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相会都是一生只有一次，你与他们相遇，成为朋友一起旅行的话，那就是命运，即使不管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混沌武士》
这位混沌武士身上的向日葵气味，已持续散发二十载……
image：IMDb
1998 年 4 月，渡边信一郎的首部 TV 动画《星际牛仔》于东京电视台播出。原定计划分成两季（共 26 话）的《星际牛仔》，在放映至第 12 话时被东京电视台告知因「部分暴力内容可能会引发争议」，必须将集数限制在 13 集，这意味着它需要在人物背景刚交代清楚的时候结束剧情。生气的渡边信一郎直接将第 13 话运用蒙太奇手法剪切拼凑成大杂烩式集锦，预告全剧 26 话内容并在结尾处放出字幕：这不是结局，总有一天你会看到真正的星际牛仔！
鲜为人知的《星际牛仔》原版 13 话“Mish-Mash Blues”，又称「Session XX」。| image：cowboybebop.fandom.com
庆幸的是，完整版共 26 话于同年十月在 WOWOW 电视台全数放映。渡边信一郎的首部 TV 动画得以“顺产”，隐忍的渡边慢慢积攒着能量。
得益于《星际牛仔》的成功，渡边信一郎被告知可以在下一部作品里尽情展示。他想创作一部与《星际牛仔》大体上平静而成熟的氛围截然相反的系列，并邀请了偶像中泽一登共同设计角色。至此，结合江户时代武士与嘻哈文化的《混沌武士》诞生。
渡边信一郎释放了此前所有构想，开启寻找带有向日葵气味武士的旅途。
image：IMDb
画面转到另一边，一位常年混迹于涩谷宇田川町的小伙 Seba Jun（瀬叶淳）刚把名字改成 Nujabes（原名倒序字母）。在 1999 年成立“Park Avenue Studios”，并创建独立厂牌“Hydeout Productions”，担任制作人身份发行 12 寸黑胶单曲。
“我上初中的时候听 YMO，并开始疯狂听当时流行的音乐，比如 Techno 和 House 等。90 年代和千禧年初是嘻哈的黄金时代，所以我每周都会去涩谷宇田川町的唱片店听听所有的新专辑。”渡边信一郎回忆道。当时正是 Jazz Hip-Hop 刚开始流行，他认为 Nujabes 和 Fat Jon 是最好人选，因为 Nujabes 与其他人的采样大不相同。
Nujabes与渡边信一郎 | image：quintuskingjazzhop.wordpress.com / tvtropes.org
渡边信一郎依旧坚持着他的爵士情怀，从《星际牛仔》开始的波普爵士，到《混沌武士》的爵士嘻哈和《坂道上的阿波罗》的纯爵士，再是《太空丹迪》的迪斯科和《东京残响》的冰岛后摇，无不与爵士相关。别忘了渡边信一郎在成为动漫届偶像之前，最初是梦想成为一名音乐家，可惜他创作的原创歌曲都很糟糕。
image：《坂道上的阿波罗》
而在选择《混沌武士》的配乐阵容时，为了避免单调，渡边信一郎还邀请了 Force of Nature 和 Minmi 等人参与进来，确保在 Hip-Hop 节奏的基础上具备一定的音乐性。彼时 Nujabes 还是一位无名小将，甚至不少人认为他是外国制作人。
Minmi 在收到合作请求时并不知道 Nujabes 是谁，她请求使用 Nujabes 原本已发行过的一首歌曲进行创作，但违反了他的音乐规则（不能将同一首曲目重复用于另一首歌曲）而遭到拒绝。Minmi 后面单独来到 Nujabes 工作室进行面谈，声称读过渡边导演的剧情后就在脑海里为这首歌编了一个故事，旋律、歌词和形象都已有雏形，所以想用这首歌来演唱。Nujabes 当即就让她试唱了一下 Demo，随后同意了 Minmi 的请求，《混沌武士》中无人不晓的片尾曲《Shiki no Uta》（四季之歌）诞生了。
这首歌不仅是 Minmi 为剧中寻找父亲的风而做，更是为了当时她刚逝世不久的父亲。
image：YouTube
渡边信一郎在制作《星际牛仔》时，脑海中就已构建好《混沌武士》的骨架了。所以从《混沌武士》诞生的那一刻起，这两个系列就有了联系。《混沌武士》做出了许多与《星际牛仔》完全相反的设定，《星际牛仔》中冷酷、晦暗和忧郁的氛围变成《混沌武士》中温暖、多彩和充满希望的画风，寂静夜晚、宇宙飞船等未来科幻变成葱郁生机的大自然户外。
