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男朋友在西安爱得疯狂,直到我和他说起,我在上海浦东出租房里的细节。

情感   2024-11-03 21:00   广东  
作者 | 猪小浅
来源 | 猪小浅(ID:zhuxiaoqian0214)


那一天,我是被吓醒的。

十月的清晨,天空微微发亮。天气凉了,让人贪恋被窝醒不来。

迷蒙间,我隐约听见卧室外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瞬间被吓醒了,腾地坐起来,然后又慢悠悠地躺下了。

不是我吓瘫了,而是清醒过来才想起,黄伟昨天晚上,睡在了我家里。

黄伟问我,你是单多久了?

那是2019年,我掰着手指算了算,时间在忙忙碌碌中,匆匆而过。

黄伟说,快洗漱起来吃早饭了。

然后,喊小爱同学放歌。

小爱同学送出一首《窗外》。

戴佩妮的声音飘出来,清清淡淡的徘徊在屋子里,心里有一点点想哭。

黄伟说,怎么了?发什么呆?

我抱着被子,看着晨光里的他说,嗯……你有一点像我妈。

黄伟哈地笑出来,他说,就当你是夸我吧。

我是单亲家庭。

我妈是初中数学老师,我爸是电力部门的工程师。

我对九十年代有一种难言的怀念和喜爱,因为我的童年真的很快乐。

我生在91年,那时候的西安还是古朴厚重的老城,不是现在这副网红的模样。每天都是晴天,仿佛不会下雨一样。大把大把的阳光,照在记忆里,一切都是金灿灿的美。

爸妈从没吵过架,因为我爸特别爱我妈。

两人干什么都粘一起,做饭,洗碗,打扫家……

我爸虽然五音不全,但特别爱唱歌。他喜欢张学友,喜欢刘德华。每次他要是给谁倒水,一定要唱几句,给你一杯忘情水……

以前我妈和我说过,老天爷看不得世上有完美的人和事。你爸就是太完美了,那么好一男的,老天爷不舍得给我了。

1998年,我爸查出了胰腺癌,只坚持了一年,人就没了。

那天黄伟好奇我家的事,吃早饭的时候,我就讲给了他。

毕竟,他都睡在了我家里,有些事,早晚要说的。

后来,黄伟问我,有机会,让我见见你妈吧。

我说,她失踪了。

黄伟脸上闪过一丝震惊,转而笑出来。

他说,我懂,还没到见家长那一步,我会努力的。

我无奈地笑了笑,男人啊,总是试图用自己的逻辑去解释理解不了的事情。

我和黄伟的相识是场意外。 

真正意义上的意外。

我从停车场出来,他刚好在拐角的地方弯腰捡背包。好巧不巧,在我视线的盲区里,车身擦到了他屁股。

他啊一声大叫,一头栽进了花坛。

我忙下车查看。他满脸是血的站起来,我腿都吓软了。

他说,没事,没事,是我不好。

人生里第一次遭遇这种事,我吓得慌乱无章。反倒是黄伟,晃晃悠悠,却处事镇定,情绪稳定。

他让我送他去医院,一路安慰我别紧张,开车注意安全。

他说,不要怕,我有钱,不会讹你的。

后来,我说他,都脑震荡了,还不忘显摆有钱。

他笑,说,什么呀,我不是怕你不想赔钱,把我扔车下面,摩擦摩擦嘛。

我被他逗笑了。

我一直觉得,黄伟最先打动我的,就是他的幽默。

不论在任何境遇之下,都能亮出笑容。

可能,我们成长的环境不一样吧。


黄伟和我同龄,长得小帅,时不时甩甩留了三年的长发,有一点点傻。

我是在照顾他的时候,有感情的。

黄伟是云南人,家里三个孩子,他老二。按他自己说,在村里散养的。

后来考上二本,全家欢天喜地。

在昆明上过一段时间班,后来和前女友一起开了民宿。18年遭遇劈腿。

西安在网上火起来后,他就跑来这边考察行情,想远离伤心地。

他有张大嘴巴,只要睁开眼睛,就会说不停。

他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和我讲了他的小半生。

讲到他发现前女友劈腿,眼泪都下来了,是个真性情的人。

我劝他说,别难过,人一辈子只受过感情的伤其实是幸运的。

他擦了擦眼睛说,那你是不是不幸过啊?

