,来影响世人,达到改正向善的效果。
干预诗歌古已有之,《诗经》〈魏风·硕鼠〉中的“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就是典型的干预诗歌。杜甫的名句“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苏轼的《洗儿诗》“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都直接、辛辣地讽刺批判了当政者。诗歌惟有揭示现实并切中时弊,才具有直指人心的力量,引起读者大众的共鸣,穿越时空与国界成为人类共享的精神源泉。
作为语言艺术的最高表现形式,诗离不开想象、隐喻、象征、托寓……但这一切表现手法都必须有事物为本,以现实为据。诗如果远离现实,易走向虚妄、肤浅,缺乏持久的感染力。
对生活中的假、丑、恶现象,诗人应有正确的立场与态度。“文以载道”——这个“道”,是指道义,诗人不能只陷在“小我”的天地里,要深入地审视生活,用文字来探讨社会问题、抨击不公平不公正的世象、揭示人性的阴暗面。同时也要思考这些假丑恶现象产生的原因,通过诗歌的形式,,艺术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和态度,引起读者的反思,从而达到影响世人,改良社会的目的。“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诗人应时刻以此来警醒自己。
《诗歌周刊》:
最后,请对《诗歌周刊》提出批评和建议。
野兰:
《诗歌周刊》自2012年创刊以来,一直坚守民间立场,以中国网络诗歌抽样读本为准则,不厚名家,不薄新人,发现、推荐了许多诗歌新人,成了民间诗歌刊物的一面旗帜。令我敬佩的是,总编与编辑老师们,为流派网与《诗歌周刊》的正常运转,十年如一日地默默无私的奉献。办刊不易,坚守更艰,我只有感动,不敢批评。希望《诗歌周刊》在倡导干预诗歌创作的同时,也注重诗歌的艺术性与审美价值。也希望有更多的人来支持《诗歌周刊》。祝愿《诗歌周刊》越办越好!
新作九首
野兰
午夜书
忘记,是不可能的
此刻雷霆惊怒,遍地戒律
那些白纸流下泪来
逃至酒坛深处,远离人世
是不可能的,野兽还在人民大道徘徊
成为飞鸟或游鱼
放弃语言,是不可能的
逝去的人反复地回来,指证白马非马
那代代相传的鸽子,走在因果的路上
让所有枪口瞄准自己——
“长出翅膀的人,要在春天死去。”
远方旌旗一闪
那么多的孩子,替我们跑出去了
我们在黑暗中对镜梳妆
给自己美颜,给整个世界涂脂抹粉
告别
彻底的黑夜,烟囱矗立
地平线上的微光,值得我一生孤独
我在梦里艰难地搜索
懂得失去后,才慢慢蜕变成人
以永远的缺席,存在于这片故土
故乡是不再纯洁的少女
她在我的梦里跳啊,舞啊
一刀砍下荷花的头颅
我站在亲人的偏见与傲慢里
摸到自己脖子上的血
胯下的朝阳总是会升起的
爱能看见疮疡与肿瘤
也能说出来
再见
13个,以及39个孩子
一把火,能烧出什么真相?
当所有的心套上枷锁
孩子们整齐地躺平
在这个被剥夺了明天的时刻
那些挣扎、呼号、泪水
都被大雪掩埋了
你无法在重重围墙中打开一扇门
无法从紧闭的门窗里,抠出一轮明月
向苍穹祈求蔚蓝的手,抓回来一把泪
谁来吟诵绝壁上的经文?
卸下肩膀走在肮脏的街市
我们是纵火犯,也是灰烬
那是谁的孩子?
什么是明天?当我在灯下黑影里发问
四面墙壁发出惨白的讥笑
更大的雪,落了下来
那么多孩子,在黑漆漆的梦里,把灯带走了
柿子
临近落日
临近人们的咀嚼声
白昼的灯笼
从黑枣树的枝头穿出
映红浓雾中的眼睛
一盏在高处腐烂
一盏落进残缺的瓦盆
一盏穿过猫头鹰的鸣叫
在草丛里找到一朵寓言
最后一盏
留给一群麻雀
它们从历史深处飞出
将天空倒过来
露出时代的上颌
后面是一堵墙
墙下一棵黑枣树,结出了红色的柿子
行百里者半九十
半截歧路
半个天空。半轮明月
在河流的源头,在东南诸峰下
在最后一只猛虎的啸声里
在时代的大风中
半个我,跨过形式主义的门槛
取下祭坛的灯盏,插上含义不明的鲜花
半个我,在语言死亡的荒野
敲春天的谷仓
两千年前的种子纷纷跳出来,喋喋不休
恐慌与疼痛都没有缘由
脚步在左右摆荡中,成为鸟迹兽踪
那些残缺的影子,保留了一点人的形状
惊蛰
遍地惊雷
滚过亚速营,滚过加沙,滚过缅北
亮晶晶的草芽,从弹壳里钻出来
从残肢里长出来,从军帽里拱起来
小小的孩子,满眼血污
在废墟中喊妈妈
回答他的,是又一记炮弹
他的兄弟摇摇晃晃地
在哨烟中找到一把旧手枪
瞄准
呯!