image：IMDb
甚至《混沌武士》中的主角无幻也是被打造成斯派克的对立性格，他无疑是渡边信一郎在剧中展现“Champloo（混沌）”的最好体现。剧名《Samurai Champloo》正是出自冲绳语“Chanpurü ”，意为混合。冲绳岛作为古琉球国的一部分，从前是独立于日本的存在，而无幻在剧中正是自称“一位来自琉球的混混”。
在武器设计上，无幻的特制武器也是由日本武士刀和传统冲绳剑混合而成，这一切都是为了体现出在江户时代德川幕府统治之下，无幻琉球血统代表的孤立主义与仁传统武士精神代表的保守主义之间的混沌局势。
image：handmadesword.com / chandao.co.uk / reddit.com
在《混沌武士》推出后市场反响并未如渡边信一郎预期那般，观众们对于这位“说唱武士”褒贬不一，不少人认为这有损武士精神，并且容易让外国人对武士形象产生误会。但拉长时间线来看，渡边信一郎做到了。《混沌武士》走出了日本，并且在国外收获的反响要比日本国内还大。他在之后的采访称：“我并没有把美国当成一个市场，但我也没把日本当成市场。我认为坐下来思考市场在哪里或者你的市场是哪个年龄段的人真的很肤浅。我的目标是全人类，全人类！”
image：lemonde.fr
全人类？你认为渡边信一郎做到了吗？我认为很难说。《混沌武士》到如今已经二十年，单论剧情方面来说，它作为一部小制作公路片当然无法比肩《龙珠》《柯南》《海贼王》和《火影忍者》等真正“全人类”的存在。但是在音乐领域它做到了，Nujabes 也做到了。
永远的 N 叔 | image：last.fm
渡边信一郎在创作《混沌武士》之时就希望画面和音乐所占比重能达到 1:1，传统影视作品都是画面内容为主，配乐为辅助画面、烘托氛围而生。但《混沌武士》中音乐与画面的结合可谓相辅相成，因此你能在剧中画面转场时听到搓碟卡点，在激烈的打斗画面中听到凌厉军鼓，在需要呈现温馨平和的画面时听到《Aruarian Dance》充满阳光的旋律。
原声带《Departure》，也在今年回归各大音乐平台了。| image：Spotify
要说《混沌武士》这二十年以来留下的最大遗产，便是《Masta》《Departure》《Playlist》和《Impression》这四张专辑，这背后离不开 Tsuchida、Fat Jon、Force of Nature、Minmi 和 Shing02 等人的努力，当然 Nujabes 是最大功臣。没有好音乐的画面就像是《星际牛仔》里提到的青椒肉丝，一盘没有肉丝的青椒肉丝还能称之为青椒肉丝吗？
image：last.fm
我相信没有几部动漫的原声带能够像《混沌武士》那样高传唱度，正是因为这些音乐，它面对如今各种艳丽细腻的制作画面和热血刺激的剧情动画，还能留有一席之地，这也是渡边信一郎将音乐与画面做到同等比重的收获之一。而 2010 年 Nujabes 逝世的影响和 2017 年 YouTube 上 Lo-Fi 音乐的席卷无疑再一次推动了《混沌武士》。
结尾离别一幕，他们还会再次相遇吗？| image：《混沌武士》
于我而言，我从来都说不上是一个资深的动漫迷，唯一一部伴随我成长至今的动漫就是《火影忍者》，而我与《混沌武士》的相会，正是因为 Nujabes。
一次随机播放，我听到了 N 叔的 Luv（sic）Pt.3，出于个人习惯点开了包含这首歌的所有歌单继续播放其他歌曲。在一次跨年夜里临近酒吧打烊时间，酒精使然下突然想要接管音乐。脑子里浮现的只有朦胧的「混沌武士」歌单名，Bartender 很友好地满足了我的请求，那便是我与《混沌武士》的初次相会。
image：yokogaomag.com
在这之后，我喜欢上了 Nujabes，也因此特地去看了《混沌武士》。这盘青椒肉丝终于续上了肉。所有的相会都是一生只有一次，来得早或是晚都不重要，命运一定会让我们相聚于此，就像是无幻、仁与风三人再次相遇一样。我相信不少人也是从音乐接触到动漫的，或者是早期从动漫追起的人，二十年过去了，我回忆完与《混沌武士》的初次相会，那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