我被他悲伤秒转八卦的样子逗笑了。

那个时候,我还不想说自己的事。直到后来,长假之后的十月,整座城市仍然飘着红色的旗帜。

黄伟的民宿开起来了,累到爆炸。

终于空闲下来,晚上在我家吃饭,喝了酒,迷迷糊糊的样子,我不忍心让他走了。

他真的是个很勤快的人。

第二天,很早就醒了。悄悄收拾了客厅里的狼藉,做了早餐。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让我想起了我妈。

我从前的妈妈。

我小时候的妈妈。

我爸未去世前的妈妈。

可能,我妈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我爸吧。

我爸走了之后,她的性格慢慢变了,变得不能容忍生活里的一点瑕疵。

在学校,她对学生、同事越来越苛刻,对我更是变本加厉。不但要学习成绩好,还要全面发展,恨不得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每次考试之后,我都不想回家。

因为不论成绩多好,她总是用一种冷冰冰的目光审视我,然后问,怎么错了这么多?

记得小五期末考试,我的语文98,数学100,英语97,全年级第一。

我妈看了成绩单说,还行,你自己认真看看,都错在哪儿了?下次不要再犯。

那天,我爆发了。

我对我妈大叫,你是不是没有满意的时候?你要我考多少分才满意?没有人能全部都对的。老师不可能,你也不可能!

我妈愤怒地说,我是怕你骄傲!夸你的人不够多吗?让你注意错的地方有什么不对?我看你考个第一,尾巴都要翘上天了!给我回屋反省,一天不许出来!

我之所以总记得那一天,是因为那是我妈第一次让我禁闭。

之后,这成了我妈惩罚我的重要手段。

到了高中,我都还在被我妈关禁闭。

最长的一次,关了我5天。除了上厕所,连吃饭都不让我出卧室。

我不想承认,在我漫长的成长里,心里没存下什么亲情,只有一点点蓄积的恨。

每天放学回家,非必要的话,我都不想说。

我妈把饭做好,放在桌子上,我们就默默吃。偌大的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嚼东西的声音,震耳欲聋。

我特别羡慕别人家,孩子和妈妈亲密的关系。

我和我妈之间,没有。

一个时时刻刻在挑毛病,一个每分每秒在检查自己,别出疏漏。

2006年,我读高一,我妈得了急性阑尾炎,从她们学校直接送去了医院。

术后推出的时候,她麻药没退,整个人都癫癫的。平时不苟言笑的她,一直在笑。

她看见护士,大着舌头说,我和你讲,我女儿呀,学习可好了,还懂事。在重点高中尖子班,特别好。

一瞬间,我就愣住了。

我说,妈,你夸谁呢?

我妈转头看我,脸上的笑容都收不住。她说,我在夸你呀,你不一直想听嘛。妈妈知道你优秀,我心里都知道。

我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我妈拉着我的手,一直微笑地看着我,直到她疲累地睡着了。

我拉上隔帘,坐在床边哭了好久。

等我妈清醒过来,她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但是,再回想起那一天,的确微妙的改善了我和我妈之间的关系。

或者说,安抚住了频临崩溃的内心。

我尝试去接纳我妈,理解她。

我知道她内心应该是关心我的。只是,我爸的离开,对她打击太大了。

然而好景不长,我终是因为另一个女孩的出现,破防了。


女孩叫唐霞,是我妈班上的女孩子。

成绩很好,就是家里穷。

她妈妈很早就过世了,爸爸外出打工,她像是半个孤儿。

老师都偏爱成绩好的学生吧。

我妈对她很照顾,有时节假日,还会把她叫到家里来吃饭。

我也觉得唐霞挺可怜的。

如果我生在一个正常的家庭,有一个正常的妈妈,我一定会欢迎她。

可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她来我家吃饭,和我妈说话,聊天,看起来非常自然。

我心里慢慢开始嫉妒唐霞了。

讨厌她帮我妈干活,讨厌她和我妈说话,讨厌她叫我姐姐。

高二,五一假期,正好赶上唐霞的生日。

我妈把她叫到家里吃饭。

她来了就帮我妈做饭,陪我妈聊天。

我妈习惯性的冷冰冰,但是两个人一问一答,俨然像一对母女。

晚饭,我妈准备了蛋糕。

自从唐霞妈妈去世之后,她再也没有过过生日。许愿的那一刻,唐霞掉了眼泪。

她说,老师,我能叫你一声妈妈吗?