世界醒着
许多人听着,说着,笑着
春雨落在乌克兰,也落在俄罗斯
白鸽会飞过加沙,也会在缅北唱歌
血,还是一代代地流下去
忏悔录
午夜写诗
笔尖在暗中摸索
嘶鸣,提及母亲的病
她胸腔里的大雪
我明白
春天正在变成消费品
我要引用一些鸟类的哲学
来形容她现代性的新衣
——藏起来的恶疾
假如她没有养育我
我不会用鲜花与鸽子来反对黑夜
現在,我将音节与词语颠倒过来
一条符合语法的道路产生了,从窗户直达上个世纪的村庄
我们第一次看见自己自由地奔跑、欢笑、拥抱
但你不能回首
在月亮的监视下,群峰讥笑着
神坛之下,多病的母亲裸露着胸膛
面对冰冷的机器
把十二月的雪敷在疼痛的关节
让忧郁的儿女,承认自己是朽木,结不出果实
一切要用颠倒的词序来描述
因为母亲衣襟上的海棠,仍没有逻辑地开得鲜红
因为黑夜深处大雪纷纷,大地铺开了巨大的诉状
我有罪,在白鸽起飞时,我只耸了耸肩膀
断舍离
截断那条清澈的小溪
它被垃圾围攻,失去了白鹭的翅膀
卖掉那片金黄的麦田
它豢养了乌鸦,不能再为我们挡下镰刀
凿空那座山峦,它太巍峨了
春风难渡,贫穷的孩子无法翻越
剩一间低矮的瓦房
老妈妈倚着窗户
缝补破旧的天空
留几个燕窝,等返乡的候鸟
再留下一根锋利的旗杆,把我的心,插上去
记录者
鼹鼠可以在河边饮水,孩子们呢
一些在保险箱里做梦
一些在旗帜各异的广场,学会欢笑与鼓掌
还有一些,在破产的国度
以弹壳和绷带,来预测明天的早餐
这是付钱购买童年的时代
习惯在商品中仓促老去的人们
趿着道德的破履,在进行撕开面具的游戏
当持枪的兄弟不断地敲门,我能拿什么救他?
当马里乌波尔的三个孩子,一天只喝一顿汤
像狗一样流浪,回望他们的祖国
罔顾历史的人,只能在圣经中偷生
让我们疼到深邃的,不是接受鞭刑的母亲
而是那天真的孩子,走在去“各各他山”的路上
你看,在战机停止轰炸的间隙
他们从地道爬出来,穿过废弃的钢铁厂
在残肢与弹片之间,找到雨坑,喝水
啜饮彻骨的寒凉。那莲花般粉嫩的手指,
一遍遍,试图扶正水中颠倒的世界
却又一次次,打碎倒过来的天空
作为分摊死亡的无辜者,我们扮演观众
谁是那带血的馒头?作为记录者
做记录的笔,握在黑夜手中
被篡改的文字不是诗
末日的审判,藏在下一代人的笑容里
我们用泪水写诗,以敌人的身份
为了那在同一条河流饮水的鼹鼠
也为了,跪成那条大河的母亲
附:《诗歌周刊》历届“致敬诗人”“年度诗人”“年度批评家”
首届“致敬诗人”:黄翔
第二届“致敬诗人”:叶文福
第三届“致敬诗人”:曲有源
第四届“致敬诗人”:白桦
2013“年度诗人”:张二棍
2014“年度诗人”:陶杰
2015“年度诗人”:山月
2016“年度诗人”:李不嫁
2017“年度诗人”:薄小凉
2017“年度诗人”:宗小白
2017“年度诗人”:山东石棉
2018“年度诗人”:郭金牛
2018“年度诗人”:刘郎
2019“年度诗人”:皮旦
2019“年度诗人”:小北
2019“年度诗人”:辽东天赖
2020“年度诗人”:成小二
2020“年度诗人”:正月
2020“年度诗人”:拾荒
2020“年度诗人”:阿色
2020“年度诗人”:钟磊
2021“年度诗人”:三泉
2021“年度诗人”:左拾遗
2021“年度诗人”:邹黎明
2023“年度诗人”:黎落
2016“年度批评家”:陈仲义
2017“年度批评家”:耿占春
2018“年度批评家”:徐敬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