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秀华《没有欲望的爱情更像爱情,没有爱情的欲望更像人性》

文化   2024-09-13 06:55   内蒙古  

9月9日晚,余秀华和演员周峻纬在PAGEONE五道口店见面、聊天,以下是部分对谈内容。

    周峻纬:我觉得可以进入第一个我想探讨的话题。作为公众人物,要承载很多大家的投射。一个诗人创作者从诗人慢慢成为了余秀华这个IP,大家本身对这个名字就会有一些投射和认知,这些事情对于您的生活来说,或者对于创作来讲,以及您和读者之间的距离,这些年中有没有变化或者新的感受?

    余秀华:对创作来说影响不是很大。我想,作为一个诗人,如果是为了迎合别人去写作,我觉得这是本末倒置的。我觉得作为一个诗人就应该完整地、完全地把自己展现出来,去迎合别人本身就是不对的。但是诗歌创作肯定会随着心态的变化有所变化,我也期待我的诗歌能变化更多,更多样性。

我的生活,不管是作为诗人还是人,都一个很敏感的内心,外界的影响当然是有的,但是这些年也习惯了,前些年骂的特别多,因为那个破事,这两年骂的倒少一些,我倒不太习惯,有点无奈。因为在很多人骂你,或者影响你的情况下,你会去仔细思考他们说你的原因,你把这个本身看透了,就不会那么在乎。

    周峻纬:那这个本质是什么呢?

    余秀华:是他们的认知水平不够。

    周峻纬:非常赞同。您觉得其他人对您投射最多的标签是什么?

    余秀华:比如说我们两个今天要合个照,比较亲密一点的,我发在我的微博上,他们就会说:余秀华又找了一个男朋友。这种投射特别多,这是一个。我那天还在想,我这么多年跟这些人都合过影,要不然把他们全部弄出来,让他们挑哪一个合适。

    周峻纬:您会觉得这样的投射是出自您诗中的某些表达吗?

    余秀华:肯定是有的。因为我的诗大部分都是关于爱情的,他们就觉得这个女人太想要爱情,所以这方面的投射肯定有。

    周峻纬:关于爱情,“恋爱脑”这个标签除了作为投射,您本人认可吗?

    余秀华:不认可。我觉得“恋爱脑”在现在不应该被看做是贬义词,我觉得是褒义词,是嘉奖,是在这个年代应该是一个褒义词。

    周峻纬:这个很好。我有一个特别大的疑问,不知道在座的各位会不会有这样的好奇。我想问问对于余老师来说爱情和欲望之间的关系。我感觉余老师的书或者诗中有很强烈的,非常明确的表达。

    余秀华:欲望的话,只有我喝醉了会发生一些错误,一般的爱情——我觉得爱情应该和欲望高度统一,才能对得起这个爱情。但是欲望这个东西我觉得还是尽量不要发生,因为后果不好收拾。

    周峻纬:没有欲望的爱情就不是爱情吗?

    余秀华:当然是啊。

    周峻纬:没有爱情的欲望只是错误?

    余秀华:也不是,都不是错误。没有欲望的爱情更像爱情,没有爱情的欲望更像人性。因为人也是动物的一部分,我们社会发展到今天,其实都是人的一种自我约束,但是人不可能天天为身体欲望做这些事情,他偶然为之。

    周峻纬:艺术的表达也是欲望的一种袒露。弗洛伊德可能会说,所有的创作源泉都是来自于欲望。

    余秀华:其实不是,这个激情就是你的欲望体,所有的动物、生物和人都是有欲望的,欲望是真的,包括你想成名,想成佛,这都是有欲望。你看那些和尚,我觉得和尚是世界上欲望最高的人,他想成佛,凡人之下,肉体的欲望很容易得到,他们的欲望更高,所以更难实现,这就是一个欲望的村庄,我是这样理解的。

    周峻纬:我想探讨的是在余老师的眼中,爱情的定义到底是什么?

    余秀华:这个问题好难回答,我觉得首先是谈对象,有一个选择的对象很重要。如果这个人,就像你说的,对世界的认知,对自我的了解都比较低的话,就不要去和他谈,我觉得真正的好的爱情是相互增长的,如果是相互消耗就不好,这是我的理解,当然我这辈子可能是碰不到爱了,我就是这么理解的。

    周峻纬:随着年龄增长,您刚才说可能这辈子碰不到了爱了——可能,不绝对。随着年龄的增长,您对于爱情和欲望这件事情的解析会不会有不同?我记得《理想国》有一句话我印象特别深:随着年龄增长,爱情怎么样?——我感觉从一个暴君的统治下逃出来了。

    余秀华:还是因人而异。

    周峻纬:您自己的感受呢?