我妈还没点头,我就炸了。

我尖声大喊,不行!你不要太过分!那是我妈!

然后,愤怒地揭了桌子。

不论是我妈,还是唐霞,全都惊得愣住了。

就是那一次,我被我妈关了5天的禁闭,连学都不让我上。

我和她稍稍有所缓和的关系,在那5天里消失殆尽。

高三,学业越来越重,我几乎不会主动和我妈说一句话,所有心思都用在了学习上。心里憋着口气,一举考去上海。

我可以去北京的,西安的好大学也不少。但我选择远离我妈。

我在心里默默发誓,走了之后,再不回来。

四年大学,我回家两次。都是迫不得已办手续。

而我妈呢,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冷静。做一桌子菜,简单地问了我学习怎么样,生活怎么样。

仿佛我还在读高中,每天都按时回家吃饭,从没离开过家一样。

我渐渐觉得,我妈长了一副铁石心肠。

我已经过了试图找理由,让自己相信妈妈还爱我的年纪。

我认命了,接纳了。我有一个对我只有义务,没有感情的妈妈。

大学毕业,我辗转反侧留在了上海。拿到入职通知的时候,已经是2014年了。

妈妈从西安来看我。

那时候,我在浦东租的房子。崂山新村。

她给我带了许多家乡的特产,都是我爱吃的。

我心头一暖。

我妈补了一句,唐霞给你买的。

那一点点微温,瞬间凉透。

黄伟说,你爸走了,对你妈打击怎么这么大?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我失神地望着窗外,不想说话。

黄伟伸手把我揽在怀里,轻轻拍了拍。

唉,有时候,他的一些小细节真的很像我妈,从前的妈妈。

其实,远离我妈的这些年,我一直努力逃脱她对我的影响。可是一个人成长中留下的印记,有时一生都难以剔除。

公司里,老板和同事都说我是完美主义者,做事仔细。可他们哪里知道,我是被关出来的。

我很怕做错事,任何一件我都会反反复复检查。

那种被惩罚的恐惧已经深深根植在我的骨子里。

不论考试还是面试,我都会不由自主的焦虑。总感觉我妈冷冰冰的目光,在背后望着我。

至今,我都还会做一个醒不来的恶梦。一个人被锁在房间里,努力回想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谈过恋爱的,大学一个,工作后一个。

