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忏悔·升华
——读彭燕郊先生的《混沌初开》
文|曾思艺
阅读《混沌初开》的过程是灵魂探险的过程。刻骨铭心的痛楚与淋漓尽致的欢畅交替出现，它大气磅礴，一洗中外散文诗形式、内容上的小家碧玉气，它富有人类意识和终极关怀，探索了人的生命历程、精神历程。这首独特的散文诗长诗（长达二万四千字）的内涵十分丰富，本文仅拟从感受最深的几点谈谈自己的看法。
一、孤独。孤独是我之为我的根本，它把自己与别人区别开来。孤独，能使人摆脱尘世的喧嚣、他人的烦扰，认清真正的自我。真正的孤独是对自我的确认。
在特别强调群体、重视亲情的中国社会里，人们普遍有一种趋群心理，要意识到孤独，实属不易。只有那些有着极其远大的抱负、百折不挠的意志、超出常人的毅力，而且在生活中有着大起大落的遭遇的极少数人，才会产生强烈的孤独意识。
《混沌初开》继承了中国文学中把人置诸广悠悠、空荡荡、渺无人迹的时空中从而产生强烈的孤独意识的传统，又以西方那种以孤独确立自我的方法为主，独具匠心地让个人普遍化（诗中抒情主人公用第二人称“你”而非第一人称“我”)，宏大又细致、深刻而生动地描绘了现代人心中这种孤独产生的过程。开篇即让“你”置身于“无涯际的空旷”，在“茫然”中一切重负都已抛开，“你”开始意识到“你，属于人类，你却不了解‘人’,却不了解你自己”，由此明确感觉到，“你没有遇到另一个‘人’,你孤独。“在这一瞬间，自我确立了，人明白了我之为我、人之为人的特性：“你也有一个并不璀璨的额头，可能有的那一点光辉都收敛在沉思里了，可能有的那么一点点的光辉正在凝聚。”这样，孤独成为人类每一个人的孤独，自我确立也成为每一个人的自我确立。
二、忏悔。孤独使自我确立起来，而自我的确立诞生于自我湮灭之中。自我的湮没既有客观原因，也有主观原因。因此，在自我确立的同时或之后，必须出现忏悔。《混沌初开》的忏悔导源于西方，又与中国的现实紧密相连，只是审判、净化心灵、作善恶评价的不是上帝或命运，而是永恒的美或永恒的艺术。从某种角度来看，中华民族是一个审美的民族，由此，可以说，《混沌初开》的忏悔又是中国式的审美的忏悔。而且这种忏悔在诗中已别出心裁地由个人而民族而全人类，达到了美学和哲学的高度。
三、升华。从进入混沌的那一刻起，人开始扬弃一切多余的东西，逐步升华。诗人汪洋恣肆、细致生动而又极其独特地展示了升华的全过程，进入混沌——孤独意识——确立自我——忏悔意识——第二自我——出现非我——融入全光——新我产生，这不仅是诗人自我精神的历程，也是人类的生命历程和精神历程。
这一历程向着人类自我完美的终极目标逐级升华，在极具个性特色的形式里包含了极其普遍化的人文内涵，通过个体的栩栩如生的精神净化、升华展示了人类精神由卑至高、直追纯洁、光明、完美境界的过程。这是一首具有浓郁的人类意识、终极关怀的杰作。
——《湘潭日报》,1996年12月22日
图片｜网络
文字 | 曾思艺
排版 | 周美花
一审 | 朱南芳 杨子贤
二审 | 章艺 刘涛
三审 | 张宁 张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