    余秀华:我觉得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作为一个女性,或者到了更年期可能有一些影响,我其实也不太清楚。但是在我自己的身体里,我觉得好像没有受到影响,但是别人可能不一样,网络上的那些留言,说人到四五十岁看到男人都觉得讨厌,我还不至于,我还没有达到那么高的境界。

我看到你都会觉得好养眼啊,就会有这种感觉,还是因人而异吧。我反正觉得人年纪大,如果还想有爱情,反而显得他的精神更加纯粹高尚,你不要爱情就很俗气,俗气感就扑面而来,非常容易感受到。

    周峻纬:另外一个问题稍微有一点点尖锐,男性对于爱情的理解和女性对于爱情的理解上会有偏差吗?

    余秀华:我又不是男性,我怎么知道?——我觉得还是因人而异吧。我这辈子很倒霉,没有遇到好的人,我觉得应该是差不多的,很多男人也会被女人甩了,或者女人被男人甩了,其实都是差不多的,男性跟女性在爱情方面都是要么是很功利,要么是很纯粹,这是个体,跟性别没有关系,我觉得是一样的。

    周峻纬:我还比较好奇余老师怎么看待现在这个时代非常流行的一个话术,就是我们应当爱自己,或者我们应该首先要爱自己。余老师怎么理解和看待这个?

    余秀华:爱自己就是先要把自己照顾好,爱惜自己,然后你才能有个好的状态去爱别人。我觉得这是对的,肯定是先爱自己才有能力去爱别人,所以这个道理虽然我们都懂,但是需要人来提醒你,特别是你自己知道,才管用,不要总是别人提醒你,当你真正面对这些事情,当你身边的人再来说你得先好好爱自己的时候,你的感受才会很真实、很强烈,不然别人的提醒都是没有效的。

    周峻纬:我的感受是,这句话里面透着一股高傲:如果一个没有被好好爱过的人,他不会明白,一个主体很难通过知识去明白怎么去爱自己。

    余秀华:是的。我是觉得,我今年49岁,我都觉得自己没有去爱别人,没有爱自己,好像以前一直没有去学,没有去想,就是要去爱,但是没有学会,这是我的一个非常新的感触。当我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点可惜。

    周峻纬:像我刚才聊的这些年关于爱的学习——爱是需要学习的吗?还是它会有某一种本能?

    余秀华:当然需要学习。我们说爱情发生的时候,两个人都有好感,爱上了,这是第一步。以后的路很长,怎么相处,这当然是需要学习的,而且是一门非常需要学习的课程。我觉得是有些人天生就会,有些人天生就不会。

    周峻纬:我看了《后山开花》,里面有一些触动到我的诗句,我想跟您聊得更深刻一点。接下来这段来自《纸做的村庄》,我念一小段:

你给我村庄,不给我庙堂。你给我亲人,不给我幸福。你给我雨水,不给我河流,你给我的又苦又薄,风一吹就散。

这一段是我读到的时候触动非常深的一段话,我想问余老师,你的根在哪里?

    余秀华:就在我的村子。

    周峻纬:不管现在多忙,不管以什么样的身份,你都扎根在那个村子里面。

    余秀华:对,这辈子就这样了,因为也快50年了,都没有离开过那个村子,你不可能在别的地方获得那种对故乡的感受,或者是别的体验。

    周峻纬:我觉得这真的是我会非常喜欢读您的诗的原因,我是一个扎根感很弱的人,我从很小的年纪就在世界各地到处生活。所以经常有一种感觉,就是我到了一个城市,没有一个地方觉得陌生,但弊端就是没有一个地方我真的觉得熟悉。这可能也是对于创作者来说会非常尴尬的境地,因为你很难寻一个稳定的根给自己。

    余秀华:我可以理解你的感受,但是我会觉得你非得需要那个根吗?有时候我觉得我生活的根在我的村子里,因为有我的父亲,我的亲人都在那个村子里,如果没有他们的话,那我会不会减少很多,或者就没有根呢?所以这些还是基于亲人和周边亲戚给我的认同感。