可他们最终都忍受不了我过于追求完美的性格,然后分道扬镳。

而我在这里不得不说一句,男朋友可以是同学,但千万别是同事。

第二任和我分手之后,在公司大肆渲染我是神经病,导致最后上司找人来评估我的心理。

感情的失败对我不算什么,但公司里的舆论很快打倒了我。

每天面对同事异样的目光,仿佛被扒掉了衣服一样难受。

之后,抑郁了。

有时候想,我可能早就抑郁了。

只不过,我心里有一个出口,长大,成人,逃离。

如今,刚刚建立起新世界,再次毁了。

我逃不动了。

那是2016年,许多朋友帮我。可我越来越不想见人。

工作也干不了,每天躲在出租屋里。刷手机,睡觉,人越来越懒。

从前最怕我妈关我禁闭,现在我禁闭了自己。

朋友要带我去看心理医生,我拒绝了。因为我清楚,我的根源就是我妈。

我恨我妈对我的冷漠,恨我妈对我的无情。我不懂,我爸的离去让她心痛,她为什么要靠折磨我来平衡。

慢慢的,朋友也不再管我了。

一个连自己妈妈都不关心的孩子,朋友对我仁至义尽。

大段空白的时间里,我学会了酗酒。

慢慢地,我身体越来越差,身上长大片的红疹,头发掉一半,积蓄也快要耗尽。但我心里并不慌。

因为我心里已经想好了出路。

就是死。

抑郁的人,最不值钱的就是命。有时候,不去死只是懒。

每天懒在床上,醉生梦死。

时间在混乱中,跑过了大半年。

有一天,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了我妈。

梦见她对我喊,对我叫,而我冷漠的看着她,想笑。

一切开始变得混乱,天旋地转,记忆时有时断。

等我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

我妈坐在床边,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原来不是梦。

我哑着嗓了说,满意不?我完蛋了。

我以为我妈要训我,可是……

她竟然无声地哭了。

我以为,我看错了。

但她的脸颊上,分明有泪在清晨的阳光里闪着光。

她说,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我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了呢?

由于作息的混乱加上大量的酗酒,我的免疫系统崩溃了。

我患上了IV型红斑狼疮。

如果早治疗,应该可以控制,可我放弃了自己,导致病情急速恶化。几个月就发展到肾衰竭,引发尿毒症。

其实我一个人在家里已经昏迷至少三天了。朋友联系不到我,有点担心,给我妈打了电话。

我妈买了红眼航班赶过来,找房东开门,这才救了我。

我听医生给我介绍病情的时候,心里冰凉凉的。

我已经到了必须做透析的程度,最好的方法,就是换肾,需要排队等肾源。

我说,如果我有这个运气,就去买彩票。

我妈在一旁说,换我的。我是她妈,应该可以的。

我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仿佛自己还在梦里没醒来。

太久了,我和我妈没有情感的交流,以至于我妈要给我捐肾,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沉默长达一周。

这一周里,我们几乎不说话。我妈在我的租房里住了下来,每天做饭给我送过来。

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一张床上,沉默地吃饭,好像回到了曾经的学生时代。

直到,一周后,配对出来了结果。合适。

我妈特别淡定的说,好,马上安排手术吧。

那一天,我真的绷不住了。

病房无人的时候,我问我妈。为什么啊?你到底是恨我,还是爱我啊?

我真的不懂。

如果她爱我,为什么如此苛刻的对待我的成长。如果她恨我,为什么义无反顾地为我捐一个肾。

而我妈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再不愿回答我的问题。

可这又算什么呢?

我不是要个道歉,我是要个理由。不论是好是坏,能让我释怀过去的理由。

准备手术的时候,我想了好久。这可能是我知道真相唯一的机会。

断食前的一天,我妈过来看我。

我拉住她的手说, 妈妈,我不想浑浑噩噩地活下去,告诉我为什么,要不然,我不上手术台。

苍白的荧光灯下,我妈的脸终于现出一丝松动。

她叹了口气,说,好吧。

于是我终于知道了那个我一直想知道的真相。

我妈说,你知道,你爸是因为什么死的吗?

我说,胰腺癌啊?

我妈摇了摇头,她说,双硫仑样反应。

我妈不是学医的,但她对这个医学名词记得格外清楚。

这是人服用双硫仑类药和酒精之后,出现的症状。

比如头孢,比如降糖药。

一时间,我的记忆就被拉回了。

1998年,那时候,我7岁。

我爸化疗的那段日子,我妈忙,要陪护。她就托邻居做好饭,让我送到医院去。

有一次,我妈去洗饭盒,我爸悄悄和我说,你去把家里柜子上那个小白瓶拿过来好不好啊?

