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文学·周写作】 || ​陈明喜:烟雨平生(散文)

学术   2024-11-19 00:03   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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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戏言:陕西人穷死不离疙瘩庙。我是地地道道的关中北部陕西人,本来就循规蹈矩,一辈子别说走南闯北,压根就没离开过陕西,所以穷就不奇怪了。

说我胸无大志也好;说我鼠目寸光也罢;我大半辈子都没有过老鼠,我比老鼠目光还短浅。

70年代的关中农村,吃住是民生大事,物质困乏不用说。祖先的智慧就创造了洞穴而居,关中北部也大多数居住在窑洞。窑洞大概分两种,一种依靠岩畔开挖窑洞,一种地窖,平地下坑,坑壁垂直曲面,面壁开挖窑洞。家猫药鼠也控制不住耗子繁殖速度。老鼠很快就会跟人玩起了地道战,有时候猫也奈何不了。

可恨的是在90年代盛夏的深夜,老鼠把暴雨引进了窑洞,暴雨自上而下从老鼠洞口狂涌。淹人虽然不会,可窑洞潮湿如南方,一晚上被子都是湿湿。为了大人孩子落不下风湿性关节炎,建房迫不及待。

板墙(木板用湿土夯实的墙),小瓦,檩木土木结构的瓦房建成,总算由地下转入了地上。可土板墙对于老鼠来说更是小菜一碟,只要它愿意,一个晚上它会给你把一面墙钻成筛子,到处漏风。老鼠出入房子跟逛超市一样方便。

二十世纪,我住过的地窖在国家复垦的机器轰鸣中变成了良田。房子也变成了混凝土浇筑的平房,不锈钢玻璃门窗直接堵死了老鼠通道。然而,由于民房大多分散,平地而建。老鼠钻进了房子周围的地下,伺机而动,开门关门时有一两只悄悄窜入房子。由于我年近花甲,大多数时候在城里接送孙子上学。

忽一日回老家开房门,我会发现一只老鼠木乃伊,它会在死前试食你床单,沙发,甚至书架上的名著,咬文嚼字也搞不懂昔日喧闹的农村咋就成了空壳村子。

一日,我同儿子过马路,绿灯。可是到路中间我无意回眸,发现儿子与我身后陪我横走着,一只手握住我胳膊,一只手抬起与身后做防护状,眼睛似探照灯左右摆头,密切关注住着随时可动的小汽车,摩托车……

我潸然泪下,我得承认我老了。我虽然没有苏轼的境界:一蓑烟雨任平生,我与斗半生。我有儿女,我在接送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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