其实很多时候我也像个漂流者,因为我发现我的根,我的生活在那里,但是情感,我的感情还是明亮的,有时候我会觉得感情没有根,但是总的来说故土有根,这是我觉得人最幸福的事,根在,还有感情在,这就是非常幸福的状态,我觉得有一个人就可以了,但是有时候还是觉得漂着是很可惜的一生。反过来想,也很知足,人不能十全十美,那与生活的规律不相配,我就是这样想的。

    周峻纬:我还有一个问题,这首诗给我的感觉就是您漂泊却又有根基,是很矛盾、但是很有美感的挣扎。

    余秀华:其实我觉得挺好,这种状态既有根基感,也有漂泊感,对一个诗人来说就是很美丽的一种状态。

    周峻纬:如果在人际关系和根扎得太牢就会窒息。

    余秀华:窒息的话我早就跑掉了,我不会把自己搞得窒息。所以我是不会被那种人际关系窒息的,特别是无关紧要的人际关系,当然,也有不同的状态。

    周峻纬:说到生活和认同上的根,余老师觉得自己思想上的根扎在哪里?

    余秀华:我觉得思想真的是需要不断读书和思考的过程,我觉得阅读和写作就是我思想的一个中心点当然我并不认为自己有很多思想,因为你书读得越多,你会觉得自己越浅薄,所以我也不觉得自己很有思想,我对生活的理解,对人生的理解都是很肤浅的,不像你们这些大学生、研究生看得透,我是以天真的、本能的认识来说这些问题。

    周峻纬:我这些年确实意识到,知识不等于智慧,而两者之间会有非常大的距离

    余秀华:但没有知识,你的智慧也出不来,足够的知识才能唤醒你的智慧,这是肯定的。

    周峻纬:我有相反意见,因为我见过很多知识带来傲慢的例子,傲慢又把他的知识杀死了,越有知识越没有智慧。

    余秀华:那是傻瓜。真正有智慧的诗人书读得越多,越觉得自己的知识不够,读一点书就很傲慢的人是傻的,那些人不值一提。

    周峻纬:我打过交道的一些学者,给我的感受就是他们的书不知道读到哪里去了,只有知识没有智慧。

    余秀华:我现在特别不愿意交往的就是年纪大一点的人,因为他们年纪大了,特别傲慢,特别是男作家,经常在不值一提的荣耀上打瞌睡:我早年写得怎么样,我说你现在写什么东西了没有?没有。这样的人是我特别看不上,我觉得人应该像活到老学到老,至少谦虚一点吧。

我在武汉遇到过一个老头,他送了我一幅画,我心想不错,这么大年纪了还有创作的能力,我回去,结果他们给我发——这是我创作的,这又是我创作的,我拉黑了,就是那种炫耀的样子我不太喜欢,我想我老了不至于像他们那样笨吧,那些人真的让人受不了,交朋友要找年轻的。年纪大的真的受不了,当然像我这样年纪大的还是可以。不过像我这样的又很少。

    周峻纬:我希望我年纪大了也不会这么傻。这个带到另外一个很值得聊的话题,创作里面没有任何对于虚荣心的满足?就是自我宣泄。

    余秀华:有,但是我的虚荣心持续的时间不长,比如说我写了一首诗,我觉得好,发出来,他们赞美两句,然后赞美第三句的话我就烦了,我还是很有虚荣的心,但是我觉得那个东西持续的时间不长。

    周峻纬:相对容易满足。

    余秀华:持续不了太久。比如我第一次出《月光落在左手上》,他们说你很牛,你都出书了,当时我就觉得没有任何感觉了。

    周峻纬:有没有出现过自己的创作没有被认可的情况?

    余秀华:那是他们的问题,又不是我的问题。是他们的水平不够高,所以觉得我写得不够好,我是这样想的。

    周峻纬:非常赞同。在后台您说了一句话,我特别希望大家能听到,我跟余老师聊到,我特别欣赏余老师的一个原因是她勇敢又诚实,余老师问为什么?我说,我是一个特别愿意隐藏自己的人,所以我选择成为演员,我可以藏着,我也有写一些诗和作品,但都不敢发,我觉得这是特别私密的事情,余老师对我说了一段话,余老师说创作者需要把自己给大家,需要把心掏出来给大家。

    余秀华:诗歌我也写了很多自己的情感,很多人会过度解读你的诗歌,过度解读你的生活,我就想要不要来遮掩,把自己藏起来。但我觉得作为一个作家,这样是不行的,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你所写之人、所爱之人,这是不公平的,因为你是作家,就是要把你的内心呈现出来,别人看到你的精神内心才能够真实地对照,这是你唯一能够做的事情。