我爸哪里都好,就是喜欢喝酒。化疗让他什么也吃不下,只馋一口酒。

我说,不行,妈妈不让你喝。

我爸说,我就闻闻,闻一闻没事的。

然后,他唱起了给我一杯忘情水。

这么可爱的爸爸,怎么能拒绝呢?反正只是闻一下。

可我信了他,也害了他。

其实双硫仑样反应不一定要命的。但是,我爸的身子哪能受得住。

他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发出剧痛,哀嚎了三天三夜,最终离开了。

我妈没有叫我去医院送我爸最后一程,因为不想我看见我爸最后的惨状。

医生不明白病情怎么会突然恶化,我妈更不知道。

她眼睁睁看着我爸痛苦地走过人生最后的时光。

我爸临终前,留下一句话,别怪女儿,她是成全我,不要让女儿负疚一辈子。

我妈起初不明白什么意思。

直到她收拾遗物的时候,在枕套里发现了那个小白瓶。

满满一瓶,只剩下一点了。

我妈对我说,妈妈不想怨你的,可每次看到别人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我就没法对你和颜悦色。当初你但凡问我一下,你爸就不会走的那么急那么痛苦。你爸刚走那几年,我常常梦见他在病床上惨叫。可我不能骂你,甚至不能告诉你。因为我知道你爸说的对,我不能让你在负疚中长大。可现在,我真的不知道对不对了。

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我妈为什么不能容忍我犯一点错。因为我曾经犯过天大的错误,害了我爸。

我哭着说,妈妈,对不起。

而我妈伸手把我抱在怀里,失声痛哭。

她说,是我对不起你爸,对不起你。

曾经,我在一本书上看过一个词,叫白色谎言。

我爸不让我妈责备我,就是白色谎言吧。

但事实证明,那并不幸福。

因为不说出来,不代表不会怨恨。不惩罚做错事的人,就等于折磨自己。

那些积在心里的怨念,不会在时间里消弭,只会用另一种形式去宣泄。

有时想,如果我妈当初暴打我一顿,也许我们都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她不会守着秘密把自己憋出心理的伤,我也不会一直活在莫名的焦虑中。

然而,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只能把我的这个故事,讲给别人听。


黄伟听完我的故事,久久说不出话。

后来,他问我,说,那你妈现在呢?

我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那次我和我妈的手术很成功。16年底,一起回了西安。17年,重新找了工作。

而我妈却对我说,我们是彼此的心结。

所以,她开车自驾去了。之后,再也没联系。

黄伟叹口气说,看来你妈不想伤害你。

我默默地点头,没有回答。

我和黄伟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的。

发展得很顺利。

疫情那三年,我和他相扶相持,熬出了头。

放开的时候,他带我回了云南,去见了他家人。

很热闹的一大家子,是我想象中,快乐的家庭。

那已经是2023年了,民宿的小工和我说,黄伟准备向我求婚了。

我听着,心里泛起微微的甜。

三天之后,黄伟约我吃饭。

吃着吃着,他说,要是你妈能回来就好了。

我点点头,说,是啊。

黄伟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我。

我在他无声的眼神里,读出了异样。

他说,对不起,我总要了解下你家里,你妈好像……

我咬了咬嘴唇说,对,没错。

很遗憾,换肾手术成功的,只是我。

而我妈有轻微的凝血障碍,术前没检查出来,术后发生了内出血。

她是第二天开始觉得头昏乏力的。

当时做了血常规,没什么异常,以为是术后的正常反应,结果情况越来越差。

到了第四天,我妈血红蛋白有轻微下降,但也在正常区间。

医生没有足够重视。术后第七天,我能走动了,我妈却倒下了。

医生这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输血,抢救,可已经无力回天。

我是和我妈一起回西安的。

只是她变得好小好小,盛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

很久以来,我都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别人问起我家里,我总是说,我妈去旅行了。去遥远的地方,游山玩水。

说的多了,连我自己都信了。

黄伟说,你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有一点不太正常?

我说,有什么不正常的,我只是不想自己太难过而已。

2024年,我和黄伟仍是朋友。

是的,他再也没提过结婚的事,而我也没有再追问。

我们就这样慢慢退成了很好的朋友。

我理解黄伟。

一个只有一个肾,心理不稳定的女人,不宜成家。

所以我是这个世界上的一个老孤儿。没有爸爸妈妈,没有家。

大抵未来也不会有小家。

不想承认这是故事的结局,毕竟爸爸妈妈在天上看到会心疼啊。

我还是应该心怀期待吧。

万一呢?

我是说万一,有人愿意给这样的我一个小小的家。

-End-


本文作者:猪小浅,来源:猪小浅(ID:zhuxiaoqian0214),一个只写真实故事的公众号。在这里,你将看到百态人生。读猪小浅,相信爱。后台回复目录,可阅读所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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