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游行队伍转移到了武昌路，张海又被派到了武昌路。武昌路是斧头帮的地盘，那里人员杂乱，冲突不断。张海手握警棍，不停地打人，身上也挨了好多打。
这就是得罪局长的下场。
一直到天黑，人群才慢慢散去。张海手上都起泡了，身上到处疼痛不已。
张海拉了两个手下一起去吃晚饭。吃完晚饭，张海带着他们去了牙康诊所。
诊所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正准备要关门。张海冲了进去，大声说道：“刚刚有人举报你们窝藏工运分子，我们要搜查！”
张海不顾诊所里的人的阻拦和分辩，就和两个手下开始到处翻看。张海想趁这机会找出秘密仓库的暗门和地道，那两个手下他也事先跟他们说了，说他们要找的人可能躲在地道里。
张海三人把每个房间都翻了个遍，但是没什么发现。张海就把诊所的人叫过来问话，诊所的人当然不承认。张海看到一个打杂工站在角落里正看着自己，好像有话要说，就走了过去，悄悄地对他说：“你跟我说实话，我有奖赏。”说着张海掏出一张钞票给他，问他：“你们诊所下面是不是有地下暗道？”
打杂工接过钞票，低声说道：“有，我经常在晚上听到下面有人在搬东西。”
张海问：“搬去哪里了？”
打杂工说：“我老乡说他看到有人从开洋商行后面的小巷子里搬箱子出来。”
张海骂了一句：“你他妈少跟我废话！商行有人搬东西有什么奇怪？”
打杂工说：“开洋商行早就关门了，那里现在没人租，是空的。”
张海说：“你可别骗我，你要是敢骗我，我把你抓到警察局关你个半年。”
打杂工听了很是害怕，说：“长官，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别抓我，我家里有老婆孩子要养。我可以带你去看，我老乡不会骗我的。”
张海又给了他一张钞票，说：“搬东西的人什么时候会出来？”
打杂工说：“老乡说每次都是在半夜里，他说那些人是从其他地方偷了东西出来，放在开洋商行里，到了晚上再运出去。”
张海一想不对，就打了打杂工一个耳括子，说：“我他妈问的是地下暗道，不是小偷！”
打杂工捂着脸，颤声说道：“我老乡说开洋商行那里就有地下暗道，他还去那里看过。”
张海说：“今晚你带我去！我要是发现你敢骗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打杂工唯唯喏喏，反复地说：“长官，我不敢骗你！”
张海揪着打杂工出了诊所，先把两个手下打发走了，然后带着打杂工去天天乐夜总会找张燕。
夜总会的妈妈说张燕被客人带出去了，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张海让打杂工带他去找那个老乡，打杂工说他老乡是拉黄包车的，可能要半夜才回来。
张海一看时间还早着，离半夜还差几个小时呢。可是，如果现在放打杂工走，等下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他。张海让打杂工带他回家去等着，到半夜去再找他老乡。
打杂工似乎不愿意带张海回家，张海便到路边买了一些桂花糕给打杂工，问他：“我看你人不错，想跟你交个朋友。以后你有事就去警察局找我，我叫张海，你叫什么？”
打杂工说：“我家姓柳，我没有名字，我爸从小就叫我柳宝。”
张海把脸色缓和下来，说：“柳宝，以后有我罩着你，没人敢欺负你。”
柳宝听了很高兴，说：“谢谢张长官！”
张海说：“现在带我去认识一下你的家人，以后他们有麻烦了，也可以来找我。”
柳宝好像突然得到了上天的庇护，得到了张海这个保护神。他一辈子被人欺负，说是做人，其实活得比狗还不如。
柳宝领着张海走到一条黑暗的小巷子里，推开一扇小门进了一间房子。房子里点着一盏豆油灯，在昏暗的灯光下，张海只看到两个模糊的影子坐在床上，他们身上盖着一条破烂的毯子。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床上传来：“柳宝，是不是有客人来了？”
柳宝说：“婆娘，快起来给客人倒杯水。”
柳宝婆娘下了床，身上的衣服裤子都破破烂烂，肉都露了出来。
张海赶紧说：“你快坐回床上去，我不要水。”
柳宝婆娘站在地下犹豫着，不知道该听谁的话。
柳宝说：“听长官的话，回床上去，我来倒水就好了。”
柳宝放下背上的袋子，摸索着到窗边找了个杯子出来，再从墙脚下的水壶里倒出半杯水来，端到张海面前。
张海没有伸手去接，说：“放着吧，我等下渴了再喝。”
柳宝只好端着水杯，房间里连个桌子凳子都没有。
张海一看这地方也没法呆，只好走到巷子外面，在路边找了个光亮的地方坐了下来。
柳宝端着水杯跟了出来。
张海就跟柳宝聊了起来。原来柳宝是从贵州逃难出来的，他的婆娘是在路上捡的，女儿是婆娘的，并不是柳宝亲生。
张海问柳宝几岁了，柳宝说有四十多了。张海又问柳宝的婆娘有几岁了，柳宝说只有二十几岁。张海听了不禁心生忌妒，心想他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光棍，竟然白捡了一个二十几岁的老婆，还有小孩，有个家。张海来上海这么多年，也没机会找老婆，到现在还是光棍一个，还不如柳宝这个穷光蛋。
张海正在难过，柳宝的婆娘从房子里走了出来，身上裹着那条破毯子，手里拿着一个什么东西递给柳宝，笑着说：“柳宝，这个你拿给客人吃。”
远处的灯光照在柳宝婆娘的脸上，脸上的污垢竟然也掩饰不住她的姿色。张海想，要是给她收拾一下，说不定还是个美人呢！
张海突然说：“柳宝，你过来，我们去街上买些酒肉来，叫你老婆和孩子出来一起吃。”
柳宝连连摆手，说：“张长官，不敢劳烦您再花钱了！您刚才给了我钱，又买了桂花糕给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张海说：“那你老婆孩子怎么办？你想让他们忍饥受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