    周峻纬:我这些年也觉得是有必要把这些拿出来的,我不知道在座各位有没有这种感觉,我经常用喜爱的作者来寻找同类,问你是读谁的?你会发现大家所爱的作者会自然而然帮你找到同类。

    余秀华:我觉得我写作不是为了找同类,可能我们年轻的时候会需要更多的同类,需要更多的理解和包容。但是当你到了我这个年纪的时候,这些东西都不太需要了。我只需要做好我自己就行,我不需要你的理解,我也不需要你的认可。甚至我觉得有问题也是可以的,这是一种心理的过程。

    周峻纬:在你成为今天的自己的路上,有哪些作家和哪些人给了你越来越明晰的自我呢?

    余秀华:我从今年才开始仔细思考我应该怎么去写,我应该怎么去做,甚至我应该去选择一种怎样的生活。在今年之前,我基本上没有想,什么都没想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年有了一点点改变,在想我应该怎么去写、应该怎么去活着,应该和什么样的人做朋友。

    周峻纬:我可以理解为,这两年开始您对自己的生活有了更多的选择权和掌控权吗?

    余秀华:不是。因为我没有选择权,但是我可以选择结束或者接受,我当然是没有选择权的,比如我爱你,你不爱我,但是我还是选择爱你,这个选择权在我手里,又不是在你手里,这个问题我觉得想清楚之后,很多事都是可以把控的。

    周峻纬:接下来聊的稍微更广一点,跳出我们的创作和我们自身。我再读一小段——我不会都读出来,大家还是要买诗集。

《深夜下起了雨》,里面写道:

在这个新农村里,我们的诗句硬梆梆的,刺破了多少女人的胸膛,时代的温水里,我们这一群青蛙,梦想的绿纹不会多卖几个钱。

难免聊到一个更广的话题,这个时代,余老师如何看待自己在这个时代当中的位置?

    余秀华:不好说,你不知道“这个时代”这四个字是应该和社会发展等结合在一起,还是应该和别的东西结合在一起。反正我觉得现在的时代,虽然科技有非常大的飞跃,但是我不觉得这是更好的,因为人的思想跟不上科技和物质的进步,所以有时候读我有的诗,他们会说我失望了,我非常失望地看着这个时代。

    周峻纬:关于诗人及创作者跟时代的位置,您觉得自己是在顺从的位置、反抗的位置、引领的位置、或者跟随的位置?

    余秀华:我觉得我肯定不会坐在一个顺从的位置,我的脾气就是这样,当然也引领不了别人,我也做不到这一点,我只能说做我自己,做我自己的个人,进行个人的书写。我很想在很多事情上有自己的发言权,但是所有人在这个时代都没有发言权,所以有时候很痛苦。作为读者有时候也是很痛苦的,因为很多东西写不出来。

    周峻纬:很多人会被拉到性别对立上,其实我更好奇的是这样一个性别身份,以及您身上很多其他身份,在这个时代下,您觉得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

    余秀华:性别的对立都是来自男人的不自信,他们觉得女性要翻了天了,能跟自己平起平坐,搞这种对立。其实所有的性别对立都是来自男人的不自信,和女性的关系不大。但是作为一个女人,我觉得我对我的性别是非常认同的,我觉得幸亏我不是一个中国的男人,要不然我会很羞愧。

    周峻纬:我接下来要聊的只归结于我们本身,我这次突然想到跟您对谈,其实是因为我前一段时间去英国做戏剧治疗,我在路过大英图书馆的时候看到您演了一个舞剧,也因为当下我自己服务的群体和当下学习的东西,我很好奇这个标签对您的意义?——残疾的标签。

    余秀华:关于这个舞剧,我们刚刚还在开会,我在想我不去了吧,但是每天都有新的动作要练,这个舞蹈对我来说是非常好的事情,让我对“残疾”这两个字产生更多的思考,残疾对身体的局限到底能够在哪个部分,或者能不能让被局限的部分打开得更多,这就好比一个人的肢体会恢复到什么程度,取决于你个人的意志,这个舞蹈让我对残疾这个词有了更多的、更大的理解,但是这个东西我一直没有写出来,感觉文字好像还是不能表达得非常准确。

    周峻纬:我是一个诗歌爱好者、文学爱好者,作为一个演员,我是非常严重的文本控,我觉得文本是生命的源头,我去学习了之后,这一年最大的变化是我意识到很多时候,语言是非常苍白的,我对戏剧的理解变成了肢体,或者说我们和身体的关系,我们和身体的关系才是戏剧的本身。

    余秀华:你说的话我也有点自己的感想,看起来一个非常平庸的剧本,如何把它变得生动起来?这是你们演员要做的。这就好像一个残疾人跳舞,他如何在身体的局限下把这个动作做得看起来是那么回事,就是那种非常平的台词你怎么念出来的问题。

    周峻纬:我倒不太认同这个理解,我的理解是每个人的声音和每个人的肢体是他自己的表达,就好像一个诗人找自己的句子一样。我为什么会突然对舞剧触动非常大,是因为那个舞剧的宣传视频里面配了您自己的念白和您的舞蹈,我被那个舞蹈和念白所触动,因为这是你的声音和你的动作。

    余秀华:说起来对这个舞剧,到今天我还是没有太多理解,因为创作是那个人在创造,他安排这些动作。如果让我自己编的话,可能又是另外一个样子,他的这些动作和我结合起来,我还有很多很多无法理解的部分。

比如说第一首诗,第一个动作是这样的,就是抓着头,他说你把它想象成一只老虎,这样抓过来。这个动作,这是他的理解,我无法很准确地理解他的想法,所以还是按照别人的动作在做。

其实在这里面也有我自己的很多想法,反正在不停地修改,所有的动作,包括我和我的朋友们一起在设计的这些动作,在不停修改,今天开会又说要重新修改动作,把我烦死了,我说要不然这个活动不做了算了,后来他又说,我又有一个好想法,我说你每天都有一个好想法。

    周峻纬:这个舞剧也会让您跟自己身体的关系有一些变化,或者说有一些新的认知吗?

    余秀华:刚才不是说了吗?就是残疾人也是可以跳舞的。还没有参加这个舞蹈的很多年之前,我看到北京有个舞蹈团,是坐轮椅的女舞者,我就想,坐轮椅的人跳舞还有什么意义?后来我又参加了残疾人的会,我和他们一起的时候,也看到很多残疾人参加这个会,我现在没有写他们,在想以后是不是有机会把他们写一下。因为我对自己的理解是超过了他们的理解的,所以我一直不愿意,我觉得关于生活的方面超过了我对他们的期待。

    周峻纬:刚才说到修改的问题,我有另外一个好奇,比如如果我去写歌,一气呵成完成之后就放在那儿,您是一气呵成型的创作还是修修补补型的?

    余秀华:我以前的书基本都没有修改的痕迹,我准备出第二本随笔,因为以前写的那些都是什么鬼,我打算都重新修改一遍,所以这个阶段在搞这些事,写我家人的事,我都修改出来。很多时候不修改,是因为我觉得我会一直搞好,现在回头去看觉得我还是应该改,不修改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有才,修改你会觉得自己更有才。   

    周峻纬:我个人还想问,脱离诗歌和文学,余老师更爱的另外一个艺术表达是什么?绘画、音乐、影视?

    余秀华:喝酒——其实我什么都想干,但是我觉得只有文字我是最长情的,画画我也想干,或者我觉得有很多时间来干,油画把人画出来也要细节,但是我这个手掌控制不了细节,所以油画我是很想画的,但是你想画人的话,搞不定,所以我最长情的还是文字。其实我在家里第一幅油画画了一个男人的背影,画了几天轮廓,怎么画都画不出来,一张油画画下来要好几天,我可以写好几首诗歌了,干嘛去画画呢,我觉得没有才华的诗人才去画画,有才华的诗人还在写诗。

    周峻纬:通过绘画,您也可以体验一下没有才华的诗人写诗的感受,我改了一周还是改不好。

    余秀华:油画是可以尝试的,我家里的画画的东西都有,但是就是觉得自己太心急,比如我想看书、写作、看手机,就没有时间画画,别的像音乐,我倒是特别喜欢、欣赏。会弹,会唱,会谱曲的,学会了对我来说——如果我会谱曲的话就太牛了,这肯定是学不会了。

    周峻纬:您考虑给歌曲填词吗?

    余秀华:我考虑过,但是以后再说吧,你会唱歌吗?

    周峻纬:我还行。

    余秀华:如果我填一首词让你唱,你唱吗?

    周峻纬:我可以谱曲。

    余秀华:那可以。

    周峻纬:那就跟出版社谈了,能谈成一个大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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